“小姐,咱們要不要趕緊回去?”紫情擔憂的上前詢問,蘇明月搖搖頭說不用,淡然前行,紫情還是不放心,“萬一大少爺胡說八道,那咱們……”
“放心吧,他不會。”她就是那麼篤定,以蘇明軒如今想要討好她的心意而言,他絕對不會做任何讓她不快的事情。再也深夜逛青樓,這話要是傳出去,丟人的可不止是她蘇明月一人。只怕到時候整個宰相府都要跟着蒙羞了。
見小姐這般篤定,紫情也不好多說什麼,再加上她也能看出來蘇明軒藏着什麼樣的壞水。也就是王爺不在,王爺若是在帝都,管保讓他吃不了兜着走。要不要暗地裡給王爺通風報信一下,也好讓他知道知道自己還有這麼一號情敵的存在呢?!
兩人一路散步,乾脆也不回宰相府了,直奔毒手藥王的小居而去。結果卻撲了個空,藥王他老人家壓根沒在。
此時已是天光大亮,蘇明月便打算吃個早飯,再直接回去補覺。
兩人在路邊隨便撿了一家賣包子的小攤坐下,蘇明月要了一籠包子和兩碗米粥,與紫情對面而坐,吃得不亦樂乎。
包子鋪的位置,正好在帝都西城門前不遠,蘇明月的位置正好對着城門口。所以當那隊飛揚着巫羌國王族戰旗的隊伍進城的時候,她第一眼便看見了。
沒想到,巫羌國的速度居然這麼快,看來是巫子墨的病情讓巫羌國君主不得不派人日夜兼程趕過來了。只是,他們若想借着聯姻爲目的讓凰闕給解藥,那這算盤可真是打的大錯特錯了。因爲凰闕壓根就沒有解藥,這解藥普天之下唯有一家,那就是她。
“快點吃,吃完咱們趕緊回家,小姐我快困死了。”蘇明月一邊說着,一邊打了一個大大的哈欠。
紫情無語的看着她:“小姐,大庭廣衆之下的,您還是稍微注意一點儀態唄。瞧您這哈欠打的,牙牀都看見了。”牙牀這個詞,還是她從蘇明月那兒學來的,也是有一次蘇明月嘲笑她,沒想到今日算是一報還一報了。
“小姐我牙牀美,怎麼,嫉妒啊!”蘇明月咬了一大口包子,半邊臉頰都鼓了起來,目光追隨在那個巫羌國的隊伍之上,漸漸變得疑惑。
紫情瞧出她神色的變化:“怎麼了小姐,這夥人有什麼不對嗎?”再見她的目光牢牢盯着一輛馬車看,不由也多留言了一下,但是看了半天也沒看出來有什麼地方不對,甚爲心塞,“小姐,到底有什麼地方不對啊?”怎麼感覺跟着小姐混了一段時間,好奇心都變重了。
“吃你的飯吧!”蘇明月一筷子敲在她的腦袋上,下手卻不重。
紫情無辜被打,又沒解了心底的好奇,簡直是百爪撓心。
吃過早飯,兩人回到府中。當然回去還是翻牆而入,好在兩人輕功過硬,並沒有被巡邏的護衛們發現。
進了院子,異常安靜的氣氛瞬間讓蘇明月察覺不好,眉頭剛皺起來,就看見小花廳裡轉出一個人來,垂着手看似恭敬,實則傲慢的對她道:“三小姐可算是回來了,老爺和老夫人已經恭候多時了。”
蘇炳成和老夫人都來了?這又是出了什麼幺蛾子了?難不成蘇明馨還真把蘇明軒的事情給抖出來了啊?!
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
蘇明月示意紫情一會兒看她眼色行事,便整了整衣服直接邁步進入花廳之中。
花廳裡,初雲苑的丫鬟跪了一地。府中其他人都到了,宰相蘇炳成,老夫人大夫人和二夫人,還有幾個姨娘和少爺小姐們。
蘇明月一眼便看見跪在前面的紫萱,雙頰紅腫滿面是淚,顯然剛剛被人打過。
心中一股邪火上來,過去一把將紫萱扶起來,小心看了一眼她臉上的傷,確定沒有什麼大礙,這纔不悅的看着坐在上首的兩人道:“不知月兒到底做錯了何事,惹得父親和祖母一大早便來月兒院子裡教訓人。”
“咱們家三小姐還真是與別家小姐不同,大晚上的不休息,卻扮作男子的樣子溜出去玩。老夫人慣講妾身沒有規矩,如今妾身看來,咱們相府的規矩也不怎麼樣嘛。”柳箬捏着帕子掩脣一笑,眼神輕蔑的在蘇明月身上來回打了個轉。
蘇明月朝旁邊的紫情看了一眼,後者早就已經喝不得直接撲過去撕了那女人的嘴巴,只是礙於方纔小姐特意交代了不許輕舉妄動。此刻得了小姐的吩咐,哪裡還能按捺得住,直接過去就是一巴掌招呼在她的臉上,口中厲喝道:“大膽賤婢,竟敢數落小姐。既然你說相府沒規矩,那今日我就教教你什麼纔是規矩。”柳箬一張花容月貌的臉瞬間高高腫起,再也不負往日美豔。
旁邊幾個姨娘看了都甚是過癮,這柳箬自進府之日起,便仗着自己肚子裡的孩子作威作福,不將她們這些姨娘放在眼中。說到底,在大戶人家,小妾也不過就是個奴才而已,並不是正經的主子,就連姨娘也只能算是半個主子,不過卻也比小妾要高出許多。只是這柳箬雖是小妾,但深得相爺的喜愛,再加上肚子裡還懷着相爺最寶貝的孩子,是以從來都是把眼睛放在頭頂上看人。素日裡便是二夫人見了她,也要讓着三分,便將她慣得這般驕縱的性子,所以今日纔會不分場合直接對蘇明月挑釁。
蘇明月原本就在紫萱被人打了的氣頭上,也活該柳箬非要撞到槍口上來挨着一巴掌。
可惜,柳箬哪裡是個會看情勢會服軟的人啊,被人打了那是一定要討回來的。被蘇明月打也就罷了,現在卻是被一個小丫頭打,讓她如何咽得下這口氣,登時撐着腰肢站起身來,眼淚吧嗒吧嗒像斷了線的珠子一樣往下掉,朝着蘇炳成哭訴道:“相爺,您看看,您看看箬兒平日裡在府中過的這是什麼日子。就連一個丫鬟都能隨便當着老爺的面打箬兒,如今箬兒還懷着身孕呢,她就敢如此放肆不把老爺放在眼裡,日後還不得趁着老爺不在的時候直接要了箬兒的命啊。”
她話裡雖然說得是紫情不懂規矩,卻是在含沙射影的說蘇明月。
蘇炳成沉着臉,憤怒的目光落在紫情身上,重重拍了桌子:“賤婢以下犯上,來人,拖出去亂棍打死!”
門外的侍衛衝了進來,抓着紫情就要往外拖,蘇明月冷笑一下,犀利眼神掃過面前侍衛,冷聲道:“我看誰敢!”那眼神實在太過嚇人,直接駭得衆侍衛自覺撒手,後退半步,怔愣着不敢再上前一步。
“月兒,放肆!”蘇炳成越發怒極,蹭地一聲站起來,“難道你如今連爲父也不放在眼中了嗎?!”
蘇明月依舊冷笑,嘲弄的看着他道:“父親這般說,月兒倒是真的覺得柳箬放在有句話說的極對。這宰相府中,是越來越沒有規矩了!”
蘇炳成赤紅雙目,就要發作,旁邊老夫人卻緩緩伸手拿過茶盞,撥開茶葉抿了一口:“你倒說說看,相府如今是怎麼個沒規矩法。”
“既然祖母垂詢,那月兒便說上兩句。”蘇明月傲然目光落在柳箬身上,嗤笑道,“當日柳箬進門之時,仗着自己身懷有孕金貴無比,在母親面前拿喬不肯敬茶。月兒想問一問祖母,柳箬這般舉動,該是個什麼身份?”
老夫人的目光倏地變得凌厲,詢問的眼神落在何夢芷面上,見她點頭之後,這才掃過蘇明月,落在柳箬面上。那目光猶如實質刀劍,刺得柳箬心頭狂跳,不明白這中間到底有什麼不妥之處。只聽老夫人身邊的嬤嬤徐徐開口道:“大戶人家若是要納妾娶姨娘,都需給大夫人敬茶行禮,得了紅包放算是承認了身份。若是沒有敬茶行禮得紅包,便只能算作是個通房丫頭。三小姐尚待字閨中,不清楚也是應該的。”
蘇明月微微一笑,朝那嬤嬤屈膝行了行禮:“多謝嬤嬤教導,柳箬既然只是個通房身份,紫情卻是我院子裡的大丫鬟,素日裡連姨娘們都要喚一聲紫情姑娘,怎麼她替月兒出手教訓一個不守規矩的通房,倒變成是以下犯上了?”
且不說紫情本身的身份就要比柳箬高,再加上蘇明月刻意強調她是替她出手,這樣一來就是宰相府嫡出的三小姐本人教訓一個通房丫頭了。這麼一來,那個真正以下犯上的人,就變成了柳箬自己。而蘇炳成方纔所說的亂棍打死之話若是當真,便要應在柳箬身上了。
“這麼一說的話,方纔以下犯上的,倒是柳箬妹妹了。妹妹也實在是太沖動了些,老爺和老夫人還在呢,即便是三小姐有個什麼不是,也自有老爺和老夫人做主,哪裡就需要勞累妹妹了。”香沫和柳箬一直以來都是掐的最兇的兩個人,今日抓住時機,她怎麼會放過落井下石的機會呢。
柳箬一張俏臉瞬間變得刷白,原本還在抽抽搭搭的博可憐,如今也被嚇得忘了哭了。只拿一雙小路般的眼睛驚惶的盯着蘇炳成,盼着他能爲自己說句話。
“來人,將柳箬拖出去,杖責二十,讓她好好看一看我們宰相府到底有沒有規矩。”老夫人啪一聲將茶杯擱下,一語斷了柳箬的生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