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兒猜的果然不錯,一但陛下將圍場的棕熊看作是對他的刺殺,有些人定然會坐不住,要去想辦法。品書網 www.vodtw.com
“習風,去把天然叫來。”沈若兮前腳剛剛離開,凰闕便吩咐。
習風退出營帳,就看見沈若兮站在不遠處的雪地裡,正在反手摸自己的後頸,臉上神色有些奇怪。習風心中轉了一個念頭,故意悄無聲息的靠近,伸頭一看,只見沈若兮的後頸處有幾個紅點,像是被針紮了一般,紅點的周圍有些泛青,倒像是中毒。
“雲寧公主這是怎麼了?這冰天雪地的,公主還是早些回去歇息吧。”習風上前一步,出聲道。
沈若兮身子晃了晃,看清楚面前的人是習風后,笑道,“習總管這麼晚了還出去,可是陛下有什麼吩咐?”她不過隨口問一句罷了,習風是何等身份的人,這個時辰還出來,必然是凰闕有所吩咐。
誰知習風竟是滿面笑容的又靠近了些,看着沈若兮身上的雪兔披風道,“雪昭儀娘娘入宮後與誰都不過分親近,奴才倒還是第一次看見她對別人這般好,這雪兔的披風瞧着當真是極美,與公主的氣質十分相襯。”
“習總官若是喜歡的話,回頭我命人送一件到宮裡來。”聽說這個習總管在宮裡找了個貌美如花的小宮女對食,難怪會突然對這些女子的裝束感興趣。
習風脣角笑意更深了,看着沈若兮道,“奴才可不敢愧領公主的東西,只是這雪兔披風着實好看,公主可否借我一觀,事後若能照着做一件也好。”
沈若兮假裝聽不懂他的話,從身上將披風接下來遞給習風,習風雙手接過,手指在披風上慢條斯理的撫過,臉色上看不出什麼變化,但指尖卻在圍領處略有停頓,然後將披風遞還給沈若兮,“聽說娉婷郡主傷勢頗爲嚴重,毒手藥王前輩一直在側照拂着。雲寧公主今日怕是也受到了極大的驚嚇,不放請前輩一同幫你看看,也好睡的安穩些。”
“有勞習總管掛念,若兮記住了。”沈若兮收回他遞來的披風,卻不忙着披在身上,習風見狀也沒說什麼,只是笑了笑,躬了躬身子便走了。
待他走後,沈若兮深深看了一眼臂彎裡的雪兔披風,擡腳朝蘇明月的營帳走去。
彼時,凰天然已查了些東西回來,正在蘇明月的營帳裡說話。璟王正端着一碗新熬的百合蓮子粥,小口小口的餵給蘇明月吃。沈若兮一掀帳篷,便看見這樣親熱甜蜜的一幕,恨不得立時轉身就走。
“怎樣,可有收穫?”毒手藥王去給林默池治傷後,蘇明月便讓沈若兮去凰闕面前請罪了,這件事情宜早不宜遲。
沈若兮已經習慣了蘇明月讓她做什麼,她就做什麼,將手裡的雪兔披風丟給蘇明月,沈若兮坐在凰天然身邊,將後脖頸亮給他看,幾個小血洞已經變成了青黑色,看得凰天然一陣心疼,“怎麼弄得?傷口都變成青黑色了,怕是有毒。”
一聽說她中毒了,蘇明月立刻掙扎着要起來,碰巧毒手藥王掀了帳簾進來,見狀登時瞪圓了虎目,“你若敢再動,我立時一包毒藥要了她的性命。”
蘇明月立馬僵住,無語的看着毒手藥王,“師傅……”
“不過就是點小毒,死不了。”毒手藥王隨便一瞄,從袖子裡掏出一個瓶子丟過去,“用這個擦一下,半個時辰就行了。”
有師傅出手,蘇明月自然不在擔心,一邊享受凰天爵的服務,一邊隨手在雪兔披風上摸了一把,忍不住笑道,“她是不是覺得這世上除了她就沒聰明人了?這麼拙劣的招數都能用出來。”說着手腕一翻,從披風柔軟服帖的皮毛裡揪出幾根細針,如同毛刺一般毫不起眼,就藏在領口那一圈細小的絨毛裡,隨着人走動的時候,細針會鑽出毛領刺在人的脖子上。針尖泛着藍色光芒,很顯然上面有毒。
“你那是沒瞧見,我把你告訴我的那些話在陛下面前一說,雪昭儀的臉色有多難看。”沈若兮低着頭,讓凰天然給她抹藥,想到當時雪昭儀的臉色,又忍不住笑了出來。
蘇明月雖說沒有瞧見,卻也能想到,雪昭儀他們的目標是一開始在自己,單如果將此導向陛下身上,那一切就變得不一樣了。殺一個無足輕重的小女子,和謀害當朝君王比起來,怎能相提並論。雪昭儀這麼做的主要目的,應該只是希望藉此拖住他們的腳步罷了。
幾個人聚在一起商議了一下,習風便過來把凰天然叫走了。原本他先行,應該先到纔對,結果他們都說了會話了,他居然纔到。沈若兮掃了他一眼,約莫能猜到他之前去做了什麼。
凰天然去了一趟凰闕的營帳,沒多久便回來了,將他和凰闕的對話說了一遍,眼看着夜越發深了,便準備告辭離開,不過卻被蘇明月給叫住了,“然世子,”凰天然頓足,“月兒可是有話要說?”
“然世子,明晚還要麻煩你配合璟演一場戲。”
“演什麼戲?”凰天然很好奇,蘇明月到底在籌謀什麼。
蘇明月冷冷一笑,在這圍場之中,怎麼可能會有棕熊出現。而且看那棕熊的樣子,根本就是被困住餓了很多天的困獸,爪子上帶着劇毒,背後的人明顯是不想有任何閃失。先鋒部隊怎麼會允許圍場有這麼大的隱患存在,除非是有人動了手腳。
棕熊在冬日是最早進入冬眠的動物,一個冬日的沉睡讓它們無比飢餓,此時它們最煩躁的就是有人打擾了他們的休息。
“這個刀的事情,想必你已經派人去查了吧。還有棕熊的事,肯定是有人故意安排設計,不過他們既然要下狠手,肯定早就有所佈置計劃,不會輕易讓你們抓到把柄。不過,她到底只是一個後宮寵妃,像躲過先頭部隊將棕熊偷偷藏在圍場中這麼大的事情,她根本就不可能辦到。再加上,換掉侍衛們的刀,這種事情她更加不可能。所以這件事,不止是她一個人,肯定還有其他人在幫兇。咱們要殺掉她固然重要,但是將她背後的人也一併拉出來解決了,纔是最關鍵的問題。”蘇明月冷靜而客觀的分析着。
凰天然忍不住點點頭,掃了一眼被何婉婷扔在地上的刀,“侍衛的刀被人調換,再加上你們在斜坡上聽到的對話,我們不妨去陛下面前直接舉發她好了。”
“舉發她?現在舉發她並沒有什麼用,她只要隨口否認一句,我們也無計可施。沒有證據,只憑一把殘刀,幾句證詞,就讓陛下相信他的愛妃會對一個名不見經傳的郡主動手?怎麼可能!”蘇明月搖頭,“她這招棋是一早計劃好的,從決定分組開始,到放出棕熊,一步步都有所關聯。更何況事發之時她正在陛下的隊伍中,陛下就是她最好的不在場證明。如果我們說她還有幫兇,那麼幫兇是誰,證據何在?我們拿不出證據,到頭來很可能被反咬一口。”
“那你說,咱們現在怎麼辦?”驚訝於她對這件事情的透徹,凰天然下意識的問出一句。
蘇明月低頭一笑,鳳眸之中忽然閃過一抹詭譎的幽暗光澤,讓凰天然忍不住脊背一涼,“有時候,寵愛是一種利器,卻也是吞噬她最好的武器。”
她不是秦王送給凰闕的禮物嗎?那就看看,凰闕在享用這份禮物的時候,會不會很開心!
棕熊帶來的死亡陰影只是暫時,圍獵的人更快的陷入了獲得豐收的喜悅之中。
棕熊啊,這可是南詔國最兇猛最暴力的野獸了,還是整整四隻,卻只耗費了幾個侍衛的性命就被輕易獵殺了。這是何等的勇武不凡,何等的大快人心。
有時候,這些過慣了安逸富足生活的人,心中根本沒有草菅人命的概念。
對於他們來說,只要危及的不是自己的命,那麼多死幾個人又有什麼關係呢。
身爲掌權者,凰闕十分清楚怎樣可以調動僵硬的氣氛。趁着衆人興奮之際,特地讓人在中間開闊的廣場上舉行篝火晚會,慶祝今日的大豐收。
大雪之後,寒風格外凌厲,好在廣場周圍被巨大的山石阻擋,寒風吹不進來,自然也就不覺得冷了。
侍衛們將廣場上清理乾淨,放上撿來的木柴,點燃火堆,在上面架着獵來的獵物燒烤,烤肉的香味很快瀰漫在整個獵宮之中。
帳篷裡的氣氛卻格外低密,蘇明月身上有傷無法去參加。林默池現在還不知道怎麼樣了,想來何婉婷也應該沒什麼心思纔對。聽着外面那些人不時發出的歡呼聲,蘇明月只覺得格外刺耳。這些人怎麼可以在死了那麼多人之後,依然能這樣開懷。看來這些人,已經習慣了不將別人的苦楚放在心上了。
歡樂的氣氛籠罩着整個廣場,好像昨天發生的慘烈事件根本不存在一樣。只有凰天爵和凰天然這兩個人,表情稍微有些凝重,顯得心不在焉。
“二哥好像興致不高,可是因爲擔心未來的皇嫂嗎?”凰天霖卻彷彿絲毫不受影響,拎着一個酒瓶過來,坐在凰天爵的身邊,聲音低沉卻十分溫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