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詔國帝都往西,不足三百里的地方有一個小小的鎮子,鎮子只有一家客棧。此時客棧門口的一家小酒館裡,臨街的位置,坐着一名身穿黑衣的男子。男子的目光看着窗外,像是在看大街來來往往的行人和車輛,實際他的目光卻是穿過那些行人車輛,落在更爲遠處一些的一個小院子。
黑衣男子的對面,坐着一個身穿灰色勁裝的男子,男子臉沒有一點表情,看着黑衣男子道,“大人,已經查清楚了,雲妃娘娘和小殿下的確被關在這個小院子裡。裡面負責看守的一共有三十人,其二十人武功普通,剩餘十人乃是巫羌國秘法培養出來的影衛。這些影衛之,有兩人負責守着雲妃娘娘和小殿下,如果我們硬闖的話,這些人很可能狗急跳牆,傷到雲妃娘娘和小殿下。主子的意思是,讓大人三思而後行,一定不可讓娘娘和小殿下有絲毫傷損。”
灰衣勁裝的男子說完之後,便直接起身離開了小酒館,走的時候不斷朝四周張望,態度謹慎。
黑衣男子對這個人的離開沒有絲毫反應,將面前酒杯的酒一飲而盡之後,目光閃爍的落在不遠處的小院。
這個地方,關着當今陛下十分疼愛的一個妃子,還有一個不足週歲的小皇子。而這名黑衣男子,便是被凰闕派出來營救他們的寒鐵衛之一。
他們五個寒鐵衛都來了這裡,目的是毫髮無損的將雲妃和小皇子帶回去。可是如今看來,這並不是一件輕鬆的事情。
雲妃身邊有兩個影衛看守,這些人通過巫羌國秘法練成,身手詭譎又極擅長藏匿蹤跡,是十分危險又難對付的敵人。算是他們寒鐵衛,一對一的情況下,也沒有絕對的把握取勝,更何況現在院子裡的影衛,居然還有十個人之多。
小酒館的夥計小心翼翼的走到黑衣人面前,看着黑衣人道,“客、客官,您還需要些什麼嗎?”這個人身散發出的氣息實在太嚇人了,只是坐在這裡,嚇得客人根本不敢門。老闆想趕緊把這個瘟神趕走,但是又不敢前得罪他,所以才把這個吃力不討好的活交給他來幹。
黑衣人掃了夥計一眼,只是一個眼神,把那個夥計嚇得跌坐在地動彈不得。
掃了周邊空蕩蕩的座位一眼,寒鐵衛的氣勢即便是刻意收斂,但到底還是過於氣場強大了,跟普通人有着明顯的區別。如果再待下去,肯定會被小院的那些人察覺。
黑衣人起身離座,大步朝關外走去。陛下既然將這件事情交給他們來做,他們必須將雲妃和小皇子給救回去。
黑衣人出了酒館,朝着街道的盡頭走去,如果院子裡需要注意的是那十個影衛的話,那他們好好想想對付這些影衛的辦法。巫羌國訓練影衛的法子十分詭異,但這些終歸還是人,是人會有弱點,有弱點能被突破。他們要做的,是找到這些人的弱點。
黑衣人腳步不停的往前走,剛走到街道盡頭一間看起來十分普通的民房前站定,準備開門進去時,忽然眼神犀利的朝黑暗看去,“什麼人?”
隨着他的聲音落下,一抹翩然白影出現在他視線之。那是一個穿着白色錦袍的年男子,男子衣服繡着十分特的雲紋,這種痕跡一看便是某個大家族的烙印圖騰。黑衣人看着那個突然出現的年男子,神情戒備。
“不用緊張,我並非是敵人。”年男子氣質溫,說話的語調甚是平和,雖然年近年,但五官依舊俊美,如玉般溫潤。
黑衣男子警惕之色並未因爲他的話而鬆懈,依舊目光犀利的盯着他,“你是何人?”
“你們想救關在院子裡的人,我可以幫忙。”年男子道。
黑衣人緊蹙了眉頭,“你爲何要幫忙?我又爲何要信你?”寒鐵衛從不與人合作,他們自有一套自己行事的方法,所以黑衣男子對於年男子的突然示好,非但沒有放鬆警惕,反而更加懷疑的盯着他。
“因爲裡面被關着的人,對我一個很重要的人來說,很重要。”
這般拗口的話說出來,黑衣男子的眼角忍不住抽搐了一下。
夜幕安靜的降臨,爲這個小鎮平添了幾分神秘的滋味。小鎮的人口並不多,只是因爲此處離京城算不遠,所以還算繁榮。此時天色黑下來,在外忙碌的人們紛紛回家,用過晚飯之後,便是熄燈牀了。
白日裡安靜得不像有人居住的院子,此刻更加安靜,寂靜無聲的院內,明亮的燈光被高聳的院牆所遮擋,只有從大門口稍微露出的縫隙裡,能窺探到一絲痕跡。
一抹白衣翩然的身影出現在小院的矮牆邊,他並沒有直接到大門口,因爲門裡守着兩個帶刀侍衛。那些侍衛雖然武功不怎麼樣,但他眼下還不想驚動這些人。
沿着小院逛了一圈,白衣人發現這看似安靜與尋常人家一般無二的小院子裡,明裡暗裡的崗哨居然不下數十處,一共只有一進院子的地方居然被圍得像是鐵桶一樣。
白衣人轉了一圈之後,回到矮牆邊,他並沒有急着翻牆,雖然要翻過這矮牆對他來說不是什麼難事。白衣人在圍牆下等了一會兒,約莫一盞茶的功夫之後,一行黑衣人摸了過來,看見白衣男子站在矮牆下,其一人前開口道,“你爲何會在此處?”
“自然是等你們過來!”白衣人淡然一笑,正是白日裡在街道盡頭與那個寒鐵衛說話的年男子。
而在他對面的人,正是白天那個寒鐵衛,此刻他的臉色沉凝如冰,看着白衣人語氣森冷的道,“你找死!”說罷要拔劍!
眼前白影一晃,那個欲動手的寒鐵衛忽然僵住,一看會被人點了穴道。而那個白衣人依舊是一副好脾氣的如玉公子氣度,“都說讓你不要衝動了,我來是爲了幫你們救人。”白天他說破了嘴,這個寒鐵衛是不信,他算準了他們晚多半會過來刺探這裡的情況,所以先一步等在這裡,果不其然將人等來了,“這些香囊你們掛在身,可以影響那些影衛的行動,讓你們看清他們的行動軌跡。你們將所有人拖住,至於想救的人,我會幫你們去救。”
他一個照面點了一個寒鐵衛的穴道,這一手震驚了在場的所有黑衣人,紛紛錯愣的看着他,也不知該不該相信他的話。所有人都把目光落在其他幾個寒鐵衛身,這裡他們是領頭的,一起都要以他們的命令行事。
幾個寒鐵衛對視一眼,算他們很不想承認,但面前男人露的這手,如果他是敵人,要取自己等人的性命易如反掌。甚至他只要驚動裡面的人,他們雖然可以逃走,但任務勢必也會失敗。眼下看來,除了相信他一次,似乎別無他法。寒鐵衛們互相對視一眼,很快有了決定,默不作聲的接過他手的香囊,掛在自己腰間。
白衣人滿意的點點頭,拂袖解開那個寒鐵衛的穴道,朝裡面揮揮手,“去吧!”
一羣黑衣人立刻如同鬼魅一般撲了進去,不多時院子裡響起了交手的聲音。白衣人又等了片刻,這才飛身進去。
這是一個相當簡樸的院子,一看是最尋常不過的人家住的那種,連個像樣的景緻都沒有。白衣人悄悄進去之後,一路直奔後院,避開那些纏鬥的人摸了進去,一間小小的臥房出現在眼前。
白衣人衝過去之前,先朝臥房裡灑了一把不知名的藥粉,然後才一腳踹開門進去。房間裡一片漆黑,不過還是可以看見有兩個人躺在地,而在房間裡面的牀,一個黑影瑟瑟發抖的蜷縮在那裡。那人看到闖進來的人時,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眼睛般的揉了揉,然後依舊不敢確定的道,“雲、雲大哥?”
這個瑟縮在角落裡的人,正是抱着孩子的雲妃。幾乎是在白衣人闖進來的那一瞬間,她認出了這個人是誰。
“跟我走!”白衣人,也是蘇明月的舅舅雲初月,他看了雲妃一眼,確定她沒有受傷,直接過去接過她懷裡的孩子,拉着她的胳膊衝出房間。
這兩個影衛只是暫時被藥物迷失了神智,但他們通過特殊方法訓練,對藥物有很強的抵禦能力,這些藥粉不會拖延他們太長時間。
雲妃自然也知道此刻情況緊急,所以二話不說跟着雲初月跑了出去。很快到了前院,那些正在交手的黑衣人見雲妃和小皇子真的被救了出來,當下更是拼盡全力。只要拖住這些人,雲妃一定可以安全了。
雲初月一路帶着雲妃衝出小院,一路有目的的朝着一個地方衝過去,在那裡,拴着兩匹快馬。
“能騎馬嗎?”雲妃的樣子看起來不算好,十分清瘦,一身簡單的衣裙,身沒有一件飾物,看起來簡直不像是後宮得寵的妃子。這種落差,讓她看起來弱不禁風一樣。
雲妃咬牙點頭,現在算是不能也必須能,她被綁架之後,雖然那些人一直沒有取她的性命,但過大的精神壓力一直折磨着她,讓她寢食難安。
雲初月幫着雲妃坐一匹馬後,自己翻身了另外一匹,雙腿一夾馬腹,“駕!”
馬兒四蹄飛揚,飛快的衝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