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明月撐着下巴的手忽地一滑,心頭重重震了一下,旋即恢復正常,擡眸看着毒手藥王,“師傅是如何發現的?”
“不是我發現的,是他們自己找門來的。品書網 WwW.voDtw.cOm”毒手藥王品了口茶,說起這個他心底還有一絲小鬱悶,他是誰啊,至朝廷皇室下至江湖草莽都要忌憚三分的毒手藥王啊,從來不管進出哪裡都是悄無聲息不曾爲外人知,原本潛入巫羌國皇宮找到蘇明月,他還在慶幸原來巫羌國秘法訓練的影衛也不過如此,沒想到後來才知道,原來是凰天爵那小子早安插了人手在這邊,他潛入的時候那些人幫忙擾亂了影衛的視線,這纔沒被人發現。
自己找門的!聞言,蘇明月眸光閃了閃。凰天爵爲什麼會在巫羌國的皇宮安插人手,是爲了監視她看她是否真的爲巫子墨所用,還是爲了保護她的安危。
如果是前者的話,他的人也不會幫師傅順利潛入了,這麼說來是後者了?那他……是不怪她嗎?
蘇明月歪着頭想事情,毒手藥王兀自飲了一杯茶,正準備再倒一杯,臉色忽然一變,來不及說話便翻身了房樑。而此處門口亦傳來翠昭的阻攔聲,“你們是什麼人,不能擅闖這裡,來人、快來人啊……”
她的喊聲十分大,不止叫來了待在寢室內的宮人,也驚醒了有些走神的蘇明月。
砰!
蘇明月擡眸時,正好看見翠昭被人踹得倒飛進殿裡,躺在地半天爬不起來,臉色不由一寒,眸子噙着讓人心驚的冷意落在門口闖進來的人身,“怎麼,幾位這是要在巫羌國的皇宮裡殺人麼?”
輕飄飄的一句話,兜頭砸下來,瞬間讓本被怒火燒燬了理智的人更加火大。凰冥一把扯下珍珠垂簾,走進來踹開擱在間的屏風,通紅的眸子落在那個外躺在牀的身影,牙齒咬得咯咯響,“蘇明月,你竟敢騙我們!”一想到自己的母后被她設計而死,凰冥恨不能立時劈了這個丫頭,用她的腦袋去祭奠自己的母后。
當然,也有腦子瞬間清醒過來的,分析了眼前的利弊形勢,伸手拉了拉凰冥的袖子,“殿下,如今不是跟這丫頭計較的時候。巫子墨說得對,事到如今,我們也只能相信她可以解開藏寶圖。再不濟,也要讓她將武器造出來才行。”
“哼,你們這是甘心被這個丫頭牽着鼻子走了?”見他們居然也來阻止自己,凰冥的怒火瞬間燃燒得越加旺盛,“她算個什麼東西,不過是弄出來一件誰都不知道威力如何的武器罷了,讓你們如此畏首畏尾。你們也聽到那些工匠說了,那種東西根本不可能造出來。巫羌國舉國下的鑄造大師都在此處,卻沒有一個人能造出這東西來,這說明什麼,說明這丫頭從頭到尾都在耍着我們玩兒。今日你們若是敢攔着我,我讓你們一起下地獄爲我母后陪葬。”
啪啪啪,清脆掌聲傳來,蘇明月似笑非笑的看着凰冥,緩緩撐着身子坐起來,拉過被單的外套披,脣角的嘲弄十分明顯,“還真是好大一份孝心啊,你若當真如此至孝,不屑於我爲伍,當初又爲何不誓死阻止東太后呢。馬後炮,可不是聰明人會做的事。”
這是在說他愚蠢,不夠聰明,只能在跌入她的陷阱之後在這裡哇哇大叫。凰冥幾乎被氣的吐血,燒紅了一雙眼睛要撲過去撕了蘇明月。
蘇炳成此時早已經冷靜下來,拼死擋在前面攔着,嘴裡說着勸解的話。跟着進來的白玉楓則衝過去拉着蘇明月的衣袖,“月兒,你少說兩句吧。這種情況下,你再說話只是火澆油。”
以她的聰慧,怎麼可能看不出來此時凰冥是真的動了殺心,要將她置於死地。可她偏偏還說這些話來刺激他,豈不是存心找死。
被一腳踹在地受了重傷的翠昭好容易爬起來,見着蘇明月衣衫不整被一羣男人包圍,此時還被一個年輕男子抓着衣袖,登時急得不行,腳步搖晃的進來,要去拉開白玉楓的手,“你放開我家姑娘,快點放開。你們到底是什麼人,居然擅闖姑娘寢殿,等太子殿下到了,勢必讓你們好看。”
她本受了傷,連站着都很費勁了,如何能拉開白玉楓的手。白玉楓只是輕輕一拂,差點將她帶得摔倒,還是蘇明月眼疾手快的扶住。
“你不必管,退到一旁去。”翠昭的阻止,目前而言根本沒有半點用處,只能搭自己的性命。
翠昭還想掙扎着站起來,卻被蘇明月一記冷冽眼神制止。她不是個蠢笨的人,自然知道凡事適可而止。面前這些人的確不是她可以對付的,留在這裡除了搭性命,對姑娘並無半點好處。眼下她倒不如先退下去,想法子儘快通知太子。
“怎麼,你是想殺了我了?”見翠昭聽話的退開,蘇明月遞給她一記滿意眼神,再將目光轉回凰冥身,冷笑開口,“武器不要了?寶藏也不要了?配東太后的性命,什麼都沒得到這麼放棄了?你當真甘心,這麼殺了我?!”
凰冥真的很想咆哮回去,他甘心,他是想殺了她。什麼寶藏什麼武器,都統統去見鬼吧,他再也不想聽這個小丫頭的鬼話,再也不會被她給矇蔽了。可是這些話像是堵在了嗓子眼兒一般,任憑他現在已經被怒火燒得失去了理智,可這些話依舊說不出口。他躲藏了幾十年,費心籌謀了幾十年,南詔國朝堂之,他也已經安插了足夠的人手。現在只要他可以再殺回南詔,奪取大位,他便可以輕鬆掌控朝局,不讓南詔國陷入內亂之。他的母后,爲了成全他們多年的心願,不惜赴死,所以他要怎麼甘心放棄一切。
明知道這有可能是蘇明月設下的另外一個局,但眼下他卻沒有任何辦法,只能眼睜睜踏入她的陷阱。
蘇明月抿脣微笑,難辨神色的目光落在凰冥臉,脣角勾起淡然笑容,“瞧凰冥老殿下這樣子,是想明白了。既然想明白了,那別站着了,劍拔弩張的給誰看呢,還是坐着好生聊聊吧。”
巫子墨得到下人稟告,說是住在偏殿裡的那羣貴客打傷了侍衛,一路朝嬌蘭殿殺了過去。巫子墨手底下正握着的一個剛從父皇那裡求來的紅珊瑚擺件哐噹一聲落在地,清脆一聲響之後,珍貴的珊瑚擺件瞬間碎成了渣。而他的人也如同一陣清風一般,捲過來報信的下人身邊,瞬間不知去向。只留下下人一個人怔楞的站在大殿裡,欲哭無淚。那地碎了的珊瑚擺件,旁人不會以爲是他摔了的吧。
巫子墨一路風馳電掣趕到嬌蘭殿,沿途看見不少橫七豎八躺在地呻吟的侍衛,當下心更是着急。
他知道這件事情說出來,凰冥那個暴躁衝動的脾氣一定會按捺不住去找蘇明月的麻煩,瞧着眼下這情狀,那人怕是當真動了殺意。還有蘇炳成那幫人,一個個早恨不得讓蘇明月去死,定然不會幫着她勸阻凰冥,當下更是將輕功運到了極致,恨不能直接插翅膀飛到嬌蘭殿去。
可當他緊趕慢趕進了嬌蘭殿,卻叫眼前的情景給驚呆了。凰冥等人坐在嬌蘭殿,面色一片平靜,正心平氣和的跟蘇明月喝着茶。若不是外頭院子裡躺着的侍衛和宮人,他都要以爲自己是不是來錯了地方。
“太子殿下也來了,正好,咱們一次將話說清楚。”瞥了進來的欣長人影一眼,蘇明月笑眯眯的道,“方纔我們已經說好了,凰冥老殿下將畫軸交給我,我去指點那些鑄造師打造兵器。太子殿下以爲如何?”
巫子墨楞了一下,還沒從震驚回過神來,看着蘇明月的目光有些深沉。
他怎麼都沒有想到,面前這個小女人非但在盛怒的凰冥手下保全了自己的性命,甚至還能成功要到畫軸。凰冥如果真的這麼好說話,那他也不至於如此擔心的趕過來了。
但是眼前的事實說明,凰冥的確是同意了。雖然不知道她究竟用了什麼辦法,但的確是讓凰冥接受了她的提議。
這一刻,巫子墨有一種感覺,他一點都不瞭解面前這個小女人,甚至根本無法掌握她的心思和想法。一個如此深沉危險的人,他確定要放在自己的枕邊嗎?算蘇明月同意留在他身邊輔佐他,他又真的能相信她的話嗎?
巫子墨發現,自己心浮現出的那個答案,是否定的。
巫子墨感覺自己的脊背冒出了一層細密的冷汗,連他這個人都不受控制的顫抖了一下,看到蘇明月問詢的目光,以及衆人好的視線,他這才強打了笑臉,“如此自然最好,不過是不知兵器造好需要多久的時間?如今南詔國那邊局勢十分不穩定,對我們而言是絕佳的機會。”
“太子殿下請放心,時間不會太久,多則十日,少則七八日,我定能讓你們看見可喜的成果。”蘇明月微微一笑,語氣甚是篤定。
巫子墨點點頭,“那請姑娘多費心了!”言語之間,已經有了明顯的疏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