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歡迎來到景雲鎮,請各位大爺大媽跟好隊伍,不要走散了!大爺,大爺!您是我們旅行團的嗎?哦,不是啊!行。”
一個扎着馬尾辮的導遊,確定了樓周天不屬於他們旅行團後,便揮舞着小旗子,帶着十幾個穿着足力健的大爺大媽繼續前行,經過石板橋,踏在枯黃的草地上,漸行漸遠。
高歌收回目光,下意識想要點一根菸,但是發現方圓四五十米內都沒有一個垃圾桶,果斷放棄了這個選擇,而是跟着樓周天繼續一步步朝着前方走去。
對接整齊的青石板路上還是一片潮溼,寬窄小路兩側的屋檐還滴落者水珠,剛經歷了一場小雨的景雲鎮籠罩在一層霧氣中,牆角下的青苔頑強生長還在蔓延,老年人行走時更需要小心謹慎。
兩個年紀大約三四歲的孩子你追我趕,跑在前面的小男孩發出拖拉機般的笑聲,手裡拿着一個撥浪鼓跟個收鵝毛的似得,一腳踏進水窪裡濺起道道水花,跟在後面的小女孩遭了殃,頭髮都被淋溼貼在了額頭上,雙手握成小拳頭揉着眼睛哇哇的哭,沒一會便走來一個穿着藏青色衣服頭戴頭巾的婦女,抓着小男孩對着屁股就是一頓胖揍。
現在變成小男孩哇哇大哭,小女孩樂的不行。
高歌,看着也是啞然失笑,心中又有些疑惑,對身邊的樓周天輕聲問道:“樓老先生,儒家洞天,就在這個地方?”
“嗯。”
看着高歌臉上匪夷所思的神情,樓周天笑了笑,問道:“不然你說說,在你看來,儒家洞天應該在什麼地方?”
“這……”高歌搖了搖頭,“我也不知道。”
樓周天沒有再說話。
景雲鎮並不是很大,不過地勢卻有些複雜,再加上其中阡陌小路縱橫交錯,若是不小心很容易迷路,而且這裡的建築都是連在一起的青磚瓦房。
走了差不多有二十分鐘的時間,終於看見樓周天停了下來,
“到了。”
高歌駐足,轉過身看着面前的建築物,有些像古代衙門的大門,門楣匾額上還書寫着蒼勁有力的四個字。
景雲書院。
“就是這裡?”高歌一臉的錯愕。
“就是這裡啊。”樓周天笑着說道,“跟我走吧,不過,記得抓住我的衣服。”
“啊?”
“想要進入真正的景雲書院,需要讀書人的浩然之氣,你沒有。”
高歌摸了摸鼻子有些尷尬。
聽着跟在吐槽自己沒文化似得。
上了幾個臺階,在邁入大門的時候,高歌察覺到樓周天身上的氣勢陡然提升,同時衣袂翻飛。
不過這並沒有讓高歌感受到多大的壓力,反而覺得更加親和,甚至聞到了一股墨香味,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
在邁過門檻的一剎那,高歌感受到了一股勁風,彷彿是一股強大阻力迎面而來,但是在穿過之後,眼前的景象也發生了很大的變化。
先前所看到的景雲書院,面積並不大,而且看上去還破舊不堪,一副年久失修的樣子,估計那幾間聯排屋子等到了下雨天都跟水簾洞似得。
當然了,高歌也沒看到,只是一番腦補。
可現在,高歌看到的建築卻是鱗次櫛比,並且樓房林立,一根根古木拔地參天。
遠處,有一座高臺,離地足有十米,而高臺之上則是坐落一座銅鐘。
那也是書院內最高的建築了。
與此同時,已經有兩個穿着白色儒衫的年輕男子,頭戴方正小冠,身姿挺拔。
一個面如白玉,一個貌似潘安,看的高歌心裡瘋狂吐槽,是不是長得好看纔有成爲讀書人的潛質啊?
只見兩人面對樓周天,雙手作揖,神色恭敬。
“弟子見過先生,敢問先生來我景雲書院所爲何事?”
高歌看着那兩人的神情舉止,對樓周天確實恭敬的很,但是看他們說的話,彷彿並不認識樓周天是誰。
“告知王新威,他先生來了。”樓周天平靜說道。
聽了樓周天的話,那兩人都是臉色一變。
其中一個,小心翼翼,試探着問道:“敢問老先生就是……樓老?”
“是我。”
“弟子有失遠迎,還請樓先生恕罪!”兩人趕緊一揖到底,完全是一副誠惶誠恐的狀態,這也讓高歌心中倍感驚奇,似乎樓周天在儒家洞天很有地位的樣子,可聽樓周天說,他也很久很久都沒來過儒家洞天了,既然是這樣,那樓周天在儒家洞天到底是什麼身份呢?
還有樓周天剛纔說的王新威,看樣子,似乎是樓老爺子的學生。
那自己怎麼稱呼?儒家似乎和別的宗門不一樣,叫師叔師伯都不對吧?
高歌掏出手機想要佰度一下,卻發現這裡壓根沒網,只能嘆了口氣。
在門口站了一會,不多時,高歌遠遠看見一羣高冠博帶的儒士朝着他們這邊快步走來,疾步匆匆,衝在最前面的是一箇中年男人,嘴脣上還有一層鬍子。
跟在他身後的那些人,大約都是四五十歲的樣子。
中年男人先衝到樓周天面前,愣了很久,接着眼角有些溼潤。
“弟子王新威,見過先生!”
“我等見過樓老先生!”
看着那些人紛紛衝着樓周天老爺子持弟子禮,高歌越發疑惑了。
樓周天輕笑了一聲,擺了擺手:“不用多禮了。”
接着,又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中年男人,忽然擰起了眉頭。
“新威。”
“弟子在。”王新威往前走了兩步,攙扶着老爺子。
“我離開這裡,到現在已有二十年光景,可你的變化,倒是不大。”
高歌明顯察覺到,王新威的身體都顫慄了一下,彷彿對於樓老爺子有一種天然的畏懼。
“先生教訓的是,弟子近些年來操持書院內務,學業荒廢許多。”
“算了,這是你們景雲書院的事情,我也管不着。”樓周天搖了搖頭,“對了,這是高歌,是忠義的弟子。”
王新威看了高歌一眼,微笑着點點頭,又有些疑惑:“忠義的弟子?上次他來,倒是沒聽提起,不過……”
“不過什麼?”
“先生,我是有些好奇,忠義的弟子,似乎不是以儒入道?”王新威小心翼翼說道。
“這個不重要,道殊同歸。”樓周天嘆氣道,“新威,多年不見,你狹隘了。”
“先生說的是,先生不在,沒人教訓弟子,自然難有成長了。”王新威苦笑道,“先生,我先帶你休息休息吧。”
“恩,帶路吧。高歌,跟上!”
“得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