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宗的那位三長老,此時的表情要多驚愕就有多驚愕,如同看到了鬼似得。
這麼說倒也不準確,對他們而言,每天見不到鬼,那纔是真的奇怪了。
而且,從金光中浮現出的那道人像,既然溫大師說是他的師父,那就真的是鬼了。
“這是你師父?”高歌看了眼溫大師,“你師父和鬼宗是什麼關係啊?”
溫大師看了他一眼,沒好氣道:“你問我,我問誰啊……”
高歌很是無語。
這怎麼說也是你的師父啊!
你作爲他的弟子,我想了解一下你的師父,不問你,我問誰啊?
經過三長老之前和蕭凜然的一番談話,高歌也得到了一些訊息。
原來,蕭凜然以前也是一個休閒門派的弟子,更讓人感到驚訝的是,蕭凜然的師門竟然已經被龍閣給滅掉了。
在這樣的情況下,蕭凜然還願意進入修仙學院,實在是有些匪夷所思了……
不過這些對高歌而言都不重要。
這些都是蕭凜然自己的事情,和他倒是一點關係都沒有。
他現在更好奇的是,溫大師的師父,到底是什麼人,和鬼宗之間又存在着什麼樣的關係。
那浮現於金光之上的人像,忽然轉過身,朝着三長老看去,伸出手,輕輕一點,一道金光從之間射出。
當金光落下的那一刻,三長老的身體就已經飛了出去。
原本那些黃豆所形成的屏障,對於那道金光而言,似乎根本算不上什麼。
三長老摔在地上,吐了好幾口血,十分狼狽。
“怎麼可能……”三長老看着對方的眼神,都有些空洞了,嘴脣微微顫動着,“你竟然還參悟了仙人指……”
金光中的人像並沒有實話。
其實高歌都不知道,溫大師的師父,到底是以什麼樣的心態存在着。
聽溫大師說,他的師父已經死了,可現在這人像看着,又不像是鬼魂。
實在是有些古怪。
忽然,金光開始升騰。
這一片的空間都如同白晝一般。
秦炎緩緩轉過臉,朝着金光望去。
升騰而起的金光看上去更像是一幅徐徐展開的畫卷,畫卷開始被賦予色彩。
“這街道,看着有些眼熟啊!”
看着畫卷中的街道,高歌微微一愣,迅速回過神來,一拍大腿:“是明朝!”
他之前就在秦炎的影響下回到了明朝,雖然看到的只是幻象。
畫面越發的流暢,看上去就像是在播放一部高清大片,秦炎目光陷入了思索,彷彿是響起了什麼,而躺在地上的三長老,卻臉色大變。
“你要做什麼!”
他站起身,朝着金光的方向衝去,卻又是一道金光落下,如同一道繩索,將他徹底束縛住。
蕭凜然忽然一劍落下,大概是想要直接將三長老了解,卻不料金光一閃,將這一劍擋下。
蕭凜然嘆了口氣,只好選擇作罷,看來對方也不是完全站在他們這邊的。
畫面還在播放。
出現在畫面中的,是一處宅子,宅子上掛着的正是“秦府”二字。
高歌朝着秦炎的方向看了一眼,此時的秦炎雖然目光還有些呆滯,可卻下意識伸出手,朝着金光的方向揮了揮,自然是什麼都接觸不到了。
畫面中的秦府,也就是秦炎的家中,那些奴僕們,正在收拾金銀細軟,準備四散奔逃,看來這是秦炎戰敗之後的事情了。
忽然,一大批官兵衝到了秦家,他們看上去怒容滿面,並且抓住秦家的奴僕就開始斬殺,而此時,一個角落裡,穿着一身白裙的女子,正牽着一個孩子,準備從後門離開,身後還跟着幾個對秦家比較忠心的僕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當有官兵發現的時候,那些奴僕竟然都跟不要命似得衝了上去,一個個死在官兵刀下,還在掩護着秦炎妻兒離開。
等出了後門,又有官兵追來。
女子牽着孩子,一路逃着,卻不小心進了一處死衚衕。
手持兵器的官兵緩緩靠近,女人的臉上終於露出了絕望的神色,可就是這個時候,又衝來了一大羣人,其中有一些還是高歌之間在秦炎所創造的幻象中見過的,那些左鄰右舍,他們一個個手裡拎着扁擔亦或者是鋤頭,衝向那些官兵,殺出一條血路,並且衝着女子和孩子招手。
雖然聽不見畫面中的聲音,但是也能想到他們此時在說着什麼。
在左鄰右舍的掩護下,秦炎的妻兒終於逃了出來,不知去處。
畫面的定格,是一條街道,橫七豎八躺着屍體,他們有的是秦家的奴僕,還有一些則是秦家的左鄰右舍。
這完全是另外一種結局。
“啊!”
秦炎忽然咆哮了起來。
如同一隻發狂的獅子。
他不要命一般,朝着三長老衝殺去。
三長老還在束縛着,根本無可抵擋,秦炎高舉着手中的長刀,落下。
三長老哀嚎了一聲,十分淒厲,但是刀卻沒有見血,三長老的身體也沒有任何受損的地方。
“那把刀,殺氣太重,而且還是陰刀,這砍傷的不是他的身體,而是他的靈魂。”溫大師小心翼翼說道。
高歌恍然大悟。
雖然溫大師本事不大,但是有個好師父,也見過世面啊!
秦炎雙膝跪在地上,衝着畫面,磕了幾個頭。
高歌猜測,之前秦炎給自己看的畫面,大概是三長老虛構出來的,畢竟那個時候的秦炎都已經死了,鬼魂也沒有徹底凝聚,根本不可能知道自己的身後事。
而三長老的目的,無非就是激發秦炎心中的憤怒,用這樣的方式,讓秦炎和他的士卒們逗留在這個地方,好讓自己養出鬼王。
畫面徹底消失,金光也隨着三長老的死亡而消散,不過就在徹底消散之前,一點金光飛來,遁入夏璐的眉心處。
旋即,一切都沒有存在過一般,只有漫天星辰依舊璀璨。
“高少俠。”秦炎緩緩站起身,看着高歌的方向。
高歌點了點頭:“秦將軍,其實,這樣的畫面纔是真的,對吧?”
“我不知道,但是,我更相信後者。”秦炎微笑着說。
高歌沒有說話。
說的也是。
真真假假,已經不重要了。
幾百年前的事情,哪怕追根究底,也找不到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