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怕每個女人的心中都有這樣一個夢:我的意中人是個蓋世英雄,有一天他會踩着七色的雲彩來娶我。
簡思雖然在昏迷中已經聽到他的求婚,可是看到這個玉堂金馬的男人單膝跪在面前,她還是感動的熱淚盈眶。
她有什麼理由不答應。
簡思指了指手上的戒指,笑中帶淚:“你把戒指都套上去了,我不同意還有用嗎?”
南戰也笑了,低下頭親了親她的手:“套上了,就永遠跑不掉了。”
“我也沒打算跑,嫁給南先生,以後不愁吃不愁穿,還有這麼高智商的男人可以隨便驅使,傻子才跑呢。”
“夫人,請問現在有什麼吩咐?”
“我想吃蟹粉小籠包了。”
“遵命,夫人。”南戰輕輕拍了拍她的臉:“爲夫去去就來。”
簡思笑:“夫君辛苦。”
南戰很快就買了小籠包回來,還順便買了粥和炒菜。
崢崢正在跟簡思說話,看到他回來便招了招手:“爹。”
南戰:“……。”
“臭小子,怎麼叫爹?”他將買來的吃的放在一邊,把病牀上的小桌子搖了起來。
崢崢一本正經的說:“你們一個是夫君,一個是夫人,那我自然就管你們叫爹和娘了,這才應景嘛。”
簡思嘴角抽搐,他是什麼時候偷聽到的。
“南少爺,來,吃飯吧。”
“遵命,爹。”小傢伙爬上牀,一口一個爹喊得可歡騰了。
南戰又將簡思的牀搖起來,不讓她動手,他親自拿了一個包子喂她。
“你吃。”簡思其實一點也不餓,只是看到南戰明顯消瘦的臉龐,她才突然說想吃小籠包,這些天他一直在照顧她,根本沒有在意他自己的身體,他在心疼她,她也心疼他啊。
聰明的南大律師自然是領悟到了簡思的用心良苦,前陣子他沒什麼食慾,現在她醒了,就算是青菜葉子也能吃出龍蝦的味道。
說了聲好,他一口吃掉了一個小籠包,緊接着又吃了第二個,第三個……
“你們這樣對視下去,能夠緩解飢餓嗎?”崢崢咬着包子,好奇的看着兩個眼神就沒有從彼此身上離開過的大人,搖了搖頭,“還真是如膠似漆。”
簡思再次抽了抽嘴角,有一個聰明的兒子有時候也是件挺無奈的事情,有時候會因爲比他笨而感到自卑,有時候又會覺得在他的面前自己倒像個孩子。
幸福的無奈着。
簡思休息了一陣子就被南戰推着去做各種儀器檢查了,結果很喜人,她腦中的淤血已經散得差不多了,繼續配合着藥物治療,很快就會康復,除了淤血,其它的身體指標都很正常,只是一直昏迷而有些虛弱。
醫生的建議是繼續住院治療三天就可以出院了。
南戰雖然有些心急,但爲了簡思的健康着想,他還是度日如年的忍下了。
他從來沒有困爲想做一件事而如此的迫切過,一旦認定了,多一分鐘都是危機感,只想第一時間把她的名字寫進他的戶口本。
提起賀蘭英的事情還是簡思要出院的當天中午,她已經可以行動自如,只不過醫生叮囑不能突然間的劇烈運動,所以,她也是小心翼翼的。
南戰正把別人送來的禮物裝好,這些日子,他的幾個兄弟全部拖家帶口的來看望,這讓簡思很是感動,她雖然出身卑微,但這些人絲毫沒有看低她,是真心實意把她當成一家人,哪怕像慕碩謙那樣冷情的人也親自挑選了禮物。
“我已經向法院提交了起訴狀,應該很快就會立案了。”南戰把打好的包封好,東西還真是多啊。
簡思手下的動作一頓,看他的眼神有一絲躲閃,她一直沒有將自己看到賀蘭英的事情告訴他,生怕他會查到什麼。
“這個李國靖是罪有應得。”簡思想到父母的死,不由悲從中來。
“李國靖並不是當年的肇事司機,他只是替人頂包。”南戰握住她的手,認真的盯着她的眼睛:“簡思,其實,你早就猜到了吧,當年的事故跟我媽有關。”
簡思愕然,張了張嘴不知道該怎麼回答,既然南戰會這樣問,他應該是查到了什麼,她再否認似乎也沒什麼意義了。
“當年開車的是我媽,她剛考的駕照,對新車又不熟練,所以纔會發生那樣慘烈的車禍。車禍發生後,她讓當時坐在副駕駛上的汽車銷售員李國靖代替了她的位置,而她裝作若無其事的離開。李國靖本來要替她頂罪,結果又突然害怕坐牢,於是便駕車逃逸,之後在我媽的幫助下,李國靖離開了澳城,而這件車禍案也如同石沉大海,一直無人問津。”
病房外,賀蘭英通過虛掩的門縫靜靜的看着裡面的一切,這些日子以來,她坐立不安,可又不想自降身份去求自己的兒子,更不敢把這件事告訴南涵正,思來想去,她晝夜無眠,於是讓人打聽到了簡思所住的醫院,準備來對她施以壓力。
只是還沒進去,就聽見南戰和簡思在說車禍的事情,她便頓住了腳步,想聽一聽他們的目的。
而南戰所說的這一切,簡思也早就猜測到了,李國靖不過就是一個銷售員,他哪來那麼大的實力買通交警隊的人,而且這些年在外逃亡也一直沒有人追查,正如簡和東當初所說,交警隊只要查一下肇事車的車牌號,一切就應刃而解,可是,並沒有,爲什麼?因爲在李國靖的背後還有更強大的勢力在支撐着他,而讓那個人這樣不遺餘力,只能說明,他纔對當年那場車禍負主要責任。
“你有證據嗎?”簡思忽然問。
南戰說:“我會讓李國靖供出當年的實情,其它的證據,我也已經準備的差不多了。”
“如果說,我不想起訴當年的車禍案,你會撤銷對你母親的起訴嗎?”
南戰不解:“難道讓當年的兇手繩之以法不是你多年的心願嗎?”
簡思點點頭又搖搖頭:“確實,這八年多來,我無時無刻不想把那個害得我家破人亡的肇事者找出來,用以慰藉我爸媽的在天之靈,可是,現在對我來說,沒有什麼比你更重要,你的喜怒哀樂,你的快樂難過,都是我人生的頭等大事。要說心中不怨恨你的母親那是假的,我也在知道真相後怨過她,恨過她,可是這些怨與恨最終都敗在對你的愛之下。上次因爲崢崢的事情,你與她對簿公堂,雖然勝訴,可我並不開心,我的母親去世的早,所以越發覺得親情可貴,看到你們之間的相處方式,我替你難過也替你着急。如果你再次起訴她,那些人面子上會說你大義滅親,可他們背地裡會罵你是不孝子,白眼狼,我不想讓你承受這些罵名,更不想讓你們母子之間的分岐越來越大,直到無法挽回,我與你母親之間的恩怨如果一定會有一方勝出的話,那就是你的失敗。”
沉默了片刻,南戰才說道:“我很想讓她也聽聽你今天的一番話。”
“有句話叫法不容情,我卻認爲法理不外乎人情,我爸以前說過,放下可能會覺得暫時的痛苦,卻可以換來持久的永恆,我相信,他們在天有靈,也一定會支持我這樣做。”簡思張開雙臂抱住他:“南戰,可不可答應我不起訴她,如果你不答應,我明天就不跟你去領證。”
南戰笑道:“你這是威脅?”
“那我的威脅有用嗎?”
“作爲一個律師來講,沒有。”看到簡思明顯有些惱的表情,他又繼續說道:“作爲一個丈夫來說,有用。”
簡思這才釋然的笑了出來,把他抱得更緊了:“可是有一點,我要說清楚,我現在不會原諒她。”
“我知道。”南戰回抱住她,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你不需要原諒任何人。”
病房門外,賀蘭英終於後退了兩步,本來要進門的打算也徹底的打消了。
回到車上,秘書急切的問:“賀院長,談得怎麼樣?那個簡思是不是頑固不化?”
賀蘭英凝視着後視鏡中的自己,細細描畫的眉毛,豔麗的脣彩,年輕時也是個極美的人,可是在剛纔那一瞬間,當簡思擡頭衝着南戰微笑時,陽光落在她的臉上,她突然覺得,這個女人,好美,好美。
賀蘭英沒有回答,而是閉上了眼睛,秘書沒有再問,直接將車開回了法院。
賀蘭英本來有一個重要的會議,她第一次推掉了,直接回到了自己的辦公室。
她坐在電腦前,不讓任何人打擾,一直坐到天黑,屋子裡逐漸的被黑暗籠罩。
她突然打開電腦,在網上搜索了一下簡思的父親,結果他當年的博客還在,裡面放着幾張旅遊時的全家福,照片上一家三口挨在一起,笑得那樣燦爛,而她想到自己,這麼多年了,他們一家人竟然沒有拍過一張照片。
多麼幸福的一家人,卻因爲她的失誤而陰陽兩隔,不但如此,她還險些害了他們的女兒,那個孩子,今天還在爲她求情,明知道她就是肇事兇手。
賀蘭英的目光定格在牆壁上懸掛着的“清正廉明”四個大字上,嘴角漸漸溢出苦笑。
她拿起電話撥了一個號碼:“交警隊嗎,我要自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