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謝jiang28,吃豬玀的老虎的打賞)
rezo。若羅。葡萄牙語裡意爲祈禱。也是巴西一個堡壘的名字。
若羅城,現存人類527人。在五年前,這個數字是現在的十倍。
這個直徑五百米的城堡,若在蟲災爆前,絕對能躋身全球最堅固的建築。
卡洛正中蹲在地上,用一根樹枝划着:卡洛·費雷拉·莫塔利馬。
這是他已經不用的名字。
只是他不想忘記這個名字的寫法,因爲裡面有父親的姓,也有母親的姓。這是他記憶裡僅剩的一點對父母的印象。在昨天,他還記得母親的樣子,但現在……他忘了。
卡洛今年17歲,和這裡所有的人一樣,身形瘦小,像一具骷髏。
昨天,盧拉家的小孩夭折了,是卡洛親手將那個一個多月也僅有三斤的孩子送入了拜蟲塔,這是今年以來若羅城誕生的第一個生命,但所有人都知道這個嚴重營養不良的小孩活不下來。
不知爲什麼,當那隻猙獰的蟲一口口撕碎小盧拉的身體時,卡洛心中最後一點對父母的印象消散了。剩下的,僅有卡洛·費雷拉·莫塔利馬這個名字。
卡洛揉了揉眼,眼睛乾澀的生疼,他聽說這是因爲身體缺維生素,只要吃幾頓蔬菜就好了。想起聖誕節時吃過的蔬菜,卡洛嚥了咽口水,但現在蔬菜是奢侈品,是要給那些敢去城裡的勇士準備的。只要卡洛敢,他也能吃上。但卡洛光是看見蟲子就會做惡夢!他幹完活後僅剩的一點力氣都拿來跪拜蟲神了,那裡敢出堡?
“一切都是蟲神的憤怒,請原諒您無知子民的冒犯……”卡洛就地跪下,再一次禱告,心中虔誠。
等卡洛禱告完畢,身後突然一個聲音傳了過來:“卡洛!”
卡洛嚇了一跳,聽出身後聲音是光頭的,也知道光頭可能一直等在自己身後,等自己禱告完——任何時候,都不能打斷向蟲神禱告的弟兄。這是若羅城的鐵律。
“卡洛,一會兒是兄弟集會。你準備一下,今天你領唱。”光頭叫了一聲,卡洛頓時欣喜起來。
“領唱!贖罪,又能贖罪了!”
從教堂——其實也就是一個石頭屋子,出來時,卡洛臉上有着羞愧。
大多數人都是一樣,臉上有着濃濃的羞愧。
他們詠唱着一樁樁人類對自然行的罪惡。那麼多的物種被滅絕,那麼大的森林被破壞……
一個個真實的例子,更讓他們深信,蟲,是蟲神降下的懲罰。
就像抗日時期,反抗最激烈的,是日佔區,投降最徹底的,也是日佔區。
已經滅國的巴西僅存的堡壘裡,已經分成了鮮明的兩派,一種,拼死抵抗。一種,蟲神崇拜。
很自然的,蟲的注意力都在反抗堡壘那邊,蟲神崇拜這方自然蟲子很少——光是這點就能讓崇拜派對蟲神深信不疑。
他們之間基本喪失通信。但要是有人去過所有的堡壘,他會愕然現一點,蟲神崇拜的堡壘裡的人,過的更好。——至少,在精神層面是這樣。他們有着信仰,每天掙扎着過活,等待贖罪完成的一天。
————
王衝已經登陸。
四個月的時間,王衝硬是橫渡了太平洋。
靠着僅剩的一點地理知識,王沖和大傻、三號,坐上了赤道逆流的快車道。
在這四個月裡,王衝是船長。因爲他撿到了一艘漁船,不誇張,真的是撿到了一艘漁船。
他甚至還撿到了一艘巨無霸級的遊輪。要不是王衝不會開,他可能真的就駕着這艘船橫衝直撞。當然,王衝知道這艘遊**概是不能開了的,而且自己也聽說過,駕駛這種渡輪需要幾十號人。
整個世界的格局很久沒這麼劇烈的變化過了。王衝最感慨的是,他這一路上遇上了很多以船爲家的人。飄蕩在海上幾年,他們的燃料早已耗盡,任船在海一飄蕩,而他們,終日在這船上生活。
讓王衝難忘的,是船上那濃濃的惡臭。還有常年不經維護,經過風浪侵蝕已經快要破開的船壁。最難忘的,是船上那人臉上的麻木。已經潰爛的嘴,和持着魚竿在船頭一坐便是整日的身影。
王衝本來想開句玩笑,說這是孤獨的最高境界,但王衝沒能開出來,就算在心裡也是。就像富人小孩理解不了貧困山區小孩一樣,王衝理解不了這種程度的絕望。
王衝遠遠的跟蹤了這艘船幾天,他現在的意念非常強大,遠遠的,就能感應出別人的喜怒哀樂。但王衝大多一整天下來,也察覺不出那人的絲毫情感波動。就像一尊沒有思維的石雕。
王衝還見到了水上人類堡壘,那是很多船連在一起的奇怪整體。一艘油輪和一艘遊輪作爲主體,周圍大大小小几十條船,用鋼索縛在一起。似乎遊輪負責居住,其他船作其他用。
這些王衝前所未見的東西帶給王衝極大的震撼,他奇怪爲什麼人類沒有關於這裡的絲毫報道。後來似乎想明白了一些,這裡,相當於一個世外桃源。如果有人知道“他們能活,把我們扔在這裡等死”……這樣的結果是很可怕的。
後來王衝也見到了幾艘主人腐爛在船艙裡的無主之船,有一艘船壁上刻滿了文字,王衝不懂那種語言,只覺得可能是遺言,可能是日記,又或者是其他什麼。
王衝在那些船上搜颳了一些自己能用上的東西,最滿意的,是醫藥箱。因爲環境特殊,船上的藥箱都是防水且能浮於水上的。
讓王衝驚訝的,是三號,三號在吃了一個蟲後卵後,順利結繭。到現在已經一個月。王衝目前的感覺是進化時間越長,進化得到地能力就越厲害。由此看來,第三次進化後的三號值得期待。
蟲後卵還剩十五個,王衝本着“或許還能進化一次”的想法吞噬了一點,但除了能量多些,其他一點沒有,王衝便讓三號吃了剩下的蟲卵,三號吃到一半,就已結繭。
王衝吞噬了腦蟲,知道怎麼孵化蟲後卵,說來也是簡單,只要將腦蟲所在洞穴裡那種綠色晶塊放置在蟲後卵身邊就行。在王衝知道了這事後,又去了一次那個巢穴,但裡面只有一隻剛剛組建自己勢力的母蟲,那些蟲卵,綠色晶塊什麼的,都已經被蟲族轉移。
但驚喜的是,黑晶也有綠色晶塊似的效果。甚至……效果遠綠色晶塊。
王衝隱隱能感覺到,最大的兩個蟲後卵,已經快要破殼。
赤道逆流當然不可能將王衝直接送到岸上,三個半月後,在離6地還剩百來公里時,王沖和大傻棄船,拖着裝有蟲皇卵的箱子游向6地。
大傻的眼睛已經能正常睜開,只是中午烈日下,仍舊會刺痛不已。而在剛下海的時候,大傻的皮膚起了嚴重的不適,藏在細密鱗甲下的皮膚又疼又癢,好在大傻漸漸習慣了海水。
一週後,王衝登陸。
第一感覺是“腳踏實地的感覺真好!”
“二號呢?”大傻問,他清楚記得,王衝說過二號在大海那一邊。
王衝有些無奈,他曾嘗試着向大傻解釋“死”這件事情。但數次嘗試後,王衝放棄了。或許因爲太難解釋,又或許因爲不忍相告。於是,這個謊言持續到了今天。
王衝解釋了半天,終於解釋清楚了“等家建好了,二號就回來”。
“王衝,家人。二號,家人。”大傻一臉真誠:“三號,家人。”
王衝驀然有些酸楚,點了點略顯碩大的頭顱。開始尋找哪裡做巢比較合適。
突然,藥箱內一陣輕微騷動,王衝趕緊打開藥箱,卻見一顆蟲後卵已經破裂。
裡面的蟲後,已經探出了頭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