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郎中和馬車伕被士兵放了,一夜之間,李郎中的頭髮就白了,他兩眼呆滯。馬車伕問他還要不要回花山了,李郎中不說一句話,只是機械地邁着步子向城裡走去。
“真沒想到皇上會拿沐風將軍的夫人去祭天,太意外了。”一個行人說。
“哪是這樣的,又沒要她的命,聽說只是剪了她一縷頭髮,不過也怪嚇人的。”
“就是,就是。場面浩大,沒想到就剪了一些頭髮。”
李郎中聽他們議論,好像在說自己的女兒,難道弱惜沒有死,他精神一振,他拉着剛纔的那位行人問:“你們剛纔講的是不是真的,將軍夫人沒有死?”
“沒有死,聽說回將軍府了。”
李郎中一聽,跌跌撞撞地向將軍府走去。看到弱惜安然無恙地坐在庭院裡發呆他才相信這一切都不是夢。
“弱惜。”李郎中叫道。弱惜看到父親回來了,她撲了上來。
“爹,我正擔心你呢,我怕你回到花山這麼一說,他們還不急死,我沒事了。”
“皇上怎麼又把你放了?他不就是想置你於死地嗎?”
弱惜告訴父親她也不明白,她把事情經過詳細地講了一遍。李郎中聽說皇上看到玉偑後就轉變了主意,他也想不明白,花娘的這塊玉能起這麼大的作用嗎?唉,別想了,只要女兒平安無事就好。
“看來是你娘在天保佑你,沒事就好,我剛纔進府時發現外面有士兵把守,看來要離開這裡還是不容易的。”
“爹,回不去了,我們就在這等將軍回來吧。”弱惜微微皺了一眉,“我真搞不懂皇上爲什麼這樣做?”
李郎中想問真的是皇上看到玉偑後才改變主意的,還是這一切都是按計劃進行的,但看女兒無精打采的樣子,他又把話給嚥了回去。
“弱惜呀,去給我做飯去,我餓了。”李郎中摸摸自己的肚子說。其實他並不餓,他只是想給女兒找個事做,不想讓她胡思亂想的。
“好,我這就去做。”弱惜臉上露出一絲笑容,她進屋重新換了一身衣服出來,對李郎中說:“爹,你想吃什麼?”
弱惜穿上便服,是杏色的短裙,下面穿着米白色的褲子,十分的乾淨利索。她的長髮也重新挽好了,上面還插了一枚玉籫。“爹,我真後悔不該把家裡的下人都打發回家了,我還以爲要離開這裡三五個月呢,沒想到才兩天又回來了。老天真是捉弄人。”
“弱惜做什麼,我就吃什麼?還有這件事過去了,以後別再提了,好不好?”
弱惜來到廚房準備午飯。
皇宮裡,熱鬧過後是一片的寂靜,八月的豔陽高照,知了在拼命叫着。皇上一個人躲在書房裡,他讓所有的侍從宮女退下去,他只想靜一靜。
皇上坐在書桌前,仔細打量手上的那塊玉偑,溫潤剔透,泛着綠意。上面刻着一朵紅蓮,下面還有一個字煜。那個字正是自己的名字。這塊玉他太熟悉了,這是他親自送出去的,送給一個叫花娘的女人,怎麼
二十二年後這塊玉偑會在李弱惜的脖子上呢,難道李弱惜是花娘的女兒?當初自己離開花娘的時候沒聽她說懷有孩子呀。皇上想的頭疼。
有些往事皇上一直在逃避,不想回憶,可今天卻因爲這塊玉佩,他不得不去面對那個過去的傷口。他陷入了深深的回憶之中。
二十二年前,皇上那時還只是個皇子,因爲母親是個庶妃不得皇上寵愛,所以連帶着他在宮裡也不討人喜歡。一次母親因爲在皇上面前爲他多說了幾句話,惹得皇上十分不高興,認爲她一個後宮妃子,怎麼關心朝政?於是斥責她要懂禮數,知道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看到母親受委屈,他很生氣,但又無能爲力改變什麼,於是溜出宮去喝悶酒。沒想到遇上了單純的花娘。花娘是來京城投親戚的,因爲迷了路,邂逅了皇子煜,也就是當今的皇上。
花娘不知道皇子的真實身份,一心待他,但皇子煜只是把花娘當成開心解悶的工具,他怎麼可能去娶一個民間女子呢。
他把花娘安排在京城中一處不顯眼的院落裡,隔三差五的出來約會一次,花娘也在他的甜言蜜語中期待一個屬於他們的美好未來。
不知爲什麼,老皇上一天讓他到前線去。他不願意去邊關,但他的母親告訴他這是個機會,一是可以立功,樹立自己的威信,手裡握有軍權,皇上太子如果想對付他也會忌憚幾分的。他聽了很有道理。於是在他出發前他來到花娘的住地。
花娘捨不得他的離開,要陪着他一起走,他騙花娘自己出去是做生意,不方便帶女人去的,爲了表明自己的真心,他送上了自己從玉器店纔買回來到的玉偑給花娘戴上。
他指着玉偑告訴花娘,上面的紅蓮是花娘最愛的花,下面的煜是自己的名字,他永遠不會拋棄花娘的,會永遠和她在一起的。
他在前線立了戰功,凱旋迴來,得到皇上的賞識。搶了太子的威風,也迎來了不少讚譽的目光,因此認識了一個人林青峰,也就是現在的林宰相。林青峰還介紹他的姨妺秀給他認識,併爲他們牽線。他第一眼見到秀就愛上了她,更何況她的父親是當朝的宰相,娶她對自己只有好處。
爲了表明他對秀的忠貞,他竟然派人去火燒花娘的住地。從此花娘從他的生活中消失了。
林宰相的到來打斷了皇上的回憶。侍從站在門口報告說宰相有事要稟告。皇上不耐煩地說讓他進來吧。
林宰相進來行個禮,站到一旁。皇上說:“你不是有事要稟告嗎?怎麼進來了卻一句話也不說。”
“皇上,恕臣無禮,今天的祭天活動皇上怎麼改變了主意,我還以爲你真要拿李弱惜祭天呢?”林宰相說道。
皇上若無其事的說:“這樣不好嗎?我認爲這是最好的安排,即祭天了安撫了天下,又保全了沐風將軍的夫人,讓沐風將軍在前線也能安心,難道宰相真想看到李弱惜被火燒死不成?”
林宰相一聽連忙擺手說:“我可沒這麼想?皇上這樣做是對的。”林宰相說着眼睛瞄向了皇上手中
的玉偑。他漫不經心地問:“皇上,這不是李弱惜的玉-偑嗎?”
皇上有些尷尬地說:“是呀,是呀,我正打算叫人還給她呢?”
“能讓我看一下嗎?”林宰相說。
“女人的東西,有什麼好看的,我看宰相的好奇心也太重了吧?”皇上似乎有些不悅,他隨意地把玉偑往桌上一撂,宰相臉一紅也不好意思再上前去看個究竟了。
皇上說:“你來我這,不是爲了看玉偑也不是爲了問我爲什麼改變主意的,不知宰相有什麼話要講的,儘管說來,我不喜歡兜圈子。”
林宰相思惴了一下,他直言不諱地說:“皇上我沒有什麼要講的,我只是想提醒你一句,李弱惜已是沐風將軍的女人,我希望你不要在她身上浪費心思,免得引起誤會,沐風將軍是國之棟樑,不能爲了一個女人而傷了君臣和氣,毀了兄弟義氣。”
皇上聽了,淡淡一笑,他坐了下來,示意宰相也坐下來。
“宰相跟了我這麼多年,難道不了解我是一個什麼樣的人嗎?爲了國家大業,我能做那糊塗的事嗎?”
“皇上這樣想最好了,微臣也放心了。”林宰相很心慰的說。
“對了,昨天公主和俊年也來了,我看公主精神不錯,多虧了俊年的照顧,我還擔心這丫頭鬧到哪天才是個盡頭呢。”皇上好像想到了什麼。
林宰相告訴皇上公主其實沒有生病,只是小孩子胡鬧在裝病。皇上一聽勃然大怒,這公主膽子也特大了吧,怎麼能這樣做?
林宰相勸道:“公主這樣做考驗俊年也沒有什麼不對的,還好俊年接受住了考驗,這也是好事一樁,說明公主沒有看走眼,所以皇上別生氣責怪公主。年輕人的事就讓年輕人自己解決就好了。”
皇上還是有些生氣,他說:“再怎麼年輕胡鬧,也不能這樣做,我都擔心死她了,就這麼一個女兒,萬一有個三長兩短的,叫我怎麼跟她娘交待。”
皇上又說了幾句氣話,都被林宰相一一勸解了,兩人又說了幾句閒話,不知爲什麼林宰相總像繞不過去似的,總想把話題扯到弱惜身上,他似乎在求證什麼,但狡猾的皇上還是很聰明的迴避了。
“沐風將軍不在家,我們倆人在這老是談他的夫人,似乎有些不厚道,對不對?天也不早了,要不你留下來陪我喝一杯?”皇上明是邀請實則在攆客,林宰相哪能聽不出來呢,他起身告辭離開了皇宮。
林宰相出了皇宮坐在轎子裡尋思事情並沒有這麼簡單。他仔細地盤問過風水先生,風水先生明確告訴過他,皇上祭天目標就是李弱惜,而且不惜一切代價尋找到李弱惜,就是要置她於死地,風水先生也搞不明白,皇上爲什麼見到玉偑後就轉變了態度呢?林宰相感覺那玉偑有問題,只是自己剛纔沒能看見,不行,他一定要搞不明白這件事。
本來以爲皇上拿李弱惜祭天,必然爲觸怒到沐風將軍,這樣自己看二人發生矛盾從中獲利,真是天助的好事,沒想到事情急速變轉成這個樣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