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醜聞(白鍾、林肖)
陳太太把事情說了一遍,鍾禮清越聽越氣憤。
難怪之前陳太太說房子要被拆遷,忽然又不了了之,這全是拜白忱所賜!白忱開始說會幫陳太太,現在忽然又變卦了。鍾禮清不知道這之間陳太太是不是隱瞞了什麼,只是她不能容許這種事情再發生了。
四年前小餐館的事兒給她留下的陰影太深,她不能再因爲自己而連累任何人。
陳太太和餐館的那對夫妻一樣,都是普通人家,一棟房子、一份家業對他們而言都是要辛苦一輩子才能得到的東西,這些對白忱而言或許都輕如鴻毛,可是她不想自己再作孽。
因爲自己再搭上陳太太一家,那她一輩子都會良心不安。
鍾禮清知道白忱的目的,帶着樂樂就去了他住的那間賓館。
白忱開門時臉上難得帶了幾分得意神態,他讓姜成山把樂樂帶去安安房間。鍾禮清看了眼他身上的白色浴袍,心裡莫名緊張,但是腦海中浮現陳太太欲哭無淚的痛苦表情,還是擡腳跟了上去。‘
白忱坐在沙發裡,一副閒散慵懶的神態,也沒有招呼鍾禮清坐,只是那麼直直打量着她。
鍾禮清站在房間中央的地板上,空調溫度很低,吹得她有些瑟瑟發着抖,就連看着面前的男人都覺得渾身發冷。
“想清楚了?”
白忱淡笑着看她一眼,起身走到她跟前,他伸手想撫摸她一頭柔順長髮,卻被她扭臉避開了。
白忱的臉色不好看,伸手扣住她的下巴轉向自己:“你是不是還沒搞清楚,現在是你在求我?”
鍾禮清眼神平靜的看着他,擡手拂開他扣在下顎的修長手指:“你先答應我的條件。”
白忱看了她許久,嘴角微微翹起:“學會跟我講條件了。”
“跟你學的。”
鍾禮清也毫不示弱,白忱靜靜看了她幾秒,點頭道:“說出來聽聽。”
“我可以跟你回去,但是你說的到你滿意爲止我不同意,你必須給個期限出來。還有孩子的事兒我們得再商量,你也必須給我一個明確答案。”
白忱微蹙着眉心,認真聽她把話說完,爾後卻諷刺笑出聲:“你現在這架勢,分明就是想爲自己準備好後路,要是我不想放你呢?”
鍾禮清也不意外,淡定的回答:“我四年前就說過我們性格不合,你硬要綁在一起,只會彼此都痛苦。”
白忱眼底瞬息萬變,臉上更是陰晴不定的狠狠覷着她。
鍾禮清面上沒什麼波動,心裡卻也忐忑難安,她實在沒什麼資本和白忱談條件,唯一仗着的……也不過是白忱有可能對她還存着的那一絲眷戀。她真的不想和白忱再次決裂,說傷他的話也並非她本意。
白忱緩緩站起身,一步步朝她走過來,那眼神猶如高高在上的神祗,有種俯視衆生的優渥感。
鍾禮清緊緊扣着掌心,強迫自己鎮定不許往後退縮。
白忱靠近她,低頭的姿態幾乎快要貼上她光潔的前額:“你不過也是仗着我在乎你,鍾禮清,你對別人都那麼有同情心,爲什麼獨獨對我,總是格外狠心。”
鍾禮清一怔,不明所以的擡起頭,擡頭的瞬間就被他扣住後腦狠狠掠奪了呼吸。
他口腔中依舊帶着淡淡的菸草味,火熱的氣息充斥了整個味蕾,她既緊張又隱隱有些難過,複雜的心情讓她不知道該如何應對面前的男人。
白忱這個吻帶着積鬱四年的怒氣,還帶着難言的相思之苦,只有他自己清楚他有多想念這個女人,想到夜不能寐,想到心都是疼的。
可是她不屑一顧,把他一顆真心都當垃圾扔掉。
白忱扣在她後腦的指腹加大力度,鍾禮清微微皺起眉頭,舌尖都被他吮得有些發麻脹痛。
等白忱捨得鬆開她的時候,她已經快要喘不上氣了。
“你以爲你還有資格和我講條件?”白忱嘴角的笑意太刺眼,說出的話也毫不留情,“你當真以爲,拋棄我四年,我還會跟個哈巴狗一樣等着你?”
這話說的太難聽,好像一把利刃生生刺進了鍾禮清心底。
她從沒把他放在那麼低的位置看過,可是他們的性格和觀念該怎麼磨合?她無法接受這麼冷情暴戾的男人,白忱也不會爲她妥協,何苦非要鑽牛角尖把彼此綁在一起呢?
可是再解釋又有什麼用,白忱已經陷進自己的偏執裡,聽不進任何解釋。
鍾禮清索性沉默的站在原地,微微低垂着眉眼。
白忱看她不說話,心裡的火氣就更旺了,他俯身在她耳邊低喃一句,帶着冰冷的徹骨寒意:“除了房東,你也不希望當初幫助你逃跑的林良歡和肖禾出事吧?不乖乖跟我一起回去看看他們?”
鍾禮清倏地擡起頭,眼底充斥着震驚和憤怒。
她真的是看錯了人,怎麼到現在白忱還是這副我行我素、逆我者亡的冷血態度?這四年,他竟然沒有半點變化?
兩人的關係依舊焦灼,但是白忱還是履行承諾放過了陳太太一家。
房子得以保住,對一個普通人家的意義是不言而喻的。鍾禮清和白忱準備離開墨江,陳太太站在車外緊緊握着她的手,乾澀的嘴脣有些哆嗦:“禮清,真的要走嗎?我、我看着安安樂樂長大的,真捨不得。”
鍾禮清也捨不得這個小鎮,捨不得這裡淳樸的村民,還有學校裡那羣朝夕相處的孩子們。她看了眼生活了四年的環境,對陳太太輕聲道:“我有機會一定回來看您,保重。”
陳太太還是握着她的手不放,安安樂樂站在一旁攥着鍾禮清的衣角,小手揉着眼睛低聲啜泣。
白忱坐在車裡冷冷看着,姜成山在前座忍不住嘀咕:“太太好像很傷心。”
白忱冷哼一聲,嘲弄道:“她離開我的時候可沒這麼傷心。”
“……”姜成山乖乖閉上嘴巴,挺直脊背坐好。
鍾禮清帶着兩個孩子想走,白忱一直沉沉注視着她,忽然見樓上跑下一個年輕男孩,大概二十七八歲的樣子。
“鍾禮清。”
他直呼她的名字,鍾禮清看到他時表情微怔,卻難得露出單純笑意:“凌瀚。”
凌瀚走過去,安安那臭小子居然幾步跑上去撲進對方懷裡,白忱面上沒什麼反應,可是心裡卻有點彆扭,好像被什麼蟄了一下,又好像吃了一顆沒成熟的青梅,嘴裡一股子酸味兒。
安安親密的摟着凌瀚,凌瀚走到鍾禮清面前,眼神微微有些複雜:“你,真要走了?”
鍾禮清點了點頭,沉默片刻後說:“我給你們家添麻煩了。”
凌瀚眼神兇狠的看了眼白忱車子的方向,小聲詢問:“他是不是逼你了,別害怕,我們可以報警。”
年輕人便是有這點好,剛出校門,還沒見識到這社會的現實與黑暗。
鍾禮清含笑不語,伸手把安安接了過來:“你馬上研究生畢業了,好好找工作,你媽媽的希望全在你身上。”
凌瀚在她伸手的瞬間卻用力扣住她的手腕,鍾禮清眉心一蹙,不自覺朝白忱的方向看了一眼。
白忱陰鬱的看着他們,手指已經扣上了車門把鎖。
鍾禮清最先甩開了凌瀚,她已經學聰明瞭,不可以再惹事兒、不可以再闖禍。她本身就是個禍根,不可以再連累任何人了。
凌瀚年輕英俊的臉上微微有些尷尬,他看了鍾禮清一眼,彆扭道:“我,你……保重。”
鍾禮清低着頭,牽起兩個孩子的手就轉身離開,凌瀚在她身後忽然開口:“禮清,你快樂嗎?”
鍾禮清腳步慢了下來,凌瀚有些緊張的注視着她的背影:“這四年,我覺得你並不快樂。希望你回去以後,可以真的好起來。”
鍾禮清沉默不語,只是側過頭,對着他彎了彎脣角:“謝謝你。”
上車後白忱一直陰着臉不說話,安安和樂樂縮在鍾禮清身邊,顯然對他有了不小的牴觸和恐懼。
姜成山開的是房車,空間很大,鍾禮清抱着兩個孩子刻意離得他很遠。這怎麼看都不像是一家人的樣子,姜成山忍不住微微嘆了口氣,先生好像把事情越辦越砸了。
白忱心裡本來就不爽,看到這兩小鬼對自己這態度,就更加氣不打一處來。
鍾禮清感覺到身邊的孩子不住往自己懷裡縮,狐疑的看了看他們,留意到他們都一眨不眨的盯着白忱,疑惑的擡起頭。
在看到白忱冷淡又冰涼的目光時,她眼底的失望就更明顯了,拿過包裡的零食遞給孩子們。安安樂樂雖然小可是卻很體貼,都纏着要喂她吃自己的零食。
“媽媽你吃這個。”樂樂跪坐在皮椅裡,覺着手裡的蝦條喂進鍾禮清嘴裡,安安也不落後,拿了薯片一起塞過去,“媽媽,這個好吃。”
兩個小鬼一左一右,發出清脆的咯咯笑聲,還時不時和鍾禮清嘴對嘴的啵一口。
車廂裡四個人,白忱直接被當做了空氣。
他明顯感覺到自己無法融入到這溫馨的氣氛裡,這樣幸福甜蜜的家庭生活離他太遙遠,他從小就沒感受過。可是隱隱又有些期盼,好像有什麼東西吸引他靠近。
在夜深人靜的時候,他也曾悄悄期望過這樣溫暖的家庭生活。
白忱看着他們發呆,耳邊都是母子三人的歡聲笑語,車子一路平穩潛行,直接開到了墨江城裡。
暮色西沉,他們得在這裡住一晚,第二天到昆明搭乘飛機離開。
在酒店開好房間,白忱抽出一張房卡,手臂不容置喙的搭上鍾禮清肩頭,開口便對身後的姜成山吩咐:“把孩子帶走。”
鍾禮清驚愕的瞪大眼,白忱只微微偏頭看她一眼:“今晚和我睡,我心情不好,別惹我。”
“……”鍾禮清張口想說的話都卡在了喉嚨口,她的確不敢再惹白忱,他們現在還沒離開墨江,白忱想反悔隨時都有可能。
目光微微瞥了眼兩個孩子,尤其是樂樂,似乎臉色不太好,鍾禮清心神不寧的被白忱強行攮進了房間。
林良歡沒有想到事情會是這樣,即便她當初不是沒懷疑過,父親的死會和白友年有關,可是事實擺在她面前的時候,還是有些驚訝。
“白友年知道鍾嶽林準備拿出賬本來威脅他救你父親,就搶先下了手,如果我沒猜錯,他其實還想殺了鍾嶽林,可惜被白忱搶先一步。裡邊那個就是被白友年收買的殺手——”
肖禾站在審訊室外的走廊上,低聲向她解釋着,看她一直臉色發白,伸手握住她垂在身側的手指,這才發現手心也冰冷嚇人。
他擔憂的攬住她的肩膀,低聲喚她:“良歡?還好嗎?”
林良歡慢半拍的轉過頭,目光有短暫的失焦。
肖禾心疼的吻了吻她的發頂,低聲說:“查出真相,至少給了你父親一個交代。”
林良歡緩緩閉了閉眼,擡手推開了他搭在肩上的手臂。肖禾疑惑的看着她,林良歡失神的一步步往外走。
肖禾對身後的同僚道謝,擡腳追了上去。
林良歡站在警局門口沒動,似乎在等肖禾,肖禾趕上來時輕聲詢問:“怎麼了?”
林良歡不言語,只是默默看了他一眼,肖禾握住她肩膀,眼底充滿了期望:“良歡,你能原諒我嗎?”
林良歡皺着眉頭,很久才問:“肖牧也不是我殺的,可是開始,你爲什麼沒法原諒我呢?”
肖禾噎住,站在原地沒法回答。
的確,他一開始無法面對自己愛林良歡的直接原因便是她是林勝東的女兒,天理循環,現在開始有報應了。
林良歡自嘲的笑了笑:“肖禾,你忘了你怎麼針對林家,把那些證據交給警察了?你不殺伯仁,伯仁卻因你而死。”
肖禾張嘴似是想說什麼,最後還是無力的閉嘴。
林良歡對着他扯了扯脣角,笑得很難看:“我還是謝謝你告訴我這個真相。可是肖禾,我們還是沒法在一起啊。我就是個特平庸的女人,我沒法那麼高尚,就算我爸犯法了,我也無法接受是我的丈夫把他送進監獄的。我忘不了他被打的滿頭是血的畫面,也忘不了他躺在病牀上渾身插滿了管子。那是生我養我的父親,在你眼裡,他是仇人,是壞人。可對我而言,他只是父親。”
自離婚後,林良歡從沒對肖禾這麼平靜過,也從沒說過這麼多話。
肖禾站在原地,看着林良歡走出幾步,他大步跑上去,用力扣住她的手指:“我帶你去見個人。”
林良歡想起他之前給自己看的東西,用力甩開他的手:“我不要,不去。”
肖禾哀傷的凝視着她,朝前走了兩步:“良歡,你必須見見她,她是你母親!我找了她很久,就想彌補你失去多年的母愛。”
林良歡眼眶發紅,扭頭看向別處:“不、不用,我對她早就沒有記憶了,見不見,沒關係。”
肖禾不贊同的看着她。
林良歡自嘲的搖了搖頭,往後退了好幾步:“我想一個人靜靜,你別跟來。”
肖禾果然沒跟上來,林良歡一個人走在擁擠的街道上,身邊都是逆流而過的人羣。
她想起小時候被人罵是沒媽的孩子,因爲林勝東的背景關係她沒有小夥伴,偶爾有一個朋友,也會被對方家長生氣帶走。
後來她聽到了對方家長議論,說她是黑社會大哥的女兒,說她連媽都沒有,說她如果乖一點,她媽媽怎麼會不要她!
林良歡從小被當成男孩子一樣教育長大,她什麼都不懂,第一次來例假是班主任給買的衛生棉,沒人告訴她例假肚子疼該怎麼辦,她躺在牀上打滾,而那一刻林勝東正在談一起汽車走私生意。
她看着流了一大片的血漬,幾乎以爲自己要死了,那一刻她躺在牀上,不只一次幻想過媽媽的樣子。
後來她愛上了肖禾,可是肖禾沒看過她一眼。從美國回來知道肖禾要結婚了,她難過的躲在被子裡哭,那是她第一次爲一個男孩子那麼傷心,可是她不知道該怎麼辦?
彷徨無措的時候,她想如果媽媽在身邊,是不是會安慰她哄着她,讓她像其他正常女孩子一樣明白失戀是常有的事情?
結婚後,和肖母的關係僵化惡劣,她也幻想過媽媽在身邊,會告訴她該怎麼和長輩相處。
可是事實就是,她的人生被她弄得一團糟,在她終於懂得糾正錯誤的時候,母親忽然出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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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卻一點也不期望了,對着一個陌生全無印象的女人,她甚至不知道該說什麼。
林良歡淡然的望着夕陽微笑,她現在也是一個母親了,會把最好的母愛給仔仔,讓他健康成長。不會讓他重走她的覆轍,黑社會背景或者是殘缺的家庭,她都能很好的平衡。
肖禾回家的時候,姚堯正和肖母在客廳說笑,他只淡淡看了一眼,扯了領帶往樓上走。最終也沒能讓林良歡開心起來,花了那麼多功夫找出證據和找到她親生母親,似乎對他們之間的關係一點作用也沒有。
肖禾既無力又壓抑,他快要瘋了,每天看着自己的妻兒生活在別的男人屋檐下,這對他而言不只是心靈上的凌遲,簡直也是一種羞辱。
肖母看他失魂落魄的模樣,出聲喊住他:“怎麼不打招呼。”
姚堯笑着擺手,目光卻一刻也沒停的落在肖禾背上:“肖隊肯定是累了,他在江市也很忙。”
肖禾眉心皺得更緊,肖母不悅的搖了搖頭:“越來越沒禮貌了,三十好幾的人,怎麼越活越回去了。”
肖禾隱忍着沒有說話,肖母忽然又在他身後發問:“對了,孩子的撫養權——”
“媽!”肖禾終於難以忍受,回頭不耐的看她一眼,“孩子是良歡的。”
肖母愣了愣,肖禾很少會對她發脾氣,難得一次還是四年前……她不由紅了眼眶,低聲囁嚅:“你還在怪我?”
肖禾一怔,沉默的站在樓梯口。
姚堯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有些手足無措,伸手扯了紙巾給肖母擦眼淚:“阿姨,肖隊只是心情不好,您別往心裡去。”
肖禾始終沒有再說話,眼神複雜的看着她們倆。
肖母看他竟是這般冷淡的態度,更加悲從心來,她扯過姚堯手裡的紙巾兀自擦着眼淚,邊抽噎邊道:“難道我做錯了!林勝東本來就犯了罪,我把證據交給警察又有什麼錯?你都蒐集好放在書房,不就是準備遞上去嗎?你下不了決心,我來幫你做決定!”
肖禾緊握着拳頭,氣的渾身發抖:“可是你想過良歡嗎?你口口聲聲說爲我好,可是你這麼做,我和她永遠回不去了!”
肖母的眼淚凝固在脣角,不可思議的看着兒子:“她爸害死了小牧,你不是一直對小牧內疚嗎?現在怎麼……你怎麼這麼死心眼,還非她不可了?”
姚堯的臉色很難看,有些期待的看着肖禾。
肖禾靜了幾秒,黑沉的眸子堅韌執着:“對,非她不可。如果不是良歡,我這輩子都不準備娶了。”
作者有話要說:明早會更一個楊崢和師姐的番外,沒興趣的妹紙們記得取消自動訂閱哇╭(╯3╰)╮
ps:謝謝莫伽南、suesoo的地雷,謝謝嬌羞亂扭的手榴彈!破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