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老婆子說,這些時日都是你在蘇和樓陪着她用早飯,她心情倒不錯,就是苦了我,每日都要多等半刻才能吃上我的早飯,真的令人難受啊。”
蘇瑤也抿了抿脣,笑着說道:“我方纔見趙先生對趙夫人的話十分在意,想必二位也是十分恩愛,都說這恩愛的夫妻日子才過的長久,若是老夫人每日與我在蘇和樓說上一段,心情能舒暢許多,想必回來對趙先生的態度也會好上幾分,您這一天的心情也就舒暢許多,想來也是不虧的。”
趙陽鴻的目光慢悠悠的晃到了蘇瑤也的臉上,這是從方纔進屋到現在,趙陽鴻正眼看蘇瑤也的第一眼。
蘇瑤也心中略安,她知道這第一眼是最重要的,只要趙陽鴻願意看自己,那就說明他開始注意自己說的話了。
“伶牙俐齒,倒是個機靈的小姑娘,沒想到祁國公府還有這等福分,能找到這麼好的世子妃。”趙陽鴻語調極緩,說起朝中官員也如同飲水吃飯一樣簡單,看來他對身份委實沒什麼看法。
蘇瑤也咧嘴一笑,眼中燦然:“多謝趙先生誇獎, 如您這般有眼光的人世上也不多。”
“喲。”趙夫人終於開了口,倒是一句感嘆。
蘇瑤也的心也怦怦直跳,她是在鋌而走險,用出其不意的方式博關注。
“膽子真大,你就不怕我聽了生氣,就此將你逐出趙府去?”趙陽鴻挑眉,看向蘇瑤也的眼神帶着幾分探究。
蘇瑤也癟了癟嘴,輕聲道:“趙先生既然是讀書人,自然是講道理。講道理的人萬萬沒有平白將人逐出去的道理,若真要將我趕走,想必也是我出言不當,我回去定當自我反省,下次不再出錯。”
“好一個自省自改。”趙陽鴻的眉眼柔和了不少。“不過我知道你究竟是爲什麼來的,我的標準始終在那裡不會改變,即便是我對你有好感,也不會因此徇私收了你家夫君做學生。”
蘇瑤也起身朝着趙陽鴻深深一拜:“趙先生說的是,正如我所說,您是大家,凡是都該有尺度和道理作爲約束,自然不能平白破了自己的規矩,我與趙夫人相遇,既在情理之中,也在情理之外,您不必介懷我的存在。”
蘇瑤也這話說的巧,先是誇了趙陽鴻,又說了自己不是來求情,把兩者的關係挑明瞭放在趙陽鴻的面前,這下趙陽鴻也沒有道理趕人走了。
“罷了,既然我家老婆子喜歡你,你就留在這裡吧, 我不與你爭辯了,該去澆花了。”
趙陽鴻說着話,慢悠悠的起身,捲起手邊那本書,又慢悠悠的朝着庭院裡踱步去了。
蘇瑤也眼中閃爍着激動的光彩,她目送趙陽鴻離去,這才轉身對着趙夫人盈盈下拜:“多謝老夫人,您的恩情阿也銘記在心,日後定當回報。”
趙夫人擺擺手:“你這孩子講什麼客氣,你要替我治腿疾,我總不能半點好處都不給你吧,再說一句話的事情,我還是可以幫上一點忙。只不過後面的,我可就幫不上你了。”
蘇瑤也點點頭,又鄭重的拜了拜:“您的恩情我都記着,絕不敢忘。至於您的腿疾,我只當盡心,不過我理應同您說清楚,給您治傷,並非出於有求於您,即便是今日與趙大儒說不上這番話,我一定會竭心盡力。”
趙夫人頓首,她拍拍蘇瑤也的肩膀示意她站好:“你是個有趣的姑娘,我這個老婆子喜歡你。”
蘇瑤也彎彎眉眼道了聲謝謝。
從趙府出來,蘇瑤也長長的舒了一口氣,她頓時覺得未來充滿了希望。今日與趙陽鴻一見,其目的自然不是要替祁川求情,蘇瑤也是要趙陽鴻記住自己,既然要替趙夫人治療腿疾,蘇瑤也日後進趙府的機會就不會少,她時常在趙陽鴻這裡露面,趙陽鴻就能記得這位姑娘是祁國公府的世子妃,記得世子妃,自然就回想起世子,這樣祁川的文章遞進來的時候,趙陽鴻纔會多有留意。
蘇瑤也要的就是這個機會,畢竟每年想要拜入趙陽鴻門下的學子成百上千,他不可能整日整宿的讀他們的文章,肯定只會挑選一些自己感興趣的,或者熟識的人,這樣一來就會有很多人的文章被淹沒其中。
眼瞧着秋闈的時間越來越近,蘇瑤也不能再等了。
她回去之後將這個消息告知了祁川,祁川紅着眼久久不能平靜。
“阿也,你爲了我當真是煞費苦心。”祁川懇切的說道。
蘇瑤也握住祁川的手:“你我夫妻一體,這些都是應該的,再說了我也只能幫你到這裡,我又不能替你做文章,學問的事情你還是要靠自己,只希望你能不負自己心中的理想與熱血,我做的這些就都是值得的。”
祁川重重點頭,正聲道:“我定不會辜負我們的期望。”
自從有了那次趙府之行,蘇瑤也的確去趙府去的勤很多,因爲趙夫人的膝蓋屬於陳年舊疾,加上她年歲已大,想要治癒幾乎是不可能的,所以蘇瑤也的重點就放在儘量的緩解趙夫人的疼痛,讓她不至於一到雨天就行走不得。
爲此蘇瑤也還特地翻閱了好些典籍,這一看就看到大半夜。
祁川在書房,蘇瑤也就在寢屋,二人挑燈夜讀,時常是祁川進屋時,蘇瑤也也剛剛放下書卷,二人相視一笑,心中瞭然。
這段時間的研讀還是有成果的,她之重新調配了藥方讓人送去趙府,她也例行鍼灸。
再到下雨天蘇瑤也去趙府的時候,已經能看見趙夫人倚着凳子站起來了。
這日蘇瑤也是特地挑的下雨天過來,她見趙夫人站在正屋中間望着自己,連手上的傘都直接扔在一旁,冒着雨跑進屋,攙着趙夫人的胳膊道:“您能站起來了。”
趙夫人笑意溫和,她看着蘇瑤也欣喜的神色扯了扯嘴角:“還是有些疼的。”
蘇瑤也心疼的緊,連忙扶着人坐下:“疼你還站着,怎麼對自己這般狠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