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大殿外緩步走進來一個人,正是渡劫成功的崔遠帆,他的身後跟着崔凌雲和齊管家。崔遠帆一身紫衣,如同披着一條紫霞一般,身上都散發着光芒,從外面走進來晃得人睜不開眼。
在場的衆人多是與崔家有着利益往來的仙門世家,還有一些小宗門,所以幾乎都認識崔遠帆,見到此時的崔遠帆都不由得吃了一驚。
雖然修仙者衆多,但能成爲金丹的就已經減了大半,由金丹修成元嬰的就更少,元嬰能成化神的就更是鳳毛麟角。而很多修成化神之後的修仙者便超脫 於世俗之外,過上閒雲野鶴的生活,所以見過真正化神的寥寥無幾。
很多人都不知道經歷過化神雷劫之後人的樣貌會有一個比較大的改變,就像是崔遠帆說的,身體會向着最巔峰的狀態進化。
所以當大家看到一個三十歲左右的崔老太爺時,都吃了一驚,有幾個人在下面小聲地議論着,懷疑是不是有人冒充崔老太爺。
但很快他們的想法就被否了,因爲崔二太爺站起身,恭恭敬敬地給崔老太爺施了一禮,“恭喜大哥化神成功。”
話說得十分漂亮,但眼神中卻看不到一絲真誠,沈沐晚甚至從他一閃即逝目光中看到了濃濃的嫉妒和怨恨。
“二弟不用這麼多禮,大家都落坐吧,都是來參加崔某壽宴的,都是朋友不用這麼客氣!”崔遠帆一邊說着一邊坐在了主位上,一揮手下面便開始傳菜,壽宴也正式開始。
只是沈沐晚卻隱隱地感覺到這看似平和的壽宴卻隱藏着無限的殺機。
壽宴上還找來了十幾個舞姬前來助興,一時間廣袖羅裙、輕歌曼舞將氣氛烘托了起來。
沈沐晚畢竟是玄極宗的一峰之主,身份和地位在參加壽宴的這些小世家和小宗門中算是高一籌的,給她安排的座位就在崔遠帆的左手邊第一位。而晏瀚 澤他們三個算是晚輩則坐在她的身後。
她自己獨享一張大桌子,上面擺滿了各種珍饈美味,其它人有的她桌子上有,其它人沒有的她桌子上也有,別人桌上的菜品是十五道,而她桌上的竟然有三十多道。
還有不少的時鮮水果和蜜餞,不用說吃,光是看着也直流口水。
原主沈沐晚每天過得就像個苦行僧,天天清粥小菜,因爲金丹之後便可以不用進食,甚至很多時候她就選擇不吃飯,所有精力都用到了提高修爲上。每天想方設法地提升自己的靈力,衝破金丹後期這一關。可是卻一直沒成功,就像是個十分用功準備考大學的學霸,每天埋首於書山題海之中。
可現在的沈沐晚,每天幾乎不打坐不修行,整天就想着怎麼吃喝玩樂,外加狂刷男主的好感,可就是像踩了狗屎運,修爲和靈力直線上升,如果原主知道這些可能會被活活地氣死。
所以之前認識沈沐晚的人都感覺她像變了個人一樣,以前的她事不關己絕不管,就是在她面前活活打死一個人,她眼皮都不會擡一下,可現在路見不平一聲吼的事常幹。
以前美食於她如浮雲,桌上那些吃的她可能看也不會看一眼,可現在簡直沒了什麼一峰之主的形象。
看着桌上的好吃的就恨自己只長了一張嘴,兩邊的腮幫子塞得鼓鼓的,就像一隻倉鼠。一邊吃一邊還對着崔凌雲直豎大拇指,“好師侄,知道你師叔我最愛的是什麼。”
崔凌雲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師叔,這些不是我準備的,都是爺爺讓人去買的各地的美食。最遠的都在千里之外,爲了給您多找些好吃的,爺爺纔來晚了。”
沈沐晚一雙貓眼瞪得溜圓,看向正襟危坐在主位上的崔遠帆,心想着這下人情可欠大了,原來他們來晚了是給我找吃的去了,這……也太……
爲了表示自己的感謝,沈沐晚趕緊拿起桌上的一杯酒,站起來向着崔遠帆敬了一杯,“原來是崔老太爺準備的?真是讓您費心了,其實我就是和凌雲那麼一說,差點兒誤了您的壽宴,真是太不好意思了。我自罰一杯!”
崔遠帆看着沈沐晚,目光十分溫和,“無妨,我之前說過,你喜歡什麼只管與我說,我都會盡量滿足你,這些都是些區區吃食,哪當得起你的一個謝字。”說着與沈沐晚一起幹了一杯。
喝完這杯酒,崔遠帆又倒了一杯,端起酒杯對着衆人一舉杯,“老夫本性淡泊,在仙門這麼多年,第一次舉辦壽宴,多謝衆位親朋來捧場,老夫敬大家一杯!”
說完一飲而盡,喝酒的樣子看起來倒真的很豪邁,與他斯文的長相有些不太相符。
“恭祝崔老太爺成功升爲化神,並祝老太爺福如東海壽比南山。”下面的衆人像是彩排好了一樣異口同聲,喝酒也是一起一飲而盡。
喝罷了這杯酒,衆人皆落座,崔遠帆又端起酒杯,向着沈沐晚敬了一杯,“沈峰主,這杯酒我敬你,要不是你鼎力相助老夫現在還不知道是什麼樣子呢,大恩不言謝,日後老夫定會報答。”說完又幹了。
沈沐晚看着手裡的酒杯有些犯難了,雖然她不是一杯倒,但這連着喝三杯,她自忖自己沒這麼好的酒量,剛剛兩杯下肚頭就開始有些暈了,再喝一杯會不會醉倒?舉着酒杯正猶豫着,一隻手伸過來接過了她手中的酒杯。
“崔老太爺,實在不好意思,師尊不善飲酒,剛剛已經喝了兩杯,要是再喝下這杯就該醉了,師父的事徒弟願代其勞,這杯酒我替師尊喝了。”晏瀚澤沒等人家同不同意就把那杯酒喝了個一滴不剩。
沈沐晚的手還做着拿着杯子的動作,崔遠帆也有些愣住了,但看在沈沐晚的面子上又不好發作,只好點頭笑了笑,“是老夫考慮不周,沒注意小晚的酒量,老夫自罰一杯。”
晏瀚澤聽到崔遠帆叫沈沐晚小晚,眉心又是一抽,拿起一邊的酒壺,給自己倒了一杯,“我陪老太爺一杯!”
兩人又都一飲而盡。
沈沐晚一臉的茫然,這都什麼情況,不就是一杯酒嗎?怎麼感覺好像還帶上了幾分硝煙之氣!好在舞臺上的舞姬人夠美,舞跳得也夠好,大多數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她們的身上,沒有太多的人注意到主位上的這段小插曲。
正在這時,外面慌慌張張地闖進來幾個家丁,進屋之後就跪在地上直哆嗦,看起來好像外面的天就要掉下來了一樣。
崔遠帆臉色沉了沉,在這麼大型的宴席上出現這樣的人着實太掃大家的興致,慌慌張張的樣子也丟崔家的人。於是向一邊看了一眼,齊管家心領神會,從一邊儘量不惹人注意地走到那幾個人的身邊,表情很嚴厲地和他們說着什麼。
可當那幾個人把事情彙報完之後,齊管家臉上的表情也變得陰沉了下來,他揮了揮手讓那幾個人先退了出去,自己走了回來,走到崔遠帆的耳邊輕輕地說了幾句話。
崔遠帆的臉色變得更難看了。
沈沐晚雖然主要的目光都在美食上,但這麼反常的事還是引起了她的注意,看向崔老太爺的目光中帶上了幾許詢問。
還沒等崔遠帆說什麼,大殿外突然傳出了一道女人的哭聲,“老太爺,您要給奴家做主啊!”
聲音未落便有一個一身白衣的婦人從外面跑着進來。
一下就跪在了大殿的正中央,整個身體幾乎全都伏在地上,哭得人都一個勁地抽搐着,“老太爺,奴家的三個兒子都被沈峰主給殺了!”
一句話過後,整個大殿上從剛纔的歌舞昇平一下變得鴉雀無聲,就連剛剛正彈奏的樂曲也停了,剛剛舞得正歡的舞女們也識趣地停止了舞蹈,乖乖地退到了一邊。把整個空間都留給了那個白衣婦人。
衆人把目光都投向了那婦人,後排不方便看的甚至站起來伸着脖子看着,就像在集市上看熱鬧的人一樣。
沈沐晚嘴裡正塞着兩顆蜜餞,聽她這一句話差點把自己噎着。
“什麼?你是誰?你兒子又是誰?本座爲什麼殺他們,還一殺就是三個?”她嘴裡有東西,說起話來也含混不清。
不過問完之後心裡似乎就有了答案,三個?還是自己殺的,崔家能讓她動手殺的,還是三個的又能有誰?
果然,接下來就聽崔二太爺一聲悲痛地大吼,差點撅過去,“你說什麼?你再說一遍!”
“公公,奴家的三個兒子都死於沈峰主之手,您可要給他們報仇啊!”白衣婦人哭得幾乎就要背過氣去。
這時崔遠達身後的那個青衣人一下站了起來,“婉娘,今天是老太爺的大壽,你萬不可在這個時候開玩笑,昨天晚上的時候我還給他們的傷口上的藥,怎麼會一夜之間人就沒了?”
沈沐晚的目光忽地盯在了那個青衣男子的身上,果然自己猜得不錯,這個青衣男子應該就是三崔的父親,也就是崔二太爺的兒子。難怪他們眉眼之間這麼相似。只是這個青衣男子給她的感覺很奇怪,但至於哪裡怪她又說不出來。
“相公,我沒有胡說,奴家說的都是真的,你們不信可以把他們三個的屍體擡上來,一看便知奴家說得是真是假!”白衣婦人起身走到殿外。
很快外面進來六個人,兩兩擡着三副單架,每一副單架上都躺着一個人,或者說是一具屍體,屍體上面蓋着白布。只是在這滿是喜氣的壽宴上,擡上來三具屍體上面罩的白布,實在是太刺眼了。
其它人全都閉緊了嘴,但睜大了眼,倒要看看今天這場面要如何繼續下去,崔家這臺好戲要怎麼唱下去。
而對於沈沐晚,那是三條人命,還是崔二太爺的三個親孫子,這恐怕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