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漠之中,除了漫天卷積的黃沙和地上隨風搖擺的枯草,幾乎看不到其它。沒有人,沒有動物,甚至天上連朵雲都看不到。
太陽彷彿下了火一樣,炙烤着這片土地。
一塊石碑立在當中:八百里幽冥鬼域,活者慎入,死者禁出!
“阿彌陀佛,看來還是讓活人進去的,這是好事!”無花手拈佛珠淡淡地說道。
“不怕你進去,因爲進去容易,出來難,所以才讓慎入。已經算是很客氣了……”沈沐晚縮在雪白狐裘之中,這麼熱的氣候裡她說話時彷彿還能帶出寒氣。
“你爲什麼還不走?”晏瀚澤揹着幾乎全裹在白狐裘中的沈沐晚,站在界碑前,側頭問一直跟着他們的無花。
從進入八百里鬼域附近,無論是他的焚天還是無花的涅盤金蓮都無法飛行,每一步都只能靠走的。
無花一身月白色僧袍,手中一串菩提子念珠,腳下一雙白色僧鞋,走路時似腳不沾地一般,即使在烈日當空的茫茫戈壁,也沒被曬得一頭汗,只在鼻翼兩側和額間滲出點點薄汗。
“阿彌陀佛,小僧向來無拘無束、無所事事、無牽無掛,自然是想去哪兒就去哪了!”無花這話答的好像沒答。
晏瀚澤爲了讓沈沐晚舒服一些,背上背了一個竹子做的背椅,沈沐晚背對着他坐在坐椅上,身上裹着白狐裘,頭上戴着厚厚的白狐裘帽子,只露出一張白得幾乎透明的小臉。
晏瀚澤的後背幾乎都被汗溼透了,可她在狐裘裡卻依然冷得直哆嗦,眉毛和睫毛上還掛着霜花。
“你們和尚不打機鋒不會說話嗎?我們不用你跟着,你趕緊去幫你師尊修補結界去吧!”晏瀚澤將背上的背椅向上竄了竄。
“你這人也真有意思,我與沈前輩有緣,沈前輩有難我想幫一把有何不可,何況我一個金丹修爲就是去了結界那裡也幫不上忙。”無花臉上依舊掛着淡淡的笑意。
晏瀚澤心煩意亂,自從想起因爲自己的迷失才使沈沐晚燒傷了手,他就一直在自責與後悔中,只想着自己帶着師尊把手治好,只他們兩個人。
可這個討厭的和尚,一直跟着,趕都趕不走。
“和尚,你不是自稱有一雙能看透心事的慧眼嗎?那你看看我現在的想法是什麼?”晏瀚澤一雙桃花眼中閃過一抹狡黠,心說看到自己那麼想讓他走,還能好意思留下。
無花倒真的仔細地看了看他的眼睛,一雙異色的瞳仁閃着微光,“晏施主心中在自責和悔恨?不過小僧不明白了,如果說自責是因爲沒保護好師尊還算是原因,這悔恨?是爲什麼?”
晏瀚澤眸色一凜,身上瞬間現出一層殺氣,就連他身後處於半睡狀態的沈沐晚都感覺到了,微睜開眼,“阿澤,怎麼了?”
無花卻沒被他的殺氣唬住,眼中笑意更盛,微側着頭,更湊得近了些,“難不成你師尊手傷是因爲你?”藍色的眸子閃着睿智,黑色的眸子閃着深沉,這雙眸子無不能將人的思緒盡數吸引進去。
晏瀚澤瞬間感覺恍惚了一下,不由自主地張開嘴,“我……”
脣上突然被一隻冰涼的小手輕輕蓋住,掌心柔軟細膩,卻冰涼徹骨,讓他不由得打了個機靈。
“無花小和尚,好奇害死貓!”
無花看向晏瀚澤身後的沈沐晚,雪白的狐裘中一雙貓一般帶着幾分慵懶的眼睛正看着他,眼中閃着刀鋒般銳利的光。
晏瀚澤被這樣一打岔,好像突然睡醒了一樣,眨了眨眼,怒道,“無花,你對我用瞳術?”
無花向後退了一步,“好了,是小僧的不對,我不該好奇心太強,我不打聽了還不行!”
一顆光頭湊到沈沐晚面前,“沈前輩,八百里幽冥鬼域裡無數生前修爲很高的仙魔,只有晏施主一人又得和他們打架,又得保護你,你就不心疼他?你們用得着我的!”
無花眼睛似是在笑地眯了眯,說不出的一股妖孽之氣。
沈沐晚盯着他的眼睛看了一會兒,輕輕地搖了搖頭,“明明是好心幫忙,非要把自己弄得好像個壞人一樣,你呀!不過下次不許再對阿澤用瞳術了!你想知道什麼可以直接問我。”
“那沈前輩會直言相告嗎?”
“當然……,是你不信,不是我不說。”沈沐晚眼睛彎彎的,看起來是在笑,只是那笑意明顯未達眼底。
沈沐晚和無花說不上誰更人精一些。
十五六歲的少女語重心長地在訓誡一個十七八歲的年輕和尚,這景象也實在……奇怪。
晏瀚澤皺眉剛想說什麼,心中突然浮出一道熟悉的聲音,這是師尊獨有的密術傳音,只有他們兩人能聽見。
“阿澤,這次魔域森林中爲什麼背後的黑手一開始要針對我,你想過嗎?”
“……和我有關?”
“雖然還不清楚爲什麼,但我只能想到這一種情況,就因爲我一直護在你身邊,所以他們要對付你就首先要幹掉我。我現在無法護着你,還成了你的累贅,所以你需要幫手。”
“……”
兩人之間私下裡的傳音結束,沈沐晚微微側頭,有些苦口婆心,“阿澤,你就當收個跟班小弟,而且你累了也可以讓他揹我。無聊了還可以讓他給你講幾個佛謁故事……”
“師尊喜歡就好,不過別想讓他揹你!”晏瀚澤打斷沈沐晚的話,加快了腳步,絲毫不給這師尊面子,臉色陰沉沉地。
沈沐晚咂了咂嘴,對着無花尷尬地笑了一下,“呵,都是我慣的!見笑,見笑!”
“無妨,小僧見怪不怪。”無花一邊說一邊伸出手,在沈沐晚的臉上摸了一把。
晏瀚澤一直背對着他們,但卻發動了所有的感官在注意着身後的兩人,就像一隻大狼狗守着自己身後的貓,就在無花的指尖剛剛碰到沈沐晚的臉的時候,他“唰!”地一轉身。
狠狠地瞪着無花,“你幹嘛?”
“我見沈前輩的寒毒很奇怪,怎麼會進入元嬰之中?所以想探查一下……”
“你再敢碰師尊一下,剁了你的手!”晏瀚澤虎着臉警告,只是因爲長相過於絕美,看起來雖兇但依舊十分養眼。
雖然之前無花說過對沈沐晚沒男女之間的心思,但他就是看不得他和自己師尊說話時的樣子。
看着就氣!很氣!
無花笑着捻了捻剛剛碰到沈沐晚臉頰的指尖,還放在鼻間聞了聞,挑了挑眉,“好香!”
這樣子哪像個和尚,倒像個登徒浪子。
“無恥!”晏瀚澤眼中怒火頓時就燒了起來,眉心緊鎖,將肩上的背椅卸下,放在地上,“師尊,你休息一下,這和尚找打!”
說完雙手化指爲爪向無花抓去,無花也不甘示弱,一雙手掌上下翻飛,兩人竟然你一拳我一腳地在荒漠上打了起來,就像兩個普通人,完全沒用靈力。
但這架勢卻像積了幾輩子的仇要報,不死不休似的。
沈沐晚將身上的狐裘裹得緊了些,長長地呼出一口氣,“這兩個孩子,這一架早晚得打!上輩子是冤家嗎?一個非得撩,一個不能忍!唉!”輕輕地搖了搖頭。
本想着閉目養神一會兒,可安靜了許久的評論區突然爆了起來,好久沒聽到的金幣雨“嘩嘩譁”地下個不停。
讀者不是正經人:【終於打起來了,盼了好久了!兩個情敵就是互看不順眼。】
讀者老牛吃嫩草:【我看是打情罵俏,這兩人組個CP,也挺好看!我支持……】
讀者我欲成仙:【我們家阿澤容易嗎?就那麼一個心尖寶貝,當然不能被人覬覦!】
讀者就是有錢人:【現在開局了,押小澤澤的選左,押小花花的選右!買定離手!……】
……
沈沐晚這邊冷得直哆嗦,腦子裡還開着鍋,再一看讀者說的那些每個字都認識,但放在一起就不是太明白,說這兩人是情敵?那總得有個共同喜歡的人吧,她這個一直在參與的人咋沒看出來他們共同喜歡誰?
嶽靈靈?還是蕭寒星?這兩個都是男主的後宮,沒見無花與她們有什麼接觸啊!莫不是他們看的是盜版?
哎呀,算了,治病要緊,這冷的滋味沒人能代替。
這是造了什麼孽,書中根本沒有這段啊!之後會遇到什麼,全然不知,自己本應仙典大會中被男主揪出來,扔到萬魔塔中,之後書中的走向基本與她無關了。
最多就是男主哪天心血來潮到萬魔塔中看她被咬得鬼哭狼嚎的樣子,解解恨意,但與書中主線劇情沒關係了。現在這是全新的劇情,沒了參照只能靠運氣……
愁!
順手把彈幕都關了!
系統在一邊長嘆了一聲,都說當局者迷,宿主這是迷成腦殘了嗎?別的事這麼精明,這種事怎麼就不開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