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沐晚冷冷地牽了牽嘴角,露出犬齒上泛着銀光的牙尖,舌尖舔舐了一下脣角和牙尖,眼神中帶着一種嗜血的冷酷。
“等等!你要的不是我的身體嗎?如果這些魔物把我的身體撕扯壞了,你的主人不會嫌棄嗎?還有,就算我現在只剩下一半的靈力,但把我自己的身體炸碎還是能做到的。你想要這種魚死網破的局面嗎?”
她的眼神透着刺骨的寒意,語氣更是冷得讓人心底生寒,看着有種窮途末路的瘋狂,身體甚至有些微微地顫抖,不是害怕而是激動,好像不等這些魔物衝過來,她便準備自己自爆。
“沈峰主!別衝動!有事我們好商量!”這下急的換成了虛塵,沈沐晚雖然處在明顯的劣勢,但她及時地抓住了對方的弱點,只是這個弱點卻是自己的命。
“師叔!”遲重和崔凌雲擔心地拉住沈沐晚,很怕她頭腦一熱真的做什麼傻事。
沈沐晚扯出被他們拉住的衣袖,小臉微微上揚,眼眸中的寒氣更重了幾分,“今天是我失算,自己鑽進了你的套子裡,不過我不想我的徒弟和師侄也和我一起留在這裡,我用我的身體來做個交換,放他們走,我就心甘情願留下來,由你們處置。”
“放他們走?如果他們回去玄極宗把這件事告訴你們宗主,到時候……”
虛塵還沒說完,就被沈沐晚打斷,“你們霧隱門還會怕這些嗎?你們在仙門之中神出鬼沒,誰知道你們在哪,恐怕就是與仙門中人走個對面大家也不認識你們。用這種沒有必要的擔心換我的身體,難道還不值得嗎?”
虛塵似乎也在考慮這個問題,臉上現出了沉思的表情。
“師叔不行,不能留下你,我們不能眼睜睜地看着你留下來等死!”遲重雙眼充血,死死地扯着沈沐晚的袖子,“你要是留下來,我也不走,我陪着你。”
“傻瓜,你留下來又有什麼用?這麼多的魔獸,就是本座沒受傷也無法全部消滅,何況還有一個實力高深莫測的虛塵。用我一個人換你們三個人的命,值了!”沈沐晚一邊說一邊偷眼看向晏瀚澤的表情。
她以爲徒弟一定還像之前一樣瘋狂地阻止她留下來,可沒想到兩個師侄像死了師尊一般淚眼婆娑,而自己的親徒弟卻面無表情,甚至看不出一點兒悲傷的神情。
沈沐晚感覺心裡有些不是滋味,“阿澤!……”
“你放心,我會走的!你的決定我一定尊重。”晏瀚澤垂眸看向她,目光中透着堅定,看不出悲喜。
沈沐晚臉上的表情十分精彩,原本以爲最難勸說的是自己的徒弟,結果他竟然對她的生死毫不在意,對自己的命令嚴格尊從。這一個變化讓沈沐晚反倒不會了,驚訝、疑惑、甚至還有些悲傷都凝聚到了她的小臉上。
強忍住扯着晏瀚澤的衣領臭罵他一頓的衝動,心說這個沒良心的,自己白疼他了,現在她要用命去換他的命,不止不悲傷,甚至連點兒感激的模樣都沒有,白眼狼!
“好!”沈沐晚一邊說一邊偷偷地握住了晏瀚澤的手,他的手比她的大好多,掌心寬厚溫暖,這還是沈沐晚第一次這麼細緻地感受觸摸他的手的感覺。
一絲絲的暖,一絲絲的麻,從指尖流進了身體裡,讓她的心有那麼一瞬間翻起了一絲絲的漣漪。
她迅速地在他的掌心寫了幾個字,目光盯在晏瀚澤的臉上,見他的眸子似乎震了一下,嘴脣微動想要說什麼,卻被沈沐晚一個眼神制止了。
“虛塵道長,您考慮得怎麼樣了?如果不同意,我現在就自爆,我自爆起來比你那個弟子自爆要強烈得多,恐怕這些魔物連同道長你也得陪我葬身在這山洞裡。”沈沐晚一邊說着一邊看向虛塵身後的那三個道士。
顯然之前在破廟裡襲擊他們,並且最後用自爆阻止他們的人就是之前那四個道士中的一個。現在四個道士中剩下兩個金丹後期和一個金丹中期,顯然自爆的那個是金丹中期中的一個,
虛塵眉頭緊鎖,明明一手好牌,沒想到這個沈沐晚竟然會用自爆來威脅自己。
“放了他們也不是不行,不過我怎麼能確定你不會在他們走了之後再自爆呢,畢竟一個元嬰後期的修士要自爆,我就在站在你身邊也阻止不了。”虛塵這個老狐狸當然不好糊弄。
沈沐晚苦笑一聲,點了點頭,“你放心,讓他們走到洞口,我就自封靈脈,這樣我就無法自爆。我都退步到這種程度,你還不滿意嗎?”
虛塵捻着鬍子想了想,覺得讓晏瀚澤他們退出到洞口,沈沐晚也不能自爆,不然會把他的徒弟和師侄一起炸死。如果她不自封靈脈,以自己的身手把那三個小輩抓回來也是手到擒來。
思來想去,這個方法可行,於是便點了點頭,“好吧!就按你說的辦。”
圍得密密層層的魔獸退出了一條通往洞口的小路,遲重和崔凌雲幾乎是被晏瀚澤硬拉走的,其間晏瀚澤還被遲重在下巴上打了一拳,罵他貪生怕死,不配做玄極宗的弟子,也不配做七師叔的徒弟。
最後是沈沐晚封住了遲重和崔凌雲的靈力,兩人才被晏瀚澤半拖半拉地帶到了山洞洞口。
沈沐晚也如自己所說,封住了自己的靈脈。虛塵本想把晏瀚澤他們抓回來,但沈沐晚早就料到了他的這一招,事先給了晏瀚澤一張神行符。
還沒等虛塵出手,晏瀚澤就發動神行符,三個人轉眼間就從洞口消失了。
虛塵冷笑了一聲,“沈峰主果然有勇有謀,與仙門中傳說得不太一樣。”
“哦,仙門怎麼傳我?”
“很多仙門中人都傳,沈峰主是個自私自利的小人,從來都只顧自己,從不關心別人的死活,就連對自己宗門的人也一樣冷酷。可沒想到這次你竟然能用自己來換他們三人的性命。”
虛塵看着沈沐晚的眼神中帶上了幾分欽佩。“畢竟現在能爲了別人犧牲自己的人越來越少了!”
“呵,我其實沒有你說的那麼偉大,我只是個不願意吃虧的人,如果一定要吃虧,當然得把虧減到越小越好。畢竟 我們終究是逃不了了,與其四個人一起死,還不如用我一個人換三個,這筆買賣划算!”沈沐晚笑着說,貓眼彎成了兩彎月牙。
“好,沈峰主,請吧!”虛塵說完拂塵一甩,那些魔獸都聽他的調遣,在沈沐晚和那祭臺之間讓出一條路來。
沈沐晚嬌小的身形在這些魔氣森然的魔物中穿行而過,如同濁浪中的一葉扁舟,單薄卻堅定,好像隨時會被吞沒卻又一往無前。
脆弱和堅強同時出現在她一個人的身上,矛盾卻又那麼貼合。
所謂的祭臺,就是一處一米多高的石臺,沈沐晚輕盈地縱身躍起,輕飄飄地落坐在祭臺上。
虛塵似乎對她的順從很滿意,一揮手,三個弟子從不遠處的一個山洞裡,陸陸續續地帶出來48名少女,其中就包含着嶽靈靈。
只見這些少女一個個目光呆滯,十分順從道士們的指揮,讓怎麼走就怎麼走,從那些魔獸中走過,竟然一點驚慌的樣子都沒有,看來已經五感盡失,一個個彷彿行屍走肉。
沈沐晚看着這些個花一樣的女孩子們,牙關咬得緊緊的,兩個拳頭也是握得指節發白,雙脣緊抿,眼神中充滿了怒意,尤其目光落在嶽靈靈那雙空洞的大眼睛上時,怒氣更是達到了頂峰,牙齒咬得格格作響。
“祭祀馬上就要開始了,我也就快死了,能不能在我死之前讓我做個明白鬼,至少讓我知道是誰會佔據我的身體!畢竟本座也是一峰之主,要是被一個無名小卒佔了身體,就是到了陰曹地府也沒面子。”沈沐晚強壓怒火傲然地說,這是臨死也不忘了裝一下逼格。
“行吧,看在沈峰主這麼配合的份上,貧道就告訴你,一會兒我們會用你們這四十九個少女的純陰之體撕開封印魔界的結界,雖然只能撕開一個小縫,不足以讓四大魔將們出來,但卻可以讓媚狐將魔魂釋放出來。
所以我們就要給她的魔魂找個載體,原本想用花舞影的肉身,她是妖和人結合而生,身體比一般人強韌,可萬萬沒想到竟然能有沈峰主送來的這元嬰後期的身體,當然不能錯過了。”
“原來是四大魔將之一的媚狐,那個楚歌在破廟看到的一個長着狐狸臉的人是誰?”
“那是我們之前做實驗時放出的一縷媚狐主人的魔魂,附在了我的一個徒弟的身上,沒想到我們正愁女孩子不夠,竟然在破廟遇到了那個楚歌帶着楚小蓮逃婚,逃到破廟,於是主人便把那個女孩子帶了回來。
而那個男的膽子太小,本來想殺了他的,但他自己把自己嚇得昏死過去,我們也就懶得動手了。算他命大!”
沈沐晚還想再問點兒什麼,這時洞內颳起了一陣旋風,只聽虛塵激動地說,“時辰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