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雜誌, 是幫一位朋友拍的。”
心中已經隱約有答案的林煙然，沒有告訴高子太認錯手機的事情。
他掃了一眼袋子裡剩下的手機，問道，“顧老師也沒拿手機吧？”
高子太指了指另一部手機, “還沒, 在這裡, 我下一個就給他送過去。”
林煙然的視線落在剛剛高子太指的那部所謂的顧司鄴的手機上。
那纔是他的。
“好。”
林煙然嘴角勾起淡淡的笑, 從高子太手中接過了對方遞給自己的手機。
隨後他又將手伸進高子太提的袋子裡, 把自己的手機拿了出來。
垂眸看了一眼後, 他將之放到了高子太手中, “這個給顧老師。”
高子太一看那個手機就是自己之前區分出來的，立刻接了一句, “你認識顧老師的手機啊。”
他剛說完, 就感覺自己宛如一個智障。
人家煙然和顧老師是情侶，能不知道對方手機是哪個嗎！
於是他便捏着林煙然遞給他的手機，去顧司鄴的化妝間找他。
剛走到門口他正準備敲門, 便跟開門出來的顧司鄴遇上了。
“顧老師給你, 就剩你的啦！”
剛來的路上，他遇到了宋子軒, 已經把對方的手機給他了。
顧司鄴沒開口，面色如常的將手機放到了衣服口袋裡。
林煙然不認得他的手機，但是他卻認得。
顧司鄴不明白，對方的手機怎麼會被送到他這裡來。
短暫思考了幾秒以後, 他問高子太，“就剩我的了？煙然也拿了嗎？”
“拿了啊, 我剛給他。”
顧司鄴見高子太一副什麼都不知道的表情，轉身將化妝間的門關上, 和對方一起往外走。
隨後他纔看似不經意的開了口，“他拿手機時有沒有跟你說什麼？”
高子太狐疑的看向身邊的男人。
幹嘛問這個問題？
不過高子太根本沒那麼多心眼，反而好好幫顧司鄴回憶了一下。
“好像也沒說什麼吧……他拿了手機直接就走了。”
高子太說完突然停下腳步，一臉不想再吃狗糧的表情看向顧司鄴，“他還讓我把手機給你。”
……
六位嘉賓是分成三批到火鍋店的。
顧司鄴和高子太到的時候，其他嘉賓早就已經到了。
四個人坐在一起，正在彼此吐槽昨晚的宿舍以及早上被安排的坑爹任務。
聽到開門聲，對門而坐的何雅雯最先發現，立刻朝顧司鄴他們招了招手，“快來快來，就等你們啦。”
來遲到的人只能插空坐位置。
顧司鄴掃了一眼桌子，只有林煙然和何雅雯身邊還留了空位。
他一邊笑着跟大家說話一邊往何雅雯身邊的位置走過去。
路過林煙然身邊時，他卻見對方拍了拍身邊的椅子，“顧哥，坐。”
顧司鄴微笑着坐下。
人來齊了，大家纔開始點菜。
高子太盯着鍋底詢問起大家的口味。
“大家能吃辣嗎？”
所有人都點頭，只有宋子軒提了一嘴，“別點變態辣就行。”
高子太在微辣那裡點了餐，“那就微辣吧？這裡的火鍋都挺辣的，微辣也夠味。”
楚詩雨第一次見到嘉賓們如此統一的口味不由笑道，“之前跟劇組吃飯每次都點的鴛鴦鍋，我以爲今天也一樣……”
林煙然笑着將筷子拆開，“火鍋煮鴛鴦鍋豈不是很沒有靈魂。”
點好了鍋底後，美女組的兩位姐姐便開始點菜。
她們比較謹慎，記得之前玩遊戲時顧司鄴說過林煙然過敏的事，就又詢問了一遍。
“煙然是不能吃芹菜吧？”
林煙然歉意的點點頭，“對。”
他剛說完，正在幫他倒水的顧司鄴卻補充了一句，“那些用芹菜做佐料的菜他也不能吃。”
“哦哦哦這樣啊。”何雅雯聽完後不由退回去看了下剛剛點的菜。
平時芒果過敏花粉過敏的她見得多，林煙然這個過敏源她還是第一次遇到。
看了一遍後，何雅雯覺得還是有點擔心，便想讓林煙然來檢查下。
她還沒開口，顧司鄴卻接了過去，一個菜一個菜的又看了一次。
林煙然看着身邊的顧司鄴，恍惚間有種跟鄴哥一起吃飯的感覺。
在他的記憶中，對方曾經也是這樣，每次吃飯都格外小心，生怕一個不小心他又過敏了。
點完菜後，鍋底還沒煮開。
趁這個間隙，何雅雯拿出手機提議道，“我們要不都加個微信，拉個羣吧，以後還要一起錄節目，到時候也好聯繫。”
高子太和宋子軒最先響應，立刻將手機掏出來點開二維碼就要掃。
“來來來加上加上，姐這個峽谷第一帥是我啊。”
高子太邊加便跟何雅雯說自己的微信名。
萬年只看備註名的宋子軒聽到高子太這個峽谷第一帥，立刻懟到，“你着微信名咋改的這麼自戀……”
高子太立刻反擊，“大哥不說二哥，你那鎖屏我看了都起雞皮疙瘩……”
高子太無意間說出口的“鎖屏”二字，像是一個高音喇叭一般，提醒着林煙然和顧司鄴，他兩拿錯了手機。
加微信的提議有點出乎林煙然的意料。
他拿顧司鄴手機時，只想到了自己的一些事，倒是忘了去考慮這件事發生的可能性。
當時被高子太誤會，他不好澄清，將錯就錯。
但現在四個嘉賓一起加微信，他要是再不跟顧司鄴把手機換回來，那這事情就更不好收場了。
林煙然轉頭準備跟顧司鄴交換手機，卻見對方已經先他一步看向自己。
顧司鄴桃花眼微勾，嘴角依舊含着淡淡的笑意。
對方將手機的鎖屏按亮，露出上面指紋解鎖的界面。
“煙然老師，解個鎖吧。”
在另外四個人加完微信前，林煙然已經順利跟顧司鄴換回了手機，兩人跟沒事人一樣，加入了互換微信的行列。
幾個人拉了羣以後，楚詩雨又提議大家一起拍點合照她好拿去發九宮格。
跟大家拍完照後，林煙然想起瑩瑩的話，便對着九宮格的火鍋鍋底拍了一張照片。
之後他將這個“九宮格”曬到了微博。
煙然：九宮格~
一直在線刷微博的高子太第一時間看到了林煙然這個照片。
“煙然你這個九宮格未免也太敷衍了。”
他剛說完，視線無意間便落到了林煙然手中的手機上。
他記憶不算太好，但是剛剛纔發生過的事情還是記得清楚的。
煙然手上的手機，不是顧老師的嗎？
滿腦子疑惑的高子太，立刻轉頭看向顧司鄴。
他發現剛接了電話回來的顧司鄴，手中的手機，就是有林煙然照片鎖屏的那一個！
臥槽……
所以剛剛他把手機給兩人拿反了？
難怪他去送手機時，顧老師問了那麼一段奇奇怪怪的話！
嘶……
顧老師這波原來是用自己老婆做鎖屏呢！！
發現這個事實的高子太，足足震驚了好幾秒。
原本他以爲那麼高冷的顧老師，肯定不會搞這些花裡胡哨秀恩愛的東西……
結果……
沒想到啊沒想到……
不愧是戀愛中的男人，時刻都想秀老婆！
想明白後的高子太，連忙將宋子軒幫他涮好的毛肚和鴨腸一股腦往自己嘴巴里塞。
比起吃成噸的狗糧，還是這個香！
拿錯手機這件事，高子太就當自己不知道。
而兩個當事人，也沒人提起這件事。
大家熱熱鬧鬧的吃完了火鍋，之後便各自往酒店趕。
因爲行程問題，林煙然要直接去機場，他便沒坐宋子軒的車。
送走了其他人後，他就戴上口罩，在門口等自己的車來。
此時已經深夜，店裡的客人已經寥寥無幾，大街上的行人也沒了幾個。
林煙然站在路燈下，低頭跟小王發着微信。
對方告訴他，車來的路上突然出了點問題正在修理，估計還得再等半個小時。
林煙然和小王發完微信擡頭時，便看見顧司鄴斜斜靠在他身邊的牆上。
因爲揹着光，他看不清對方此時的表情。
但冷冽的空氣中卻傳來一道低沉的聲音。
“煙然老師，聊一聊？”
林煙然將手機放好，沒有拒絕。
記憶中，顧司鄴從未在這樣的氣氛中跟他說過話。
曾經他們對待彼此，只止於朋友的界限。
但今晚，卻有些不同。
林煙然看着路燈下兩道拉長的影子，突然又覺得不知道怎麼聊下去了。
他要跟顧司鄴聊什麼？
問他爲什麼鎖屏是自己？
在拿錯手機的時候，他明明想的很清楚，當時的態度也很灑脫。
他甚至也想到了，該怎麼跟對方開玩笑把這件事帶過去。
但現在顧司鄴真來找自己了，他腦子卻突然亂了。
並不知道林煙然在想什麼的顧司鄴，見對方一直沉默着不說話，以爲他不想搭理自己，無奈的低聲嘆了一口氣。
他走到林煙然面前，看對方耳朵凍得通紅，便將特地拿來的圍巾輕輕給他圍好。
“如果你現在不想跟我聊天，我保證一個字都不會說。”
顧司鄴說話時，語速比平時慢得多，低啞着聲音說出來的每一個字裡卻都透着溫柔。
“我可以等，如果哪一天你願意聽了。”
如果不想聽，我也可以永遠將這個秘密保守在心裡。
林煙然聽完顧司鄴的話後久久沒有迴應。
他將腦袋縮在顧司鄴的圍巾裡，垂眸思考着什麼。
兩人誰都不說話，就這麼在原地站了好一會兒。
火鍋店送走了最後一批客人，關門打烊。
路上也幾乎沒了行人，獨留角落裡兩道人影被路燈拉得長長的。
林煙然站的腳有點麻，冷風吹來時忍不住打了個噴嚏。
顧司鄴眼底閃過幾分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最後卻也只能妥協道，“我送你去機場吧。”
“好。”
林煙然終於開了口。
顧司鄴眼底的落寞越發明顯。
兩人沉默着往顧司鄴的之前開來的車走去。
繫好安全帶後，林煙然給小王打了個電話，告訴他顧老師送自己，讓他直接去機場等。
之後車內沒了聲音，只聽到汽車在路上駕駛是發出的聲響。
林煙然掛了電話後沒有像以前那樣將手機放好。
他反而是直接打開了微信，翻到了自己和顧司鄴的聊天記錄。
翻着翻着，他看到了很久之前兩人之間的一段話。
——出來看月亮
——騙人，根本沒有
——有的
——心裡
林煙然將這段話看完後，腦海裡便想起了夏目漱石的翻譯。
“今晚的月色真美，風也溫柔”
林煙然輕輕吸了一口氣。
“顧老師，你心裡的月亮是誰？”
“爲什麼要拍我？”
“爲什麼用我的照片當手機鎖屏？”
“爲什麼願意跟我一起上節目？”
一直沉默的林煙然突然一連問了四個問題，這讓顧司鄴根本沒辦法再去專心開車。
他將車停在路邊，轉身看向身邊的人。
圍巾將對方大部分臉蛋都給遮住了，只留一雙漂亮又清澈的眼睛在外面。
而此時那雙眼睛正看着自己，認真的問了另一句話。
“顧司鄴，你是不是喜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