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彪看向跪在地上的幾個人,接着回頭招了招手。
阿彪的手下走過來,阿彪低聲道:“動手。”
一個長着小鬍子的男人從懷裡掏出一把刀,面露不忍的道:“兄弟們,你們也別怪我,我也不想的。”
地上跪着的一人閉上眼,“別囉嗦,來吧。”
小鬍子拿着刀比劃了半天,對着這人的大腿紮了上去,只聽得一聲悶哼,接着小鬍子回頭看了方漢文一眼。
方漢文在抽菸,似乎並沒注意他們。
小鬍子心臟顫了顫,也拿不住方漢文到底是默認他這麼做,還是等下再提出異議。
按規矩,三刀六洞是要扎個對穿,一刀下去兩個洞,這才符合標準。
不過很多時候,行刑都沒有這麼嚴格,只要達到懲戒的目的就行。
小鬍子是特意挑的肉厚的地方,看着血流的多,養起來倒是快。
小鬍子又接着換了條腿紮了兩刀,不過,手還是下了狠勁兒的,扎的這人血流不止,人也跪不住了,往一邊倒了下去。
方漢文擡起眼皮看了一眼,沒做聲。
小鬍子接着扎,將跪着的幾人每個都捅的鮮血直流。
阿彪看着只覺得嗓子發乾,說話聲音都澀澀的:“文哥,您看,這樣行嗎?”
方漢文掃了幾人一眼,緩緩起身,“行吧。”
“也別說我方漢文要爲難你們,這是規矩,以後記好了,不該動的人別動。”
地上幾人還在流血,這會兒也不敢包紮,一個個硬撐着:“感謝文哥不殺之恩。”
方漢文呵呵一聲往外走,阿彪心裡一鬆,謝天謝地,這活祖宗總算是要走了,還不走,血都要流乾了!
沒想到方漢文走了幾步忽然停住了,他轉頭看着不遠處的蘇玉,眉頭緊鎖,忽然道:“你——”
蘇玉嚇得一抖,趕緊低下了頭。
阿彪對着蘇玉吼道:“過來,文哥跟你說話!”
蘇玉渾身輕顫,在心裡祈求老天,只希望方漢文不要認出她來。
她低着頭一步步走近,方漢文偏着頭看了半晌,“蘇玉?”
蘇玉一抖,低着頭不做聲。
阿彪忙道:“文哥,這女人你要看的上,只管帶走!”
方漢文嗤笑一聲,“這種女人,你就是送我我也不敢要。”
阿彪一聽這話似乎不對,還有方漢文不敢要的女人?
正琢磨,方漢文上下打量阿彪一眼,“這女人衰神附體,不但將家裡兄弟害進了大牢,還剋死了父母,阿彪你也是不怕死,這種女人都敢留在身邊。”
蘇玉八字不好借運的事,廖叔有次跟方漢文說過,方漢文也沒想到,今天竟然會在這個地方遇到蘇玉。
他提這麼一句,倒不是幫阿彪,而是順手坑蘇玉一把。
既然她害過蘇茜,坑她不是應該的麼。
阿彪一聽,眼睛都瞪圓了,剛想說什麼,方漢文嗤笑一聲,帶着小弟走了。
方漢文的身影剛消失在門口,阿彪便一腳朝蘇玉踹過去,“你個災星,難怪老子這麼倒黴,錢沒撈着,還惹了一身的騷,都是你出的餿主意。”
蘇玉被阿彪踹在地上,忍不住哭起來,“彪哥,你別聽他瞎說,不是那樣的。”
蘇玉不說還好,越說阿彪越是來火,今天他不但大失面子,而且還寒了兄弟們的心。
不用說,今天的事情傳開後,估計有很多小弟都要換碼頭了。
可是他也沒辦法,他總不能自己三刀六洞。
阿彪過去,一把抓住蘇玉的頭髮往牆上猛撞,蘇玉一開始還感覺到痛,很快就失去了意識,人軟綿綿的就往地上倒。
蘇玉額頭臉上血肉模糊,倒在地上人事不省,阿彪還不解恨,過去又踩了幾腳。
這時,酒樓老闆正讓服務員給幾個傷員包紮傷口,阿彪走過去,對幾人打個拱手,“是我對不住幾位兄弟,別的咱們往後再說,先去醫院。”
酒樓老闆還有阿彪的小弟趕緊擡着人上車,阿彪也跟着去醫院了。
蘇玉人事不省的躺在地上,也沒人管她。
酒樓老闆忙完,進門看到地上的蘇玉,眉頭皺起,罵了句:“晦氣!”
一個服務生道:“老闆,這女人怎麼辦?”
老闆揮揮手,“扔出去,扔遠點!”
兩個服務生擡着蘇玉往後門巷子那邊走,走了好一段,有個垃圾站,這兩人便將她隨意扔到這裡便走了。
兩人回到酒樓,剛要進門,老闆娘端着個盆子過來了,“你們等等。”
接着老闆娘撈起盆子裡的柚子葉,灑了兩人一頭一臉的水。
店子裡每個人都被老闆娘灑了一遍柚子葉水,剩下的水也沒浪費,潑在蘇玉剛纔躺的地方,然後擦的乾乾淨淨。
此刻後面巷子裡,不知道哪裡來的一條野狗,走到垃圾站附近,開始舔舐蘇玉臉上的血跡,接着一口咬了下去。
蘇玉臉上劇痛,從昏迷中驚醒,看到一隻狗頭近在咫尺。
她一邊瘋狂尖叫,一邊伸手胡亂去拍打。
野狗這時咬住了她臉上的一塊肉,牙齒深深的嵌入了肉裡。
蘇玉無論怎麼拍打,野狗就是不鬆開。
蘇玉很快沒了力氣,她的動作慢下來,呼救的聲音也漸漸低了。
野狗還在啃她臉上的肉,她的意識漸漸地模糊。
她想起了小時候,她總是將自己做的壞事推到蘇茜身上,有時候心情不好,就找個沒人的地方死命的掐蘇茜,欺負蘇茜讓她有種說不出的快樂。
可是隨着她們一天天長大,蘇茜卻出落得比她更美麗,只要跟她在一起,所有男孩子的目光都落在蘇茜的身上,彷彿她只是個陪襯。
蘇玉腦子裡掠過許多畫面,一幀幀彷彿放電影一般。
她的意識越來越模糊,身體似乎也變輕了。
她忽然有片刻的清明,她想,如果,從來就沒有蘇茜,她的人生會是什麼樣子?
或許,在很小的時候,她就生病死了,那她死的時候,會是一個乾淨的靈魂,而不是像現在這樣,似乎靈魂都散發着惡臭。
蘇玉忽然看到母親和父親,他們朝她走來,向她伸出手。
蘇玉很高興,也朝他們伸出手。
骯髒的垃圾站旁邊,野狗還在啃噬着女人,女人忽然伸出手,然後猛地垂落。
晚風吹起一片枯葉,枯葉緩緩的打着旋,飛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