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髒，廚房是最乾淨的地方。”
蘇小鹿輕聲說，說完，她徑直的去往竈前坐下，幫孫茹看火。
孫茹到底是個孩子，再怎麼有自持，也會在震撼驚訝下失去自控力，這會她就不自禁的嘴巴微張，她還扣了扣耳朵，她懷疑自己聽錯了。
但是接下來，她更震驚了。
“我五十歲了，是不是看不出來，但在五十年前，這個世界還是普通的世界，我如同現在你的妹妹一樣，是一個很平凡的小姑娘，我有一個姐姐，和你很像，她總是對妹妹很好，對哥哥也很好，那時候，說是哥哥，其實也是弟弟，因爲他們頭腦不好，所以我姐姐啊，排行第三，卻也是大姐呢，就像是你一樣，照顧保護着她的弟弟妹妹。”
蘇小鹿平和的說，說着，她還不自禁的笑了。
孫茹和蘇小靈做的事情很像，所以她對孫茹多了幾分關注。
孫茹眼睛亮了幾分，她忍不住問：“我真的和你姐姐小時候相似嗎？那仙者的爹孃呢，他們是什麼樣的人？”
孫茹根本沒想那麼多，只在問完之後懊惱，但又很期待蘇小鹿能作答。
蘇小鹿溫和的笑了笑，她開口慢慢的說：“我的爹孃，相互尊重，很恩愛，一輩子相互扶持，就連過世，都是同一天在睡夢裡去，他們疼愛我們，是這個世界上最好的爹孃。”
孫茹下意識的呢喃，她實在是沒辦法想象到底什麼樣的才能是最好的，她看着蘇小鹿，大膽的問：“有多少，我見過的最好的，他們會誇獎妻子做飯好吃，會說妻子辛苦了，他們很少打孩子，有這麼好嗎？”
點化的時間，有長有短，孫茹在這萬花筒一樣千百種人生裡，領會了蘇小鹿說的意思。
蘇小鹿看着火，過了一會她才繼續開口：“孫茹，你是爲了救你娘對嗎？”
孫茹怯生生的看着牛崽和蘇闊，蘇小鹿牽着她，讓她沒法躲避，人帶到牛崽面前了。
“最好的……”
孫茹眼眶漸漸紅了，她哽咽的說：“那你娘真幸福。”
牛崽伸出手，結下了法印，然後食指在孫茹眉心一點。
孫茹垂下眼眸，小手擦去了眼淚沒有說話。
聽到蘇小鹿這樣說，孫茹再次擡眸，她眼裡有淚，裝滿她的倔強和執拗，她開口問：“仙者爲什麼這樣說？我以爲你對我說這些，是因爲你懂的。”
原來，這就是夫子口中同爲女子不同命的意義，這世上，真的有人能這樣好。
孫茹心裡很糾結，但最終還是好勝心佔了上風，她就是想知道。
孫茹睜大了眼眸，身子緩緩倒了下去。
在孫勇的唾罵之中，楊氏不敢說話，連連認錯，求饒，懇求他再給她一次機會。
接下來就是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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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小鹿看着孫茹，小丫頭身上已經覆蓋了一層死氣，蘇小鹿嘆了口氣開口：“孫茹，你有沒有想過，你爹做的不好，你娘其實也沒做好呢？她，不值得你救。”
孫茹醒來的時候，大顆大顆的眼淚從眼眶流下來，她呆呆的，一句話也不想說。
蘇小鹿幾人也沒說話，畢竟有沒有緣分，還要看孫茹能不能頓悟，她如果不能，那她的人生本質上不會有變化。
起身就出去了。
孫茹捏緊手心，她感覺到有目光落在她身上了，她不願意面對，可也沒辦法躲開。
蘇小鹿重重點頭：“比這還要好，我爹會幫着我娘下廚，我爹會收拾碗筷，我爹還會給我娘暖手給她買釵子摘果子，他們，從不打孩子，在家庭之中，我爹孃的付出是同樣的，他們相互心疼着對方的辛苦，共同走完這一生。”
沒有誰走的太快讓另一個人追不上，即便是死亡也是一樣。
孫茹很不認可，她倔強的看着蘇小鹿：“你怎麼證明？”
蘇小鹿平淡的說，孫勇想要的，並不是兒子。
幾天後，孫勇再一次回來了，依然是在晚上。
孫勇往牀上一躺，呼呼大睡之後，楊氏才拖着疼痛的身子來到小房裡。
蘇小鹿欣然答應，她對孫茹笑了笑：“跟我來，我證明給你看。”
“可你爹並沒有那麼的想要兒子。”
怎麼可能不想要兒子呢，這根本是不可能的。
孫茹皺眉：“當然是我爹想要兒子了，我娘太善良，也太懦弱，她不敢反抗爹了。”
孫茹微微咬脣，不願意接話，她知道，之前在山上她們看見她了，她們注意到她了。
孫茹背對着，她沒有睡着，她依然能聞見楊氏身上的血腥氣息，還有她眼淚的苦味。
她還是要錢，楊氏沒拿出，即便是身懷大肚，楊氏依然逃不過他的拳頭。
蘇小鹿穩穩接住，抱她去了房間牀上。
鎮上，還有不少人繼續等着，想看看半月之後的晚霞還會不會如期出現。
楊氏對孫勇害怕到了骨子裡，有些東西已經根深蒂固，她喪失了反抗的能力，所以她不怪她，她只是心疼。
孫勇唾棄的罵着：“賤人，賤人，，廢物！明天要是看不見銀錢，我就打死你，你說你，兒子兒子生不出，養你有什麼用，養你還不如養一條狗！”
蘇小鹿看着孫茹，她平和的笑了，她開口：“你覺得是娘想要兒子，還是你爹想要兒子，在你娘心中，到底是你爹重要，還是孩子重要。”
在楊氏這樣懇求下，孫勇才大發慈悲暫時放過了她。
但也有一些已經離開了，畢竟世上異寶多，沒必要在這一處一直浪費時間。
楊氏伸手輕輕搖了一下孫茹，哽咽的開口：“啊茹，那幾位仙人在我們家也住十天了，他們是不是該再給錢了？”
二妹和三妹都呆呆的，沒睡着，也不說話。
孫茹翻過身來，她淡淡開口：“娘，那三十兩，足夠他們住一個月了。”
楊氏身子一抖，立馬又說：“啊茹，現在時候不一樣，三十兩住不了那麼久了，你再，再去問他們收點……”
孫茹看着楊氏，黑暗裡，她看不清楊氏的面容，但想也能想到，她剛剛被打，臉肯定有傷口青腫了，想着那些曇花一現的記憶，孫茹心裡一痛，她說不出話語，只有淚流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