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來到宮海寧面前,看了好一會兒才認出眼前之人,熱絡地上前扯着宮海寧的衣袖,“少東家!你也來了!歡迎歡迎!走!我們喝一杯!”
宮海寧皮笑肉不笑,“程大人,這喜酒我可不敢喝,程夫人說我們的菜做的不合客人的胃口,要我們退銀子呢!”
程東江愣了好一會兒,突然衝崔玉蝶咆哮,“我怎麼不知道此事?你又整什麼幺蛾子!沒事找事!”
崔玉蝶當着這麼多人的面被程東江訓斥,臉色黑得跟鍋底有的一拼。
程東江卻毫不在意,扭頭就跟宮海寧好聲好氣賠不是,“少東家不要跟沒見識的老孃們計較!你們今日做的喜宴很好!極好!好些人都誇了。”
崔玉蝶不甘心,出聲反駁,“好個屁!那麼好怎麼會剩這麼多?”
“那還不是你摳搜不給銀子!要是你拿幾千兩出來,全部菜色都換成珍饈佳餚,什麼鮑參翅肚燕窩熊掌全都來上一盤,你看大家吃不吃?”程東江藉着酒勁對着崔玉蝶撒潑。
崔玉蝶氣得都快翻白眼了。
程嬌嬌趕忙喊道:“我爹喝醉了,說胡話,你們還不把他送回去!”
“別碰我!”程東江推開兩個靠近的小廝,乾脆一屁股坐在地上不動了,“今天,我就要跟你們好好說說這個無知潑婦”
那一副說書人的架勢都擺上了,宮海寧自然不會讓它冷場,立馬讓夥計給程東江弄了點茶,還請府尹大人以及官差一起留下來聽聽。
他這做派徹底激怒了崔玉蝶。
“啊!程東江,我跟你拼了!”
回永泰酒樓的路上。
宮海寧與府尹一同走了半道。
府尹搖頭苦笑兩聲,“你今日這麼鬧,可是徹底得罪了程夫人和程小姐,只怕明日程大人酒醒也是要遷怒於你的,何必呢?”
宮海寧恭敬地笑了笑,“大人提醒的是,但程夫人今日確實觸碰到在下的底線,與這樣不講理的婦人糾纏是不會有好結果的,最好的辦法就是比對方更狠,讓對方知道我不好欺負,否則後患無窮。
且在下剛剛在程府打聽了一下,烏雅公主似乎看不起程家,不把程夫人這個婆母放在眼裡,只怕過了今日,她連找我麻煩的心思都沒有。”
府尹愣了一下,旋即哈哈大笑,“你說的倒是極有可能!罷了罷了,既如此本官就先行一步,就此別過。”
宮海寧目送府尹離開,轉頭讓車伕帶他去許府找許諾山。
許諾山最近還在養傷,等初一再去翰林院,這段時間正好與永陽公主培養感情。
夫妻二人雖然自小生活環境不同,但才華是共通的,二人吟詩作對寫寫畫畫,倒也能從裡頭找出共同語言,再加上永陽公主從鍾綿綿和楊小丫那邊聽說了許多衢州府的事情,也能和許諾山說到一塊。
兩人的感情正在迅速升溫。
宮海寧過來的時候許諾山正在給永陽公主作畫。
永陽公主開口道:“要不你先去招待客人,這畫明日再繼續也可以。”
許諾山一臉嚴肅地搖搖頭,“今日事今日畢,我今日一定要將公主畫出來。” 永陽公主忍不住笑了一聲,“那就請客人過來水榭?”
“可!”
宮海寧進來立馬行禮。
永陽公主開口,聲音溫溫柔柔,如清風徐徐,“宮公子不用多禮,駙馬爲本宮作畫,本宮暫時走不開,你且當我不存在便是。”
許諾山難得抽空看了宮海寧一眼,笑道:“坐吧,公主不是外人,有什麼事直接說,不用藏着掖着。”
他這話讓永陽公主很是受用,整張臉越發明媚了。
宮海寧是過來訴苦的,公主在就更好了,當下就把在程府的遭遇繪聲繪色地說了出來。
永陽公主聽得眼睛都亮了幾分,“這麼精彩!那程夫人這般鬧騰,程老夫人不管?烏雅公主不管?”
許諾山一邊認真作畫,一邊道:“程夫人是京中出了名的難纏潑婦,我沒少聽三鐵說起她,連三鐵都厭惡且避之唯恐不及的人,你怎麼還敢做她的生意?公主,就這樣,保持住,我先把你的眼睛畫出來。”
永陽公主立馬一動不動,嘴卻不受控制地繼續問道:“然後呢?那程大人跟你們訴苦,還說了程傢什麼亂七八糟的事?”
宮海寧見永陽公主感興趣,立馬來了興致,“程大人說程夫人收颳了程老夫人和幾個姨娘妾室院中的值錢東西典當,本來是要給程宏籌聘禮的,後面宮中給了聘禮,她也沒把這筆銀子還回去,而是私吞了。
好巧不巧,這筆銀子正好用來置辦喜宴了,我這倒黴催的!”
“噗嗤!”永陽公主笑噴了,徹底破功了。
許諾山起身放下筆,寵溺地搖了搖頭,“我看公主這會兒是真的高興上頭了,那就等明日再畫吧!”
永陽公主連忙小雞啄米似的點頭,“我再聽點程府的事,畢竟玄武鼎這會兒正在程家待着呢!等父皇拿到玄武鼎,你的傷我一定給你討一個公道回來!”
永陽公主一副勢在必行的樣子。
許諾山只能無奈失笑,他們二人成婚後,公主已經不是第一次這麼說了,他並沒有將此事放在心上,如今看來,公主很是較真。
宮海寧誤以爲許諾山受傷跟程家有關係,聯想到程宏尚主,開始自行腦補,以爲是程宏嫉妒許諾山娶了更金貴的永陽公主,懷恨在心,這纔對許諾山動了殺心。
嗯!一切有理有據,是這樣沒跑了,難怪皇上沒追究,他得幫着永陽公主才行!
於是,宮海寧把自己知道的不知道的,道聽途說的一些跟程家有關的消息全都一股腦兒告訴永陽公主。
許諾山聽得目瞪口呆,第一次發現自己的好友竟然如此“八婆”!
華燈初上,涼如水的夜色提醒着世人就要深秋了。
許諾山送宮海寧出門,回到院子,正好看見丫鬟捧着一些衣物被褥出門,便順口問道:“作甚?”
丫鬟趕忙恭敬地行禮,道:“天冷了,公主命奴婢給老夫人送一牀厚實的錦被和兩身剛做好的秋冬衣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