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穗穗找到魯卡的時候,發現他正站在門外抽菸。
男人高大的身形不似往日挺拔,他正虛靠着牆面,一手夾着煙,另一手拿着光腦,播放着喬穗穗的視頻。看完一遍以後,又拉回開頭,重新再看一遍,如此重複了五六遍。
“魯卡?”
聽見喬穗穗的聲音從背後響起,魯卡夾煙的手一抖,下一秒就將煙直接攥進掌心掐滅,然後插入褲子口袋裡。
“怎麼出來了?”
他怕她聞見煙味,站直了以後說:“你先上去,我換身衣服去找你。”
喬穗穗沒有照做,反而走上前直直的抱住了他的腰身,鑽進他的懷裡。
男人的神情凝滯了一瞬,旋即擡手回抱住她。
“魯卡,你在害怕嗎?”她的臉都埋在他的胸前,此刻聲音有些悶悶的。
魯卡笑了一下,摸摸她的腦袋,說:“沒有。”
“那你爲什麼又開始抽菸了?”
男人沉默。
喬穗穗擡頭,把下巴抵在他胸口,像個無尾熊一樣掛在他身上。她的眼睛亮晶晶的,笑起來像小狐狸,狡黠的可愛。
“你是不是認爲,我會丟下你去自由之盟?”
他的眼眸明明是剔透的琥珀,此刻卻像跌入無盡黑暗的隧道中。失去她,他就成了一個在黑暗裡永遠也走不出來的人。
魯卡低頭看她,深情從眼底溢出,但萬分剋制。
“穗穗,如果讓我選,我不想成爲你的阻礙,我想做點綴你的勳章。”
喬穗穗鼻頭一酸,又抱緊了他幾分。
“你不是我的阻礙。”
你是我留下的理由之一。喬穗穗在心裡悄悄說。
她在昨晚做出了一個決定——
暫時放棄開啓傳送功能,在改變阿努比斯的結局之前,她會留在這個世界。
“我不會隨便丟下你,蓋章。”喬穗穗踮起腳尖,抓着男人的領口將他拉低,仰頭在他的脣上印下一吻。
男人擁着她的手微微顫抖着,他低垂着的眼猛然睜大,隨後眼眶溼潤,眼中全是她。
這句話像是一個開關,輕而易舉的就挑開了他好不容易壓下的情感。他的愛無疑是厚重的,爲了不給她壓力,魯卡一直忍耐着,忍耐着,一點點靠近的背後,是極大的包容和耐心。而在這一刻,他感覺自己終於得到了她的正式迴應,像在對着山谷不斷吶喊後,終於有了迴音。
“穗穗.”
他的眼尾紅了,眼中俱是動情。
“我真的不能失去你。”
說完,他托住她的腰,將人緊緊摟在懷中,深深的回吻着她。
他完了。
在得到了她的愛後,要怎麼適應沒有愛的日子呢?
魯卡閉上眼,用力吻着她,大手捧住她的臉,拇指的指腹顫抖着摩挲着她的下巴。
“穗穗,答應我,不愛我的那一天,就殺了我吧。”
這是他第一次對她提出要求。
因爲他會愛到生命的最後一刻。而如果她先不愛了,那殺了他,就是一種成全。
喬穗穗聞言咬了一下他的脣,教訓道:“你捨得留我一個人?”
男人搖頭,眉宇間全是柔情。
“那就別說這樣的話。”
視頻的影響還在繼續擴大。
喬穗穗和魯卡等人回了皇庭,走之前拿出系統獎勵的公寓,直接進行了擴建。小樓之後就不對外出租了,她交給了桑焰,讓他幫自己打理。其實不用她交代,在此之前,桑焰已經很自覺地在維護小樓的整潔和修繕了,幾乎就當這裡是半個家,因爲他們要時常去荒星,住在這裡真的很方便。
她把6867放在了公寓,進行全自動化管理。以後整個公寓就會是表面上對外公開出租的地方,但實際上成爲組織成員的根據地。
她將【自在】的徵集方式發了出來。
每個有意向加入的獸人,需要一個十分鐘自我介紹視頻,其中包括過往經歷、想要加入的原因、對組織的期待等。除了視頻之外,還需要提交身份信息。每個提交的人都會在魯卡那裡被嚴密的核實,確保安全性。而她的初衷本就是打造一個無國界的交流地,所以歸屬在自由之盟的獸人,她委託給了桑焰審覈。
至於流浪獸人,她在腦海中已經有了一個想法。
事情的進展比她預想的要推進的快。
組織的人數從一開始的200多人,迅速擴張,從徵集發起到目前爲止,已經有6千多經過審覈的人加入了自在,後臺排隊的人則在20萬人左右,並且在不斷增加中。
外界輿論紛亂,聯邦一開始還在裝死,但在喬穗穗暗中派人引導下,有一批遊街示衆的獸人在聯邦門口靜坐抗議,高舉重審西蒙案的橫幅。
現在重申西蒙案成爲了熱點話題,各家媒體都在追蹤報道,迫於輿論的壓力,聯邦最終不得不出面表態,會在近日重新審理。
喬穗穗讓萊伯利提交上去新的證據,推翻了宗方激情殺人的判決。
整個過程一共走了十五天,喬穗穗就在皇庭裡,足不出戶,卻可以收到千絲萬縷的信息,她要做的是將信息整合和傳遞,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判斷和行動,從某種程度上來說,她更像是一個織網的人。
她並不是在操控事情的走向,而是將真實客觀的信息發出去,讓更多人看見真相。
亞特蘭蒂斯下雨的這天,西蒙案的判決下來了。儘管宗方的殺人動機符合古人類保護條例,但毒殺聯邦公職人員和殲滅家族的行爲必須付出代價。
此時,長槍短炮的攝像頭瘋狂的拍着,宗方被聯邦的人帶着走下長長的階梯。
“宗方博士,你對這次的判決有異議嗎?你會申訴嗎?”
“宗方博士,對於最後判決讓您去南部戰場服役十年,您有什麼想說的嗎?”
“宗方博士,據瞭解您的家族背景也十分強大,在這次重新審理的過程中有濫用職權的行爲嗎?”
“宗方博士,說兩句吧”
男人淡漠的轉動眼珠,沒有一絲情緒,麻木的像是一具行屍走肉的屍體。
由於擁擠,有人的攝像頭直接懟到了他的臉上,動亂之間劃破了宗方的臉。
他冷冷的看向那個人,後者立刻感到一陣寒意,被那威壓嚇得僵硬在原地。
宗方一言不發,不再理會,卻在走出兩步後猛地頓住。
他緩緩擡手,遲疑的抹去臉上那道細小劃痕的血跡,只見原本還溢血的傷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在癒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