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廊上的人聽到了屋裡面奶聲奶氣,嘴角微微勾起了一絲弧度。十幾歲的少年雖然說還不算成熟,可是外表卻已經讓那些早熟的姑娘傾心不已。當然,只有十歲的蘇夜涼卻依舊將葉良生當成一個無話不談的大哥哥。不管是心裡高興的,不高興的事情,她都已經習慣了去跟葉良生傾訴。
葉良生敲了敲門,聽到裡面拖鞋在地板上沙沙的腳步聲,轉而是門前那張悶悶不樂的小臉。
少年的白色襯衫加上黑色的休閒褲使他看起來頗具有少年意氣風發的感覺,那濃密的眉毛下面狹長的丹鳳眼裡的墨瞳看到了眼前的人一副悶悶不樂的樣子,有點忍俊不禁,但是還是很認真的問:“怎麼了?”
蘇夜涼沒有直接回答葉良生的問題,而是撇撇嘴一副很委屈的樣子將一張小臉埋進了葉良生的胸前,憤憤不平的說:“良生哥,我們老師欺負我,她爲難我?”
“怎麼了?”
葉良生當然不會將這個小丫頭的話當真,這孩子雖然說年紀不大,可是那些頑皮的小鬼點子那可多了去了。
比如路上摔了一跤,她會告訴他是因爲馬路長手了,拽了她一下。要是不小心衣服哪兒弄破了,她就會一副事不關己的埋怨衣服太不長眼睛了。她的這些小狀況小問題似乎她總是有合理的理由來掩飾。但是,每一次看到她白白嫩嫩的肌膚上這兒多了一塊青色,那兒布上了一塊紫色。葉良生心裡面還是會覺得有點怪怪的,總覺得不舒服。
只不過今天她的理由倒是有點出乎他的意料,也不禁讓葉良生心裡冒出了一點樂趣,想要知道這個小丫頭到底是在搞什麼鬼。
“就是,就是曼老師讓我這個週末要畫一幅石膏素描,可是我還是沒有畫出來。”
“給我看看,你畫多少了!”
葉良生拽着蘇夜涼的手就朝着窗戶前面的畫架走去,可是還沒有靠近,蘇夜涼就掙開了葉良生的手,然後
攔在他的面前,義憤填膺的說:“雖然我很喜歡你這個哥哥,但是你現在是在破壞我的個人隱私,所以就要像我爸爸說的那樣,一切對黨和人民不利的因素要全部剷除在萌芽之中!”
葉良生無奈了,他雙手抱着胸,微微側着身子,一副很悠閒的樣子看着蘇夜涼淡淡的問:“你這是什麼邏輯?”
“軍事化邏輯啊,難道你不知道嗎?”
“呵,看你一副小人得志的樣子我就知道你一定連筆都沒有動,那張紙,估計還是空的。”
被揭穿了事實的蘇夜涼低下頭臉有點泛紅。從小葉良生就對她特別的溫柔,可是現在,他臉上的表情看起來似乎好嚴肅啊。
“我,我就是沒有心思畫嘛。”
畢竟還是一個小孩子,葉良生也捨不得訓她,將她拉到一邊的椅子上坐下,雙手扶着她的肩,漂亮的墨瞳看着她的眼睛,很認真的說:“夜涼,不管做什麼事情,既然有了開頭,不管接下來是有多麼的難都要努力的去堅持知道嗎?有的時候放棄真的很容易,可是堅持真的很難。”
那是的年少,蘇夜涼並不懂爲什麼堅持會那麼的難,她只是傻傻的看着葉良生然後點頭。然後感覺他溫柔的手指揉着她的頭髮,雖然這樣的感覺就像是他在摸他們家的那條叫多非的狗一樣,不過蘇夜涼並不介意。她習慣了這樣的感覺,也喜歡了這樣的感覺。以至於依賴了二十幾年,到了最後,無可自拔。
一個人,一輩子按活一百歲來算,她蘇夜涼一生中有五分之一多的時間已經在習慣裡去依賴着葉良生。
她一直都在堅持一件事情,那就是努力的去愛。曾經,葉良生告訴她,堅持很難。的確,有的時候她躺在另外一個男人的枕畔看着黑夜裡空蕩蕩的天花板,那寂寞裡的無助侵蝕了她所有空虛的靈魂。她真的很怕葉良生就此不回來了,她也怕過去的時光留下來的很久終於有一天會變成一盤散沙,順着
她的指縫流轉消失在時光的流年之中。她怕她終於在葉良生的生命裡變得不再重要,變得不再想起。
有的時候,人真的太渺小。渺小到害怕被人忘記,害怕永遠的成爲過去。
即便我們都知道,總有一天,時間會帶走一切屬於我們留下來的痕跡,可是,我們卻依舊希望可以在最在乎的那個人心裡留下最深的痕跡。
看着燈光的眼睛漸漸的就朦朧了,染上了一層深深的霧氣。蘇夜涼偏過身,面朝着天花板,看着上面水晶吊燈上那晶瑩剔透的吊飾上折射出燦爛的光芒就如同鑽戒泛出來的光一樣。
從開始,到現在,葉良生從來都沒有向她求過婚。蘇夜涼並不像那些愛慕虛榮的女人,或許鑽戒對於她來說,所能代表的含義並不深刻。可是,她想要的卻並不是鑽戒,而是一個男人的承諾。承諾一輩子愛她,一輩子呵護她的承諾。
但是現在看來,葉良生已經給不了她這些了。心裡的難過如同翻滾的潮水一波又一波,蘇夜涼不忍看見自己燈光下的脆弱,她擡起頭關掉了燈,暖黃色的光消失了。一切的寂寞,一切的無奈跟可悲,全部都落進了塵埃的夜色。
還有幾天就要過年了,所有的人處在一種熱鬧的情緒中等待着新年的到來。就連一向子因爲蘇夜涼的事情而變得沉悶的蘇爸爸也在戰友的吆五喝六中痛痛快快的在飯桌上大展海量。雖然蘇媽媽也很不放心自己老公這樣的喝酒,但是男人,特別是有血xing的男人,一旦瘋狂起來,那是什麼都沒有辦法阻攔的。
只不過,這樣的快樂並不屬於蘇夜涼。她這幾天連樓都很少下來,她不知道自己未婚就已經懷上孩子的身份怎麼去面對爸爸的那些朋友,她知道,也許他們什麼都明白,也許他們根本都不在乎。可是,蘇夜涼不想讓爸爸覺得難堪。這個男人已經爲了他們的家忍辱負重付出了很多,現在,是該她爲這個家盡一份綿薄之力的時候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