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去找到國王再說。
這個並不難打聽,孩子們都很單純,稍微打聽便會有至少十個孩子湊過來嘁嘁喳喳講解,知道和尚要去見國王,興高采烈的簇擁着他一路隨行。
隊伍越發壯大起來,很快便有上百孩子圍在陳懿身邊。
如此推進了一天,其實連平時半天的路程都沒有趕出來,效率奇低,當然還有另外一個重要因素,地面垃圾成推,二組成員負責開路,叫苦連天。
豬八戒在嘴巴上圍了塊白絹,九齒釘耙成了清掃工具,抱怨聲最大,孫悟空見狀嘿嘿笑道:“八戒,不要再說話了,看你鼻孔還有嘴巴處的白絹,都成了黑色。”
唉,陳懿卻有些笑不出,孩子們生活在這樣的環境之中,對於身心健康都是極爲不利的。
豬八戒翻了孫悟空一記白眼:“猴哥,你本事大,一口氣將這地上的雜物都吹走,豈不是更省事?”
“雜物?沒看到裡面還有被褥嗎?”孫悟空指指地面。
孺子國沒有商鋪酒樓旅店,十歲以上的孩童便要去種地收割,並且養活弟弟妹妹。據這些孩子們說,等長到十五歲,便會有人接他們離開,去一個好地方。
“十五歲以後會去哪裡?”陳懿打聽道。
“不知道。”孩子們對這個問題十分茫然。
“那麼,來了陌生人接你們走,就跟着離開,不怕有危險嗎?”陳懿又問。
“不會,都是各家父母還有親屬,手裡還有信物,找國王鑑定後,”
“離遠點兒,瞧你們這髒手,別往我師父僧袍上摸。”花仙子皺眉提醒。
花仙子個頭小,平時底氣不足,但在孩子面前找到了自信,虎着臉訓斥一句。這招管用,孩子們不經嚇,都不敢再靠前了,還有兩個哇的一聲哭出來。
“哭什麼啊,我又沒說你。”花仙子慌了,連忙勸說。
哇哇!
不說他們就是說我們唄,又有兩名靠着陳懿近的哭出來,花仙子很是撓頭,“不該哭的都哭了!”
哇哇哇!
不少孩子心虛的哭了起來,花仙子萬般無奈,說什麼都不對,哭喪着小臉看陳懿,實在是沒招。
哄孩子還得是芙蓉,她笑容可親的掏出些餅子點心,孩子們的臉說變就變,開心的尖叫着一搶而空。
“其實啊,他們的心思我知道。”芙蓉看看陳懿眼圈又紅了:“這些孩子見不到爹孃,想的很,來個大人便當做是親人。好了,去玩兒吧。”
孩子們笑着跑開,頓覺耳根清靜不少,大家累得直唸佛,看管家中幾個孩童都快要累死,無論如何也照顧不了這麼多。
“七姐姐,看到這麼多小淘氣,是否見了牛郎也不敢要孩兒了?”花仙子笑問。
“你個沒出嫁的姑娘家,哪裡管得了人家生孩兒的事?”七妹斜眼兒問。
花仙子立刻羞紅了臉,“就是那麼一說,我要是嫁人,萬萬不敢要的。”
“其實我也有打算,生兩個,一個男娃一個女娃,湊成一個好字。”七妹豎起兩根手指頭。
芙蓉直說她沒羞,陳懿卻心中感慨,原來冥冥之中的定數也是有前提的。七妹早就做好了打算,將來自然是兒女一雙繞膝歡笑。
好景不長,剛轟走一堆孩子,前面又來了一隊。
穿着打扮像是官家人,走路也有模有樣,但畢竟是孩子,離真正的軍隊相去甚遠。
爲首一名十四五歲的男孩子,身穿繡花紋長袍,烏黑的頭髮盤在頭頂,用一根黃色絲帶綁縛,看起來眉清目秀,很是順眼。
清瘦是此處的顯著特徵,個頭較高,卻刻意弓着腰,嘴裡叼着奇怪的長長零食。等走近些纔看清,那不是零食,而是假鬍子,常年不打理,成了一長坨,超過膝蓋的長度。
見了這隊人,其餘孩子懂規矩的退到道路兩旁,含着手指頭笑眯眯的看着。
走在最前面的那名男孩子卻顯得有些急躁,背手彎腰皺着眉頭,腳步很快,不一會兒便來到陳懿面前,停住了。
“哪裡來的和尚?”
“貧僧從東土大唐……”
“哦,爲何要來我們這裡啊?”
“趕往西天……”
“還真能走。”男孩撇撇嘴,身後的一隊人嘿嘿笑起來。
“笑什麼!”豬八戒不滿的上前:“你這毛孩好不知禮,我家師父並未說完便強行打斷,你們這裡沒有父母,難道也沒有教書先生嗎?”
“他的話我都聽懂了啊,奇怪的東土大唐來的,要到西天拜佛,路過孺子國嘛。”男孩不以爲然,還帶着幾分得意:“我雖不敢說能猜透別人的心思,但是隻聽上半句便能猜到下半句的含義。”
“橫眉冷對千夫指。”陳懿突然說了一句。
男孩愣住了,不解的問道:“和尚什麼意思?”
“呵呵,你不是說自己能猜到下半句嗎?”陳懿笑問。
“我們孺子國都沒什麼文化,你這麼文縐縐的誰聽得懂?”男孩鄙夷,然而好奇心作怪,又問道:“下半句是什麼?”
“俯首甘爲孺子牛。”
孺子牛?男孩揹着手沉思片刻,小大人似的嘆了口氣:“果真是頭牛啊,和尚懂我。”
“毛孩兒,別擋道,我們還要趕路。”孫悟空上前驅趕。
“我是特意來謝你的,聽說你們救了一個孩子。喏,這是饋贈禮物,不用客氣。”男孩擺擺手,後面另一少年立刻端上一個半新不舊的盤子,上面蓋着塊布。
還有禮物?
七妹上前揭開,嘿嘿直樂,非金非銀非玉,而是一些手工藝品,談不上手藝精湛,但也頗有特色。
多爲木雕,手法粗糙,場景則是日常生活。
哇哦!
圍觀孩子們的眼睛立刻亮了,多麼精美的玩具,比起他們手中簡單的彈弓,可是要強太多。
“多謝了。”陳懿命七妹接過來,不管怎麼說,也是孩子們的一片心意。
此地並無成人,這些孩子無父無母,自然也沒有人傳道授業解惑,難得這些孩子還懂得知恩圖報,孺子可教。
“這都是我平時很寶貝的,現在長大了很快用不着,賞給你。”男孩說完又掃了兩眼,帶着依依不捨的情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