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姑娘,你的意思是?”看着於小暖把禮盒放到小桌上,瘦老頭的臉色稍霽。
他家小孫子砸了頭,傷得倒是不重,只是鼓起了個鴿子蛋大小圓滾滾的包而已。
於小暖抿嘴笑了笑:“實在是要麻煩您老,把當時的情景跟我說說。”
瘦老頭想了想,對着老僕招招手:“去把小寶叫來。”
一個五六歲的小男孩,很快跑到了正堂來。
小男孩的眼睛烏溜溜的,一看就很聰明伶俐。只不過他的頭上裹着塊白巾子,白巾子底下鼓起來一塊,倒讓他看上去又可憐又好笑。
於小暖對着他招招手,拿出一瓶奶茶來:“姐姐請你喝奶茶,好不好?”
“好!”小男孩頓時眉開眼笑,抱着竹筒就不撒手,根本不記得頭上的傷了。
於小暖幫他把蓋子打開,又囑咐他慢慢喝莫要被珍珠嗆到。
見他喝得高興,於小暖彎下身子,慢慢地引導道:“聽說你今天在後院捉蟲,被砸了頭是嗎?”
小男孩這纔想起頭上的疼,頓時小嘴一咧,眼看就要哭出聲來。
“姐姐的奶茶能治頭痛的,不信你再喝兩口。”於小暖趕緊忽悠起來。
小男孩將信將疑,注意力重新轉回到奶茶上,忽然咧開嘴又笑了:“姐姐真厲害。”
“那你能跟姐姐說說,是怎麼砸的頭嗎?”於小暖的聲音又輕又柔。
小男孩點點頭,猛地拉住於小暖的手:“跟我來。”
瘦老頭挑了挑眉。沒想到自家這個常常害羞的小孫子,居然跟於小暖如此熟絡。
幾人直奔後院,小男孩走到後牆邊,這才放開了於小暖的手,蹦蹦跳跳地到了一叢高草旁邊,伸出食指對着草叢的裡面:“就是這裡。”
“剛纔我在這裡蹲着捉蟲蟲。”
“然後一個白瓶瓶就掉在我頭上了。”
“我當時就疼哭了!”
小男孩說得繪聲繪色,讓於小暖忍不住笑了起來:“那瓶瓶呢?”
“瓶瓶在……這裡!”小男孩彎着腰,在草地裡找了一會,突然跳了起來。
於小暖連忙制止了小男孩的動作:“別動!壞瓶瓶,讓姐姐來拿!”
那是一個極其小巧的白瓷瓶,正歪斜着躺在碧綠的草裡。
瓶口處泛着淡淡的亮澤,似乎是有油脂流過的痕跡。
於小暖掏出手帕,將瓷瓶小心地包了起來。
這東西,可是最有用的物證……
捏了捏小男孩的臉蛋,於小暖笑道:“以後來姐姐的一方館玩,姐姐天天請你喝奶茶,好不好?”
小男孩頓時歡呼起來,看得瘦老頭也眼中帶笑。
於小暖這才走到瘦老頭的面前,行了一禮:“有人設計要害我家客人,這瓷瓶便是證據。我想直接把瓷瓶帶回去,不知您意下如何?”
瘦老頭讚賞地看了於小暖一眼,點了點頭:“好。”
“等事情了了,我請您去一鍋端吃飯。”於小暖的笑容越發燦爛。
看着於小暖離開的利落背影,瘦老頭喃喃自語道:“於家有女如此,真是好福氣。”
離了瘦老頭府上,冷懷澤滿眼疑惑,扭頭看着於小暖:“小暖姐姐,找到這瓷瓶了,卻也查不出是誰動的手吧?”
“這倒也未必。”於小暖彎了彎眼睛,“要試試才知道。”
“回來了回來了!”反正也沒什麼事,一衆女眷都已經換好衣服等在了前院,一看到於小暖的身影,不由得嚷嚷了起來。
曹母率先迎了上來:“於姑娘,怎麼樣?”
於小暖小心地把手帕包着的小瓷瓶拿了出來:“就是這個東西,砸了隔壁小男孩的頭。”
圍觀的人實在不少,於小暖乾脆也不進屋,讓人搬來個桌子放在前院,這才把手帕穩穩當當地放到桌上。
看到裡面的小白瓷瓶,謝葦杭臉上的怨毒一閃而逝。
該死的於小暖,怎麼總是這麼好運道?
只不過她絲毫不慌。
反正只有一個瓶子,又不能證明是她丟的。
果然,有那心直口快的,直接就問了出來:“就算這瓶裡裝的是花生油,也不能證明是誰丟的吧?”
於小暖笑了笑:“也不一定就證明不了,還是要看運氣。”
圍觀的衆人,眉頭都緊緊地蹙了起來。
怎麼還要看運氣?
莫不成是會召喚什麼不得了的東西出來?
於小暖看着她們疑惑不解的眼神,也不解釋,只是招呼身邊的侍女:“去,把我前陣子用的炭筆盒子拿來,再給我拿把小刀。”
一個精緻的小木盒很快被送了過來。
衆人不由得伸長了脖子往裡看過去。可裡面裝着的,無非是幾塊黑漆漆的石頭,還有纏在條狀石塊上的布條而已。
要說這黑石頭,可不是普通的石頭。
前陣子於小暖嫌用毛筆記賬太麻煩,特意去東西兩市轉了一圈,果然被她找到了天然的石墨塊。
右手拿着小刀,左手按着石墨,於小暖的右手穩穩地上下往復運動着,隨即黑漆漆的粉末撲簌而下,不大一會兒就積成了小小的粉末堆。
戴好了白布手套,於小暖一個手指捏着瓷瓶口,另一個手指捏着瓶底邊緣,在衆人的注視下,將瓷瓶向黑粉靠了過去。
在石墨粉裡滾了幾滾,那瓷瓶上突然顯出了幾個不太明顯的小小圓痕來。
指紋。
瓷瓶光滑,本就易留痕。更何況兇手又可能接觸到了少量花生油,按出指印的可能性更高。
而這正是於小暖所期盼的。
只不過眼前的這些人,並沒有像於小暖期盼的那樣恍然大悟,反倒還是迷迷糊糊:“這是?”
於小暖一拍腦門。
這些人既沒有接受過九年義務教育,又沒有受到過電影電視的薰陶,對於指紋的重要性自然不甚明瞭。
她訕笑着摘下了手套,又招呼侍女去取了幾樣東西。
紙和印泥。
看到衆人越發迷惑,於小暖笑了笑,突然把手伸到了印泥裡,在紙上印出了個鮮紅的拇指痕。
“你們看。”
雙手扯着紙的兩端,於小暖把指印向衆人展示了起來。
站在大門口的冷懷澤,眼睛亮了起來。
原來,小暖姐姐是這個意思!
“這個瓷瓶上的圓痕,也是指紋。”
“我按到紙上的,也是指紋。”
“只要把指紋按到紙上,再與瓷瓶上的指紋比對,就能找到這到底是誰幹的。”
說着話,於小暖的笑臉,終於轉向了謝葦杭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