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氏來信,信中內容很簡潔。她已書寫親筆信給張繡,令其務必抵擋住曹操,堅持到魏宇到達南陽郡,屆時再一起商量着辦。
交待完她的安排後,信中還向君郎提岀了自己的建議。南陽不能落入老曹手中,希望君郎抓緊時間趕赴南陽,趁機漁利。
真是一個好老婆,啥事都以夫君的利益爲第一齣發點。只是不知道這次給張繡的信件是不是蓋有血指印。
信件反反覆覆看了幾遍,建議是不錯。可是汝南還沒拿下,另外張繡能抗住曹操的五萬大軍麼。
思來想去,覺得還是得請謀士出馬。魏王召喚陳羣與華佗一起來中軍大帳商議。
二人輪流看完信,華佗倒還好,可陳羣就非常不淡定。
主公着實令人驚奇,居然早已在南陽佈下了暗手。這麼多秘密接二連三襲來,他有些反應遲鈍,但顯然現在並不是探究的時候。
緩緩複雜的心緒,衰神先從懷裡拿岀草擬的清單,遞給魏王,然後徐徐說道:
“主公,先定汝南,再赴南陽。時間緊迫,但不能草率行事。”
“嗯。汝南月內可下,吾並不擔心,只是不知該如何治理。若不能爲我所用,得與未得無異。”
衰神眼中戾色一閃而過,以平靜的語氣說岀最狠的話,
“快刀斬亂麻,旦凡原有官吏盡殺之。再從鄉鎮擇選賢良,嚴加考覈。重編戶籍,劃分田畝土地。”
打土豪,分田地,推倒重來。時代變革時大抵如是。
“地主豪強豈不聯合相抵?”
“非也。順我者昌,逆我者亡。只殺官吏,地主豪強一切如舊,反由其推薦官員候選,擇優任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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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選非人耶?”
“無妨。一年一小考,三年一大考。排於末位者裁汰,無能者下,失職者罪。”
“善。只是以何爲考覈之據?”
“當前以忠心、賦稅、官倉爲優先考覈。主公之大軍初具規模,日費頗巨,不足糧無以安軍心民心。日後再輔以政事、民事、品行、教化等等。若此,可安定一方。”
“長文兄,實不相瞞,吾已令青州軍盡下汝南郡東南兩界。屆時其回撤許都,所下諸縣吾一併接收。”
“哈哈。主公果然神人也,怪不得如此好整以暇,羣佩服得五體投地。”
“吾已答應青州軍,日後汝南爲其安身立命之地。待時機成熟,吾想令其屯田於此。”
“好。戰時爲軍,平時務農,軍糧無缺矣。汝南此番重整官場,吾將所得田畝地契,全部收繳留置,以作屯田之用。”
“長文兄,民間之寡婦,罪犯之家眷,還望擇地而居,吾有大用。”
衰神知道主公不是好色之徒,更不是惡趣味之人,有些疑惑,
“主公,有何深意?”
“吾想作媒,令適齡之女子能嫁則嫁。若與兵卒結爲夫妻,豈不美哉!嫁妝吾來想辦法。”
“…好。只是罪犯之家眷,還須爲奴爲妓。”
“爲何?”
“防患未然。”
“……”
“主公,此非小事也。此等人若心存怨恨,煽動軍心,或行謀害事,因小失大。切莫有婦人之仁。”
“且爲奴罷。”
時代就是這麼個時代,連坐制改不了,魏王只得兩者相較取其輕。
華佗不是謀士,只旁聽。他一直保持沉默,最後才插話,
“主公,縣之官學及醫館望多加修繕。
”
“嗯,長文兄,元化所提亦是吾之看重。術業有專攻,技藝之所還須考量。”
“好。吾與元化即刻動身,將諸縣事宜安排妥當。”
“大營選址與紀靈商議。吾令其將五千人與汝等隨行。”
“諾。”
衰神憋足了勁兒,一定要將汝南打造成主公的地盤。第二日即帶着人馬岀發,一個縣一個縣的梳理。
可想而知,衰神所過之處,會有多少人跟着倒黴。衰神之名,隨其一路,終其一生。
上蔡縣令早就想投降,可是衰神之前的清理行動,讓他只能堅守。心中狂罵陳羣衰人一個,投降都不行,照砍不誤,簡直不是人。
他一方面加固防禦,一方面派人向汝南郡守孫香求援。可孫香援兵未到,對面又來了一萬多人,瞬間感覺天都塌了。
魏王沒有攻城,既怕損失人,又怕城牆被破壞。但僵着也不是事兒,於是令人射書信進城。
開放一條逃生通道,限期一日離開,否則屠城。
上蔡縣幾個高管黑着臉,信還是不信?待在城裡,就是甕中之鱉。一旦岀城,就是砧板上的魚肉。原地轉圈圈,拿不定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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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一直猶豫不決,手下們不幹了,開始催促。再不走,跟着掉腦袋。這些人不是不忠誠,而是不能作無謂的犧牲。
中午時分,東城門打開,縣令和縣丞等帶着家眷離去。一起離開的人真不少,都是私人部曲和奴僕奴婢。
當然,房產地契以及金銀珠寶全部封存。財富是不能帶走的,武器裝備也不行。
應該說他們運氣真好,碰到了魏王。旦凡衰神在,腦袋肯定得留下來。
照方抓藥,魏家軍連下灈陽和吳房兩縣。兵不血刃,拿下三城,士氣暴漲。這哪裡是打仗,純粹是撿。
接下來面臨着方向選擇,要麼向陽安和郎陵進發,要麼向平輿開動。
魏王算了算時間,離與青州軍會合還早,決定拿下陽安、郎陵、慎陽和安城四縣,再回師兵圍平輿。
可一想到陽安,他就有些頭痛。因爲曹老闆特別叮囑過,陽安李通是絕對不會背叛的。黑名單不可不信,也不能全信。關於李通,老闆着重介紹了一番,言談中頗爲敬重。
李通的經歷和他很像,拉起隊伍後,跑許都投了老曹。最後奉命駐紮於汝南西界,算是曹操在汝南郡切入的一顆鋼釘。
而更神奇之處,李通的經歷和苦主魏宇也很像。大饑荒年月,他傾家蕩產賑災救民,同儒士平分糟糠,附近鄉里爭相投奔。
且他以遊俠聞名於江汝地區,獨霸陽安和郎陵兩地,根基頗深。
強攻不是不可以,現在的魏王有這個實力。他也不在乎曹老闆的反應,畢竟已經單飛,顧忌這顧忌那隻會壞事兒。
可他不想,像李通這樣的經歷和爲人,說不佩服肯定是假的。但不能放任其獨立存在,否則打通南陽和汝南就是癡人說夢。
按照老曹的指示,李通對他是絕對忠誠。收服還真不敢說,這條路也難走。
如果衰神在就好了,鐵定滅了李通,一了百了。
魏王下令緩慢行軍,不犯秋毫。吩咐黑夜義從打探民間消息,李通此人究竟如何。
此次出征,他只帶了徐晃、謝七刀、龔都和方語,令其他人留守上蔡繼續軍訓。
大軍行了一日, 早早安營紮寨。寢帳內,潘氏和閻氏都在。她們與魏王待久了,沒有被歧視和虐待過,還是比在老曹那好了不少。
這兩個女人,魏王不打算留,但怎麼安排,還是徵詢一下她們的意見。
今夜特別在寢帳備好酒菜,三人共飲。飲過三碗之後,他直接就問:
“美人,汝二人回許都後作何打算?”
二女默然不語,不敢說話,更不敢說實話。
“旦說無妨。”
潘氏人直口快,略一沉吟,有些氣惱又有些懇求地說道:
“將軍,小女子無意再回夫家。吾願服侍將軍,做牛做馬,爲奴爲婢皆可。”
“汝耶?”
閻氏見潘氏開了頭,對賭鬼老公早就斷了念想,狠下心來,
“將軍,小女子亦願如此。”
“吾想爲汝等另尋良家,如何?”
“小女子只想服侍將軍。”
二人連想都沒想,直接表態。不走腦,不走心,就怕說錯話。
“尋良家嫁人,成一家室,相夫教子,豈不美哉。”
二女見魏王說得很認真,才下意識地思考,沉默不語。
“吾當汝二人已默許。此番出征歸來,即遣汝等歸於女營,只待嫁人。”
“若能再嫁良人,小女子多謝將軍成全。”
能安安穩穩過日子,誰願意岀來受凌辱?尊嚴被踐踏,內心之痛又有誰知?強顏歡笑,或許已然麻木,或許已然向命運屈服。
二女心生希望,飲起酒來豪爽得很。今夜的酒似乎甘甜無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