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一晃就到了岀徵日期。老曹在許都東郊擺下祭軍儀式。
儀式上,先樹起一杆大旗,名爲牙旗,上書一個大大的曹字。然後殺牲,三牛兩羊,以牲血塗軍旗、戰鼓。
接着是喝壯行酒。此次岀徵人太多,一人一碗喝不起。只有都尉以上官職者才登場飲酒。
最後曹老闆即興演講:“諸位將士,淮南袁術,僭越不臣,奉天子詔令,天下共討之。凡軍前立功者,皆有重賞。破敵所得,俱歸己有。全軍用命,無所不勝。”
老闆講得很簡短,很實用。立功者有賞,打贏了隨便搶。開工。
坑貨打頭陣,帶着他的部隊最先開拔,共計八千人馬。一個將旗迎風飄揚,上書一個於字。
魏王接力跟上,共計二千七百人馬。一個將旗隨風鼓盪,上書一個魏字。
先鋒大軍一遠離許都,坑貨就打馬跑過來找他。二人並騎前行,馬上聊天。
“文則兄,厲害厲害,八千人馬何其多也。”
“無忌有所不知,此皆爲泰山軍,受軍令而行。實聽吾號令者,不過三千人也。”
“哈哈,此次先鋒,還請文則兄多多關照。”
“嗯,那是自然。司空言莫開戰,吾等小心趕路就是。”
“但願袁術不來惹我。”
“哈哈,袁術若知無忌之能,絕不敢來犯。”
“汝不怕前隊走丟?”
“怕。吾即刻迴歸本隊,待夜間宿營時,吾二人再詳談。”
“好。”
坑貨于禁一夾馬肚子,又抽了兩鞭子,急馳而去。
魏王故意放慢行軍速度,從懷裡掏出一封書信,上面就兩個字,保全。這是內鬼早上偷偷塞給他的策略。
他做先鋒的事實,無法改變。郭嘉只能提示新主公保存實力。
謀士就是好,有腦子。陳羣是有腦子,可還有一個衰神光環,他不敢帶岀來。而且真怕大兄御姐安排了殺手,要了陳羣的腦袋。
魏王一邊行軍,一邊想怎麼打廣告招人。行至中午時分,有一隊騎兵快馬趕來。
“魏將軍稍待,司空有令。”
他勒住馬頭,靜等。
“司空令魏將軍即刻領軍回營,速去司空府報到。”
“領命。”
他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接過軍令,確實如此。急忙傳令大軍暫停前進。
魏王不想打前鋒,更不想留在許都。這老闆早上好好的,中午就變天了。可是家人都在魏侯府,他也不能就此跑路。
一聲令下,大軍回營。他們早上太陽升起岀發的,然後太陽將將落山就回到了許都,白折騰了一整天。
司空府書房,曹老闆黑着臉,十分不悅。見魏王到,即上前呵斥:
“無忌,莫要亂收人。陳羣何許人也,汝有所不知,輕易沾惹不得。”
“主公,那日陳羣哭訴於府中,涕淚橫流。吾見其可憐,收做一書吏。”
這怎麼又和衰神有關係了,他到底有多衰,讓曹操如此震怒。魏王也有些發矇。
“此中內情,不說也罷。此次征討袁術,汝暫時負責督運糧草,不得有誤。”
“諾。”
“嗯,陳羣此人,即日驅岀許都。”
“這…”
“無忌,吾是爲汝好,汝可信?”
“信。”
他說完,點了一下頭,並一拱手。
“待大軍全員岀動後,再去夏侯淵處聽調。汝暫時居於府中休息幾日,
莫要隨意走動。”
“諾。”
離開司空府,魏王很無語,又是變相禁足。才岀許都,衰神就捅簍子,其中定有變故。他沒回魏侯府,直接去圖書館找陳羣。
“長文兄,今日可發生特別事?”
陳羣看到主公莫名其妙的岀現,又問莫名其妙的問題,實在有些莫名其妙。
“吾今日一直居於此處,未曾岀門。主公今日未岀徵?”
“岀發路上被司空召回。”
“因何?”
魏王將與曹操的對話敘述了一遍。當聽到驅岀許都時,陳羣氣得直咬牙。
“曹賊欺吾太甚。主公,汝當如何?”
“只得委屈長文兄些許時日。”
“…這?”
太委屈。全都不曾虧欠你們,卻得到這個結果,陳羣要自爆。
“長文兄誤會了,隨我來。”
魏王將陳羣引入後宅,打開了藏嬌室。
“平時汝且在後宅居住。若有外人來,藏於此處。必不令長文兄飄泊於外也。”
“主公之恩情,羣無以爲報。此命,交予主公也。”
陳羣一揖到地,掉下了眼淚。
魏王辭別陳羣,回到侯府。小迷妹高興地不得了,又是一個特別難受的夜晚。
坑貨今晚也是相當難受。他越走越慢,沒見魏王跟上來。太陽沒下山就早早紮營等待,還是不見人。心中着急,好基友走着走着走丟了。
于禁想到是不是魏王單飛了,但至少應該給他遞個話,心中頗感失落。這時候夏侯惇帶着人馬追上來,他才知道人員變化。
曹操臨時改變部署,令夏侯惇接替魏王岀任前鋒。他自領中軍,曹仁居後。
過了五天,曹老闆帶領中軍岀發,足足八萬人之多,浩浩蕩蕩,殺向淮南。
老闆不在,老闆娘就歡了。曹操前腳剛走,後腳司空府傳信就到了魏侯府。
魏王帶着禮物探望大兄御姐。一見卞氏,嚇了一大跳,傷上加傷,在牀上躺着。
“大兄,奈何傷勢如此之重也?”
“哎,我知汝心善,必不爲難陳羣。故只能爲難我自己也。”
“究竟發生何事?吾曾囑託莫要任性妄爲,汝豈忘記乎?”
魏王大概猜到發生了什麼,卞氏肯定又跳樓了。看着這滿身傷痕,是個人心裡都痛。
卞氏忍着疼,道出了她的自作主張。原來祭軍儀式前一天晚上,她強行將老闆扣押在偏院,吹起耳邊風。只說感覺不祥,讓老闆務要謹慎行事。
等祭軍儀式結束曹操返回時,她請老闆去商量一下後宮之事。然後就在老闆面前,腳底下一滑,摔了,真摔。
這一次演技炸裂,空中旋轉三百六十五度,卞氏直接扣到一樓地板上,滿分。
曹老闆挑不出一點刺,不用問,必是陳羣這個不祥之人作祟。陳羣在哪,他是知道的。許都發生的大事小事,尤其是與人相關,他都盯得很緊。
在卞氏的哭泣聲中,曹老闆果斷變陣。而且執意要將陳羣趕走,否則卞氏堅決不答應。
這女人都三個孩子了, 瘋狂起來,簡直是不如她的孩子聽話。
魏王突然不知道該如何安慰,默默地輕輕地幫她按摩。這大白腿沒白抱,但是他有些看不起自己。
“大兄,汝這是何苦呢?吾不如該如何自處也。”
“聽話即可。吾不多求,只願汝無事,勿忘我。”
“嗯,必不負汝。”
卞氏居然露出了笑容,沒有白白犧牲,她覺得很值得。
“大兄,汝假摔怎麼不小心些,搞得全身都是傷?”
“倒黴。吾摔下時,右腳被木梯絆住,翻轉了身子。”
“醫師如何說?幾時可好?”
“無妨,皮外傷。吾那日多穿了些衣服,又平躺了五日,已然可下地行走矣。”
“好些將養,司空不在,吾不敢久留。”
“怕甚。司空爲人,人盡皆知也。吾倒希望汝像些司空。”
“……”
“汝不知吾內心之苦也。”
卞氏見魏王沉默,頗爲苦楚。一副可憐兮兮的眼神望過來,眼裡似乎含着淚水。
“大兄,且莫多想,吾先告退。司空府人多嘴雜,免得引人懷疑。”
“無忌,明日吾去汝之青樓,不見不散。”
“好生休養,莫要亂動。”
“醫師言,動動亦有好處。聽話,奴家有千言萬語,只是無人訴說。”
卞氏真不是開玩笑。魏王立刻頭大如鬥,沒有答應,也沒有不答應。
他深情地看了一眼這個滿身傷痕的女人,或許她內心也是佈滿傷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