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着間隙,希寧拿出二本擬好的摺子,讓人拿過去:“聖上先看一下。”
趙康拿到後翻開看起來。
鄭相和李太傅走了進來,兩人之間隔着至少三步路可以看出,關係不怎麼樣。
下跪行禮後,遲遲沒聽到趙康叫他們起身,兩人不由心中有點生氣。這小子還沒正式登基,就擺起譜來。
鄭相因爲鄭德妃和三皇子的事,只有加緊尾巴做人。可李太傅可不慣着,大不了請辭回去開書院。
李太傅跪着拱手問道:“不知聖上命老臣前來所謂何事?”
有了那幅旁邊寫着“懸壺門”三個大字的“傳位遺詔”,趙康繼位是鐵板釘釘的了。哪怕不對付,也不能稱呼爲信王。
趙康看完了第二本摺子,合攏後放在旁邊:“賜座!”
兩把椅子搬來,一邊放一個,兩人謝恩後去坐下。
趙康斟酌了一番後,開始說話:“原本不想打擾兩位愛卿養病,但先帝剛崩,很多事不得不請兩位過來商議。”
兩人都說不敢,其實內心各有不同。
李太傅暗暗冷笑,是不是想籠絡他效命,朝堂上那麼多同門,只要他說句話,事情就會好辦許多。
鄭相則誠惶誠恐,不要是打算清算鄭家了。鄭家或許這次死罪能免,活罪難逃,是不是該自己請辭回老家。
趙康拿起一本摺子:“勞煩曹閣老念一下。”
早就心裡癢癢,想知道里面內容的曹閣老過去,恭敬地雙手接過摺子,開始讀了起來。
別看他歲數比劉尚書還大,聲音卻挺洪亮的。
唸完,四個人同時跪下謝恩,內容是:李太傅、鄭相、劉尚書、曹閣老爲四位輔政大臣,協理朝政。
輔政大臣之前沒這官職,新皇登基一般朝堂之上廣納言論,人後詢問帝師,除了太師、要麼太傅,還有丞相和三省六部主要官員。皇帝如果不願意接納意見,那只有諫言。
現在官職前面按上個輔政大臣,無論是不是放了議論朝政的實權,就單單“輔政”兩字,聽上去就是高大上,有別於其他大臣。
劉尚書和曹閣老高興呀,果然跟着皇帝有好處。
鄭相更是快要喜極而泣了,沒想到新帝沒有因爲端王和鄭德妃的事情責罰鄭家,還給了頂更高的帽子。
等這四個輔政大臣表完忠心,趙康悠悠道:“這只是暫定,朕尋思着要選一個爲首輔,其他三位爲輔。可四位都是朝之肱骨,國之棟樑,難以取捨。故問下四位愛卿意思。”
頓時四人眼中都發出餓狼般的狠厲,必須爭這個首輔,拼了!
曹閣老先一步開口:“老臣不才,乃康平四年進士,身居文昌閣大學士,願毛遂自薦,擔此大任。”
動不動就自報家門,算你活得久……劉尚書翻白眼,陰陽怪氣地道:“曹閣老,這首輔可不是擺資歷就行的。筵席那天,老臣可沒告病在家。”
不光參加了筵席,還躲在……啊,呸呸,是和新帝經歷風雨,共同進退的。那晚跪下呼萬歲的第一人就是他,新帝肯定沒忘記。 一說告病,這裡還有兩個告病多日的老臣可不服了。
“老臣得聖上寬宥重用,病無藥而愈。”鄭相好似一副感激涕零,是真劫後的激動,不過正當首輔也是真滴:“老臣願爲聖上效犬馬之勞,粉身碎骨在所不惜。”
李太傅立即喊道:“聖上三思!”劉尚書和曹閣老哪裡有他一派的人多,如新帝不計前嫌的話,最有競爭力的是鄭相。鄭家在朝那麼多年,關係網盤根錯節,不比他差。
提醒:“用人必用忠誠之輩,鄭德妃可是鄭相嫡女,帶兵進皇宮的御林軍副統領可是鄭相的堂弟。”
鄭相惱羞成怒,直接手指着:“老匹夫,別以爲你是什麼好鳥。殺了先帝的可是二皇子,你這太傅就教出了此等無情無義、弒君弒父的罪大惡極之人?”
李太傅火了,言語直擊要害:“好似帶兵逼宮的不是你鄭家人一樣!”
鄭相也是豁出去了,輪辯論,老子當個言官都綽綽有餘,發起飆來:“那也是想讓先帝退位,可沒象你教的學生那樣,直接用刀捅,要了先帝的命。幸好蒼天有眼,先帝拼死同歸於盡,否則此等弒君弒父的無良無德之人當了皇帝,必定是暴君!也不知道李太傅有沒有參與其中,所以纔不敢赴宴。”
“你你你……”李太傅氣得血壓升高,顫抖的手,指着橫眉豎目、口水亂濺的鄭相。轉而對着趙康作揖喊冤:“鄭相其身不正,還故意歪曲事實,冤枉老夫,望聖上明察。”
反正不讓他當,你也別想當這個首輔,鄭相也轉而求趙康做主。
劉尚書和曹閣老,相對看了看,不言而喻地達成共識,他們還是稍微歇息一下,讓這兩位先撕。
“李太傅、鄭相……”趙康坐在那裡直襬手,看似在勸,也沒見下來,就坐在那裡。最後嘆氣:“那就不設立首輔了,希四位愛卿能竭盡所能,與朕共同進步。”
四個人作揖迴應:“臣遵旨。”
趙康滿意地點了點頭,暗暗佩服。另外一本摺子上寫着當衆宣佈後,詢問首輔。
果然這招很妙,當肉放在面前,卻只有一個人可以吃,不爭纔怪。這就是帝王的權衡之術,有矛盾才能相互牽制。
此朝每月五日、十五日、二十五日上朝,過年從年前就開始休息,到正月五日上朝一天後,如果無事繼續放假。十五日因爲是上元節所以不上朝。有事的官員十六日開始辦公,無事的直到二十四日纔算結束。
所以後日元月五日的朝會是重中之重,到時會有很多事情急需處理。
先是先帝的諡號,史官和禮部擬定了幾個,最後定下“成”字。
坐在旁邊聽着的希寧暗暗好笑,成王敗寇,這個諡號起得還真是好。
接下來還有二皇子和端王,趙康按照還有一個摺子裡寫的內容建議。
說是目前稍有寬裕,再建造兩個陵墓,唯恐日後國庫空虛。所以兩人的棺木,隨先帝一起下葬,埋入皇陵,放在先帝皇陵的耳室中。雖信王已封郡王,但畢竟尚未上任,所以兩人均按皇子之禮。
對此鄭相和李太傅沒有反對,原本這兩人不貶爲庶民已經算不錯了,現在還能以皇子身份下葬,埋入皇陵,算是相當不錯了。就是先皇如地下有知,看着這兩個不孝子居然和他埋一塊,不知道什麼表情。
等兩個兒子的正妃側妃掛了,也會送進皇陵,一大家子整整齊齊的,很熱鬧。
就這樣商議到華燈初上,這才結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