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家果然是個大宅子,雖在城中繁華地段,但庭院中亭臺樓閣應有盡有,左右各有一列廂房,主人和下人都住下後還剩有不少客房。
古逸興一一爲他們做了安排後,在大廳準備了一桌豐盛的酒菜供衆人吃喝。雖然沈顏覺得大家非親非故的古逸興這樣似乎過於熱情了點,但看着身邊的人一個個吃喝得心滿意足的樣子,她又不好意思掃興。尤其是殷楚辰這決意將傻帽進行到底的“好孩子”,充分發揮好奇寶寶的功力,繞着偌大的庭院東瞧西看,對着什麼都咧嘴傻笑,好不快活。
算了,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要這裡真是個賊窩,真有什麼風吹草動,葉瑨應該有能力將我們倆送到安全的地方的。
不過今天的殷楚辰也太過分了吧,竟叫本姑娘喂他吃飯!沈顏放下自己的碗筷一動不動地瞪着殷楚辰,後者倒好,跟個沒事人似的,臉不紅心不跳地,繼續吵着要沈顏喂,並用筷子敲打着面前的碗碟。
“你這是在耍流氓是吧!”
沈顏第一次在衆人面前如此大聲地說話,嚇了他們一跳,但在葉瑨的眼神示意下,很快又恢復了原樣,又嘻嘻哈哈地跟旁人聊了起來。
葉瑨沒講什麼,倒是身旁的古逸興出聲圓場,說:“殷兄弟也只是個小孩嘛,有時候耍耍小脾氣是難免的,也沒那麼嚴重——”
沒等他說完,沈顏忽地起身,走回了房間。
古逸興朝殷楚辰聳了聳肩,隨後開始大笑了起來。殷楚辰也笑,可這是因爲他意識到玩得有些過火了,笑得有點苦澀。
殷楚辰你這壞蛋,妄我剛纔還因爲怕真的會連累到你,雷鷹那混蛋再怎樣吃我豆腐我都忍着不敢大喊大叫,就是怕你會爲了救我而暴露自己,你倒好,一脫離險境就欺負我,妄我還時時刻刻擔心這裡有潛伏的危機,你不領情就罷了,竟然來欺負我!
沈顏越想越氣,氣到胃都痛了,纔想起自己剛纔根本就還沒來得及吃飯。啊~~氣死我啦氣死我啦!她咬着牙,激動得一下又一下地捶着桌子,但心裡仍是鬱結得難受。
門卻在這時“咿呀”一聲被推開了,“再打,桌子就散架了!”
沈顏不用擡頭都已經知道了來者是何人,她更是氣得直哆嗦,從椅子上站了起來,睜着大眼睛直瞪着眼前的人。可這不瞪還好,一瞪眼淚就再也止不住了,嘩啦啦地直流,自己想停都停不住。
這一下殷楚辰是真的慌了,忙放下手中的飯菜,然後手忙腳亂地,也不知該怎樣去安慰她好——“我只是見你沒吃飯就拿東西進來
給你而已,你不用哭成這樣吧。早知道就叫下人拿過來了!”
“你!你!!”你還敢叫下人拿過來!明明是自己做錯事還一點悔意都沒有!沈顏哭得厲害,想罵他又罵不出來,只是乾瞪眼,不停地流淚。殷楚辰意識到自己剛纔的話事火上加油,就更加不知所措了,站在那,說又不是,不說又不是,這回他是真的想哭了。
這時,救星到了。
一看到門外走進來的人,殷楚辰就像見到了仙人一樣,眼睛立刻發出了閃亮的光來——“青兒啊,你快,快幫我哄哄她吧!”
來人正是古逸興。
看着這陣勢,尤其是看到殷楚辰焦急的傻樣,他是快要笑掉牙了,但爲了不惹毛殷楚辰,他只好強忍着,一臉輕鬆地走到沈顏身邊,說,“我是青衣。”
他聲音不大,但足以讓沈顏止住了哭聲。
她錯愕地看着眼前的人,飛快地擦掉了妨礙視線的眼淚,就像一開始見到他那樣,認真地看着他——
“你,你說真的?!”難怪古逸興這名字自己有印象。
青衣笑意更濃,“真的,我騙誰也不能騙你啊。”
那如此說來,他的“路過”就不是巧合了。
見沈顏沒再哭,殷楚辰終於鬆了口氣,忙上前一步說,“小顏啊,現在纔有機會告訴你,所以我們也不是故意瞞你的,你千萬不要再生氣啊!”
沈顏朝他哼了一聲,“看來真正傻的人是我,當時我還擔心你會在桌子底下被亂刀砍死,現在才知原來是早有預備,怪不得遲遲不肯出手,只一味地在那裡怪叫。”
說完便重重地坐到了椅子上,對那兩碗飯和菜視若無睹,只是一個勁地喝茶。
青衣也隨她坐了下來,陪她喝茶。
“我一直好奇我們老大究竟帶了一個怎樣的女人在身邊,所以從遇見你到現在,我一直在觀察你的一舉一動,猜測你的想法。而我的直覺告訴我,老大有了你,會少很多麻煩。”
一聽到這裡,殷楚辰連忙在青衣旁邊坐下,“青兒啊,你這樣說沒什麼依據的吧!”雖然這麼多年來青衣大多數的直覺都挺準的。但不知道爲什麼,聽到了之後,仍是覺得莫名地開心——
殷楚辰問的是青衣沒錯,但眼睛早已看向對面的沈顏,對於他而言,青衣的話準不準不重要,重要的是沈顏此刻的反應。
沈顏沒說話,只是偶爾地眨眨眼睛。青衣知道,她是在琢磨着自己的話。
過了好一會,沈顏終是笑了笑,說了一句無關痛癢的話,“一
直以來,我的人生信條是,隨遇而安。”
青衣也笑了,雖然笑起來沒有殷楚辰那樣明亮照人的大酒窩,但卻讓人有一種如沐春風的感覺。
但當青衣一轉頭看見殷楚辰那張傻笑着的臉,笑聲便不自覺地停止了——“這裡沒有外人,你可不可以先收斂一下。”
但,其實埋藏在沈顏眼底的擔憂卻無一人知曉。僞裝自信堅強,大概就是她最擅長做的事了。
“少主,我早已細看過,這附近都沒有可疑的人。”
殷楚辰點了點頭,“是的,早在晚飯前我拉着沈顏到處逛的時候就發現這裡很安全了。”
“當然,這裡可是富貴錢莊掌櫃古逸興的地方,閒雜人等可不是想進就能進的。”青衣喝了口茶,慢悠悠地說着。
“青兒,還有不到半年就是武林盟主的選舉大會了,在這段期間,恐怕只會越來越不太平啊!”
青衣漸漸收起那副玩世不恭的嘴臉,正色道:“是的,據魁衣回報,御劍莊最近開始大批招兵買馬,訓練新人,由於有首富嚴永粼的大力資助,資金充裕,人員擴充得很快。司空家族現在也已加快了癸閻派整頓的步伐,武力威逼與懷柔政策雙管齊下,預計在三個月內內亂就會平息,由司空家一系執掌癸閻派。至於其他幫派,最近有一兩個不得不注意,就是新崛起的鯤侖幫和青焱幫。鯤侖幫與諸多官府勾結,犯下許多案件,多數是搶劫與詐騙,他們就是靠這種手段來積累錢財,一部分留作己用,一部分則繼續用作賄賂各路官員,照此循環,所以興起的速度較爲驚人;青焱幫表面的老大是一個叫楊賦青的人,但實質上在幕後操縱的是御劍莊的人,楊賦青只是負責管理,許多的重要決定都來自於御劍莊。”
“難怪御劍莊會如此安心地在大練兵,原來是早有後着。看來要對付御劍莊,最首要的就是切斷它的資金來源,它的那些手下有再多也是不可靠的,錢一旦沒了,人也自然就跑光了。”
殷楚辰頓了頓,又開始琢磨着開了,“如果想辦法令到癸閻派的這場內亂遲遲未能平息,相信都夠司空泫頭疼好一陣子了的。至於鯤侖幫——就等我們有閒暇的時候再收拾,當然,如果能找準時機的話,藉助官府的力量打垮它就更讓人省心了,他們這樣搞下去,遲早引火燒身自食其果。”
“(省略若干字)”
殷楚辰,葉瑨,青衣三人在有人的時候就跟陌生人差不多,但此刻在青衣的房間裡,三人配合默契的樣子,無論任何人看來,都不會再覺得他們是毫不相干的兩幫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