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回事?”他低頭看見殷楚辰懷裡的人,一看那脣色就知中毒不輕,此時已是深紫色了。“快,快跟我進來!”
他在前面跑着帶路,衆人見他緊張的神色,暗叫不好,也趕緊跟了進去。到了裡面的一個房間,季涼醫示意殷楚辰將懷裡的人放在牀上,然後叫衆人站遠些,一邊問是怎樣中的毒,一邊封住沈顏的幾個重要穴道,抑制毒性的蔓延。
玉溪快步上前將帶來的有毒的茶水拿給了季涼醫,他嗅了嗅,再詳細檢查了沈顏的狀況,很快得出了結論——“這是苗人的一種劇烈的蛇毒,中毒者若不及時救治,毒液一個時辰之內就會遍佈全身,無藥可治。”
殷楚辰等人倒吸了一口冷氣,想不到這毒性竟強悍如斯。
“你,過來!”季涼醫指着殷楚辰,示意他來到牀邊。不等殷楚辰開口問,他便退後了兩步,“你即刻運功幫她逼出一部分毒液,能逼出多少就多少——我不管你是因爲什麼隱藏自己的功力,但你內力在我之上,人命關天,我勸你還是快點!”
季涼醫最厲害的地方,除了他的醫術,還有就是總能輕易地看出別人功力的深淺。其實這自然是行醫的日子一長,所累積的經驗所得來的。中毒之人的脣色已到了深紫色,可見中毒已有一些時刻了,若一發現之後就即刻施展輕功來這兒,斷然能節省不少的時間。但他並沒有,可見是因着某些原因而故意隱藏實力,甚至是正在裝作不會武功——江湖中人或多或少都懂得運用輕功行事,何況他有這麼深厚的內力,輕功怕是已到了出神入化的境界了吧!
雖是震驚不已,但殷楚辰還是很聽話地動手爲沈顏逼毒,將內力緩緩地輸入她的體內。
“以後每天都要花半個時辰來爲她逼毒,藥則每天三次地喝,如此五天過後,蛇毒方能盡除。”季涼醫邊囑咐着邊喚來手下的人去煎藥,順便問了句,“可還有人喝了茶水的?”
李鳴一便答:“有,人人賭坊的那位薛雲笙少爺。”
季涼醫一驚,忙帶上隨身的藥箱,飛速地掠了出門,旁人只聽到一句,“敢情那傢伙又小瞧了這毒的毒性!”雖是責怪,卻是關心得緊。
約摸過了半個時辰,一直意識模糊的沈顏猛地一俯身吐出了大口黑紫色的血水來,隨後,便真正地暈了過去。
再度睜開眼時,什麼都覺模模糊糊地,一大股苦澀的藥味充斥着鼻腔,呃,不對~爲何脣上有種溼熱而又柔軟的感覺?不覺睜大了眼,不看還好,一看沈顏還真的呆住了——
這張近在咫尺的臉,是~是“老爺”!!他,他剛纔做什麼了?!
殷楚辰也看見沈顏醒來了,只平靜地道了句,“你終於醒了。”只是眼底卻分明流露出了不可抑制的興奮。當他看到沈顏撲扇這雙眼定定地看着自己時,天知道他多想伸手將她緊緊摟進懷裡,多想深情地說一句,你終於醒了!
“你,你,你爲什麼要——吻我啊?!”按理說,他們還沒有聽說過睡美人的故事吧,怎麼會相信一吻能吻醒人?!
殷楚辰一副用得着這麼大驚小怪嗎的表情看着她,舉了舉手中那碗黑漆漆的藥,道“誰叫你一直昏迷,吃不下藥,我只能親自喂藥了。”沈顏腦袋裡“轟”地炸了一下,問了個關鍵的問題——“那我昏迷多久了?”
“不久,就三天兩夜而已。”
沈顏差些又暈過去。
此時,有人敲了敲門,“老爺,薛公子來了。”是玉溪的聲音。
“讓他進來吧!”
玉溪帶着薛雲笙走到了沈顏的牀前,恭敬地喊了聲,“李大哥”“小月姑娘”(別懷疑,這小月是喬裝後的沈顏給自己安的一個假名,說這纔像丫鬟的名字,通俗易記)。
薛雲笙比第一次見面時臉色要蒼白了些,脣色也是那樣的泛着淡淡的白,他看着同樣臉色蒼白的沈顏,眼底裡停滿了內疚。
“小月姑娘總算醒過來了!這次累你中毒,在下實在難辭其咎。”
沈顏輕笑着搖了搖頭,“我這不是沒事嗎,薛公子就不要再自責了。”
“下毒的人叫琴舞,是‘苗人三怪’中的老三,最擅長用禽類來製毒,尤以蛇毒最甚。她是針對我們賭坊而來的——若我們請來的貴客都死了,大概就無人再敢與我們結交了。這次是在下疏忽,害了姑娘。”
聽薛雲笙這麼一說,沈顏才知道自己忽然昏迷原是中了毒的緣故。只是,“只是薛公子你也喝下了那杯茶的吧,如今可是好了?!”自己雖是仍感到全身乏力,但精神還是很好的,應該是已經快要好起來了。
薛雲笙沒想到她不但不怪自己,還關心地詢問自己的傷勢,不由得一愣。“多謝姑娘關心,我本身有些內力護體,而且當時只喝了一口,毒勢很快就穩住了,現在已恢復了很多。”
沈顏額頭爬上了幾道巨大的黑線——我當時可是正杯都吞進肚子裡了,蒼天啊~~原來是自討苦吃啊我~!以後不清不楚的飲料還是少碰的好啊!
“回少主,那琴舞是司空泫派過去的,近日來人人賭坊較頻繁地接觸有錢有勢的人,似是要拉攏更多的人爲御劍莊辦事。司空泫發覺後便派人下毒,無論是御劍莊裡的人還是他們請來的人,司空泫都不想放過。之前已有兩隊商賈出了人人賭坊之後離奇中毒身亡。”
“那薛雲笙是怎麼回事?”殷楚辰是知道有這位薛家三公子的,但御劍莊的這三位少爺當中,薛雲笙是最少露面的那個。薛大公子薛韓宇負責御劍莊在帝都裕天城以及以帝都爲中心的城鎮,薛二公子薛明曦則掌握着洵江城等沿海城鎮,由於這兩人近兩年來的苦心經營,御家莊的勢力在多個地方越見穩固。
看來癸閻派不再坐視不管了,御劍莊已嚴重威脅到了他們。派出殺手不擇手段地來破壞御劍莊的運作和計劃,的確是很符合癸閻派一貫的做法。的確是司空泫最擅長用的方式。
“薛雲笙行蹤較爲不定,他大多時候都不會出現,只會在父親或兩位兄長的強制性命令下才出面處理一些問題,負責的都是一般的地區。他是半個月前纔來到鄞城,坐鎮人人賭坊,開始拉攏有錢有勢之人的。”
一個全身黑衣的高大男子恭敬地站在殷楚辰的身後,將所得情報一一細說報告。
“苗人三怪都到鄞城了嗎,他們是否有下一步的行動?”
“回少主,只有琴舞跟覓音來了,正密切注意着薛雲笙和李豐年的一舉一動。老大銅曲正在嶧城,一直監視着殷家莊。”
殷楚辰嘴角上揚,淺淺地笑了起來。任司空泫派再厲害的人,監視也不過是徒勞的舉動。
“苗人三怪是否已明確表示會爲癸閻派賣命。”
“不,他們是明確表示了會爲司空泫賣命。之前已在方城殺了有意與御劍莊合作的富商錢旭和員外張容標,且手段迅猛而殘忍,向司空泫展示了一番實力。他們三人知道癸閻派內部分支較多,正待重整,所以他們選擇了司空泫,協助司空泫登上癸閻派掌門之位。”
殷楚辰略微沉思了一陣。命令道,“煉衣前些日子來信說正趕來鄞城,就問一下他有沒有興趣接下這項任務。以後我不想再聽到有關於
苗人三怪的任何消息。”黑衣人立馬點頭應是,而後身影一晃,消失在了夜幕中。
現在殷楚辰並沒有住在古府裡,自從沈顏中毒後,爲免讓敵人察覺,殷楚辰就住進了四季藥坊附近的客棧。雖然每天都會去藥坊照看沈顏,但也一直有命人去各處綢緞莊打探各等綢緞的價位,自己也多次有模有樣地去談價錢,一副真的要在鄞城裡做一筆大買賣的架勢。
琴舞跟覓音還在暗中監視,看來,除非自己立刻離開鄞城,與薛雲笙斷了聯繫,要不然,這“李豐年”恐怕很快就會死於非命了。
而關於季涼醫,雖然他已知曉自己是特意隱藏武功,卻並沒有就此事做任何舉動。傳言中的桃源老人是個出世之人,一早就不過問江湖上的事,只知道救死扶傷,他的門人也恪守這一點宗旨,不問江湖事。看來,這傳言並不假。
殷楚辰真的有點期待煉衣的到來,都快有一年沒見了吧——
那百毒不侵的怪胎,竟在一年前因爲一個女人而放棄一切。可最諷刺的是,在他拋開一切隨她隱跡山林後,她竟爲了那本根本就不復存在的《萬毒譜》,一而再再而三地背叛他。
就在三個多月前,她在調製一種毒物的時候不慎中毒,煉衣竭盡全力地搶救,最終還是因五臟六腑衰竭而死了。
煉衣,當年我以爲如你所願的放你去追求自己的幸福就是對你好,即使那麼多的痕跡都表明她接近你是有目的的,她並不如你愛她那麼愛你——但我無論如何也不會想到,最終你們是這樣的結局。
只不過兩天時間,煉衣就到了。
他畢恭畢敬地向殷楚辰行了個禮,“少主。”
那種若即若離的感覺如此明顯,殷楚辰知道,他最怕的情況終於還是出現了。
煉衣,三個月的時間,果然是未夠你療傷麼?到底要如何,你才能忘記她,忘記她所帶給你的傷害。我可不想,看到心灰意冷麪無表情,將全世界都置之門外的你。
只想再看到那個天不怕地不怕驕縱不羈的你;吱吱喳喳地在我們身邊說個不停的你;爲了救一位不相識的弱女子而險些暴露身份的你。
“煉衣,好久不見了。”
殷楚辰望着煉衣緩緩而道,他似乎還想說些什麼,但最終卻還是什麼也說不出來。
一襲深紫色的衣袍,長長的青絲在風中肆意地飄飛,偶爾拂過他那因連夜趕路而顯得風塵僕僕的臉。那是一張剛毅不凡的臉,卻因過於瘦削而棱角尖銳。略爲扎眼的鬍鬚正有力地說明了這一段時間它的確是有點欠缺管理。雙眼只是看着面前的殷楚辰,儘管看得再認真,眼神也已失了往日的光彩。
誰會想到原本的這張臉多引人矚目,原本的這雙眼多犀利有神。他的話語應該是很有溫度的,而不是現在這樣,平靜到冰冷如水的地步。
“煉衣,‘殷楚辰’已有好幾天沒在古府露面了,再這樣下去,司空泫難免會起疑。我需要你替代裝成李豐年的樣子繼續呆在這裡,並暗中解決掉琴舞跟覓音。可以嗎?”
煉衣點點頭。只回了兩個字,“三天。”
意思是,只用三天,他便可以將那兩人除掉。
殷楚辰原是想讓他休整一下再行執行任務,或者,即使他說他拒絕此次任務殷楚辰都會毫不猶豫地答應。但是,殷楚辰知道他不會。而且,他也執拗地堅持,自己很快就完成任務,無需任何休整。
【對不起啊各位!3號之後小玡回校了,而且最重要的是,幾日來都連不到網!!我崩潰!最無奈的是,現在我只能借別人的電腦來發文了,原諒我吧~!!!555】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