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少賢考上了會元!一時間名揚京城,萬戶皆知,成了今年年底整個京城最受人矚目的人物。
秦妙的心裡對自家大哥也是佩服的不行,從第一場童生試開始到現在的會試,一場場的考下來,全都是頭名,這穩定性,簡直是有如神助!當初爹孃還擔心大哥唸書晚了,科舉之路上怕是走不遠,不想這條科舉路上再沒有誰能比大哥走得更順暢的了。
一時間各種宴會,茶會,士林學子們聚餐等場合紛紛都向秦少賢發邀請帖子。秦少賢性子本就沉穩,再加上這些年的成長曆練,早已經形成了庸雅絕俗的獨特氣場。待人接物極是溫厚有禮,不卑不亢,談笑風趣,一時間結交了不少的朋友。一些官階不太高的官家小姐更是將他當成了理想的夫婿人選。
三五場士林學子的宴會之後,便離這一年的除夕不遠了。
出門在外,過年自然比不得家中熱鬧,再加上明年一開春就要開始殿試,秦家兄妹在京城的這個年只能湊合着過。
可是再湊合,年夜飯總還是要的。客棧因着長期居住從節約費用角度考慮,選了一家中等客棧,因此裡面的菜式並不能滿足秦妙對於年夜飯的標準。所以在臘月底的這天,秦妙打算出去客棧找家酒樓訂一個單獨的廂間再訂一桌高質量的年夜飯。等到除夕那天和大哥一起過去吃着年夜飯喝杯小酒,順便談談人生和理想,多愜意啊。
趁着大哥還沒有娶妻生子,沒有涉足官場被那些亂七八糟的公務纏得脫不開身,好好的享一享兄妹天倫,多好啊!
揣着如此美好的心情,剛走出客棧沒多遠,秦妙就被不知哪個方向突然伸過來的一隻手給拽到了一旁。
那手臂很是結實有力,秦妙被拽的一個趔趄,腦袋磕在那人結實的胸膛上。穩住了身體,擡頭看去,頓時驚住,四王爺!您這是想做什麼?
簫洌被秦妙黑白分明的靈動眼眸注視着,慌忙收了手,略帶緊張的解釋:“我……我就是想和你見一面。”
秦妙不由想笑,這還是那位朝堂上鋒芒畢露的四王爺嗎?不僅衝動而且略顯幼稚,他就是這樣和他的手下和父皇相處的?
簫洌這些年經手的差事他自己數不清楚有多少,遭過的來自太子和三皇子的暗算,也不知道有多少,同時也不知道多少次的對着太子和三皇子算計回去。波濤暗涌之中早已經磨礪出非同一般的心智。此時的四王爺早已經不是當年前去小塘鎮找糧種的那個心性單純的少年了。
可是此刻和秦妙重逢的喜悅與激動擊潰了他所有的深沉與鎮定,萬分複雜的心情之下竟不知道該和她說些什麼,對上她不解和疏離的目光,心頭一急,不經意的便說了句,我就是想見你一面。
秦妙聞言笑了一下:“四王爺想要見我?可是有話要和我說?”
簫洌確實有許多的話想要說,早在聽聞今年年底的會試會元是秦少賢的時候,他便按捺不住了,想着若是秦妙能和她大
哥一起來京城該多好?
可是註定了這個想法只是個不着邊際的幻想,秦妙她已經死了,死在幾年前。並且就算她還活着,也不可能跟着兄長千里迢迢來京城,女子不是都養在後宅很少出門的麼。
三天前,他好不容易結束了手上的差事,偷得浮生半日空閒,派人打聽好秦少賢落腳的地方,想來和秦少賢敘敘舊。當年他去唐家莊收糧種的時候,和秦少賢打過交道,隨着這點舊事少得可憐,可以能拿來敘一敘的不是麼?
其實敘舊是假,打聽一下秦妙那短暫一生的點點滴滴纔是真的。
年少時戀上的女子,總是特別美好,年少時的初戀,是人之一生最美好純粹的感情。簫洌也不例外,不管這些年在瞬息萬變的朝堂中被侵蝕成什麼樣子,心裡對於秦妙的愛戀是他心中永恆的美好。
那天就在簫洌懷揣着這些美好進了秦少賢落腳的客棧時,正好看到了一道很是熟悉的身影在和店小二說話:“小二哥,勞煩你交代後廚準備碗醒酒湯,我大哥被人請去赴宴了,我怕他喝多了難受。”
簫洌彼時站在客棧的門口都看呆了,是她吧?是她!那長相,那笑容,那聲音……分明就是她!可是她怎麼會在這裡,還好端端的活着?
簫洌的心裡一時間掀起驚濤駭浪,整個人激動難忍,他想要衝上前去抱住她,一吐這些年壓抑在心中的相思之苦,可又怕冒昧的舉動唐突了佳人。歷經生死之後的重逢,他一定要讓她感覺到他和以往的不一樣。
於是簫洌艱難的挪步,退出了客棧。他要調整好啊自己的心緒和狀態之後再來見她。
於是便有了今日客棧外的這一幕。
他懷着萬分複雜的心情,在客棧外面遇上她,拉她到一旁準備一吐相思。
她問,四王爺想要見我?可是有話想對我說?
簫洌猶豫再三,想着先前打好的那些腹稿,先說什麼比較好。可是很快又覺得先說什麼都不合適,他一心想要在她的心裡留下一個完美的印象。幾番欲言又止之後,才終於道:“妙妙,太好了,你還活着!”
呃?這是什麼話?秦妙不解了,我不是一直都好端端的活着嗎?心頭一轉,哦,想起來了,三年前自己走火入魔過一次,死裡逃生,後來多虧了唐弈精心照料着……可是那都是三年多前的事情了,若非簫洌提起來,她都快要忘記了。
“是啊,那一次是比較兇險,好在後來無事了。”秦妙客氣的回答。答完之後心裡出現幾分狐疑,簫洌堂堂親王,手裡的情報系統不至落後成這樣吧,她一年多前就徹底康復了還出門四處走動過,緣何簫洌直到今天才知道她好端端活着的消息?
難道說,是唐弈專門封閉和她相關的消息不讓唐弈探知?若是那樣,唐弈的手段也太高明瞭,居然連簫洌這個近年來很得聖寵的皇子都能矇蔽了去。
簫洌:“無事就好。再沒有什麼比好端端的活着更重要了。”
說罷又道,“住客棧多有不便,不如去……”去我府上住着吧。
只是後面半句沒說完就被不遠處突然響起來的聲音給打斷。
“王爺,害得妾身好找。你既是來逛街市,爲何不帶上妾身?”一個衣着華麗面容姣好的女子提着繡樣繁複的裙角款款而來,剛剛便是這句話打斷了簫洌的話。
秦妙看着那女子的面容,只感覺有些面熟。可是自己從沒見過她啊,一時間也鬧不清楚這樣面熟的感覺從何而起。
簫洌的面色微變,看向那女子:“你不在府裡待着,出來作甚?”言語之中顯出淡淡的不悅。
那女子有些委屈了:“王爺,難道你忘了上個月許過妾身,要帶妾身去祥意坊訂頭面的嗎?”
若是平日,府上的妾室這樣撒嬌,簫洌說不定就順着她了,可是今天不同往日,今天是他和秦妙重逢的好日子,話都還沒正經說上兩句呢就這樣被人打斷,多掃興啊。於是作勢要趕那妾室回府去。
秦妙卻是搶先開口了:“既然王爺要去祥意坊,那我就不打擾了,就此別過吧。”她記得以前不知道在哪裡聽了那麼一耳朵,四王爺雖然娶了側妃,可是最最寵愛的卻是府上的一位妾室,如今看來,傳言非虛啊。
秦妙沒有當電燈泡的愛好,人家兩口子要去訂首面,她自然是早早走開的好,況且今天是真的有事,這不是要去找酒樓訂年夜飯嘛。
簫洌想要阻止,可是秦妙已經轉身走開了,擡到半空的手臂頹然落下,心裡一時間很是惱火,衝着那妾室道:“你能不能不胡鬧!”
那妾室想是從前沒受過這樣的委屈,頓時就掏出帕子按在眼角做抹淚狀:“王爺,你是不是不疼妾身了?”
“南星,我今天還有要事,你先回府去好不好?”簫洌耐着性子道。
那叫南星的妾室這下是真的想哭了:“王爺,我現在就這樣入不得你的眼?既如此,回府也無益,你發賣了我算了。”
人非草木,孰能無情,此刻簫洌就算是再惦記着秦妙,可是南星畢竟是他寵愛了幾年的妾室,感情基礎還是有的,此刻美人委屈的淚水漣漣,他的心裡縱然煩亂也只得習慣性的寬慰:“好了,別哭了。本王這就去給你訂頭面,訂完了再送你回府。”
簫洌如何應付妾室暫且不提,卻說秦妙在酒樓裡訂了年夜飯後回來客棧。剛進了客棧的大門就見小二迎上來說:“小兄弟,你剛出門沒多久就有人來找你,呶,在那邊坐着呢。”
秦妙順着小二指着的方向看去,見到一個丫鬟模樣的丫頭等在客棧的一個角落,那丫鬟的模樣瞧着有些面熟,仔細一想,似是上次去二堂姐家見過,好像是二堂姐秦妙顏的貼身丫鬟。
向小二哥道了謝後,秦妙走到那丫鬟身邊。
丫鬟見了秦妙立即客氣的笑了:“妙小姐,我們二夫人說了,今天一定要請到你去我們府上過年,不然今天我就不用回去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