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雨曦一張臉上青一陣紅一針,最後還是一句話沒有說出來,將頭一歪不再看向秦澤。
“嘿嘿。”得了便宜的秦澤,十分賣乖的笑了兩聲,這纔對着一邊的崔陵問道:“不知崔兄覺得這賭注如何?”
崔陵自然不會有什麼意見,極大的自信已經讓他矇蔽了自己。或者說這件事崔陵一點都沒有錯,錯就錯在秦澤是一個開掛的人,他所代表的可是積累了五千年人類文明的華夏。
這是一場不公平的對決……
不過……
秦澤喜歡!
“那好,你且聽好了。”秦澤擡腳一步上前,迎上了崔陵的目光。也就在這一刻,秦澤變得耀眼起來,和先前的收斂不同,如今他渾身散發的氣勢,都代表着他有多麼囂張。
“水有蟲則濁,水有魚則漁,水水水,江河湖淼淼。”
一上來秦澤就想到了最有趣的拆字對,這種對子看似不算太難,可是要想在真的對出也沒那麼簡單。尤其這一對,不僅句句帶水,而且蟲、濁、魚、漁都是與水有關。
再加上最後一句江河湖淼淼,更是和上面的幾景,相互映襯端是出神至極。
秦澤這對子一出,就連一直充當和事佬的長孫衝,也是不自覺看了秦澤兩眼。心道秦澤莫不是什麼不出世的公子,這次的詩會倒是完全獨佔鰲頭。心裡也開始盤算秦澤到底是什麼來歷。
李詩韻也是輕蹙眉頭,偏着腦袋微微思索着。看她的表情,一時半刻也不像是可以想出來的。
至於崔陵握着毛筆的手就這麼停在空中,臉上的表情也逐漸變得凝重,到最後已經變得陰沉至極,就好像被人搶了媳婦一樣。
秦澤卻是悠閒自在,雙手抱胸,先是瞅瞅李詩韻那令人陶醉的絕佳容顏。再瞅瞅崔陵那抓耳撈腮的表情,頓時就覺得心情大好。
也不心急,秦澤就這麼任他們去想。自己卻和二虎一起,有一句沒一句地聊着。期間倒是遠遠看見了程懷亮一次,那傢伙馬背上已經馱滿了各種野味。看了看秦澤這邊的一羣文人,轉身又縱馬離去。
他的任務很簡單,只要看着秦澤們什麼時候離開就可以了。至於這一堆人到底在幹什麼,他是完全沒有興趣。
約莫着過了半柱香的時間,有人嘆息一聲,打破了沉寂。隨後越來越多的人開始嘆息,都是放棄了嘗試。
就連李詩韻也是衝着秦澤微微搖頭,示意自己並不知。
這下原本還都準備看熱鬧的衆人,都是一臉同情地看着崔陵。那表情放在崔陵眼裡,簡直就是催命的毒藥。
一絲絲細汗從他的額頭冒出,他的身體甚至都有些搖晃。他再也沒有了先前的氣定神閒,看向秦澤的眼神也變得有些渙散。
秦澤沒有說話,這個時候是崔陵被薄弱的時候,誰要是這個時候招惹了這傢伙,絕對會被當做是替罪羊。所以最好的辦法,就是等他自己冷靜下來。
好在崔陵也是飽讀詩書之人,除了有些自高自大、目中無人、狗眼看人低之外,也沒有其它不好的,反正秦澤是這麼認爲的。
又過了一盞茶的時間,崔陵整個人一晃,猛然擡起頭看着秦澤,臉上哪裡還有先前氣定神閒。
“你……可有下聯?”說這句話的時候,他的聲音已經低到了最低,幾乎快到了微不可聞的地步。
秦澤輕輕搖頭,緩聲說道:“木之下爲本,木之上爲末,木木木,松柏樟森森。”說完秦澤頓了頓,嘆息一聲說道:“崔兄才識過人,在下甘拜下風。這對對子也是在下偶然得知,卻也只得到這並不工整的下聯,所以崔兄根本不用多想。”
一句話說得滴水不露,打一棒子再給一顆棗。這種極其簡單的做人道理,秦澤怎麼可能不明白。有時候以德服人,得到的遠比咄咄逼人多太多。
一番話說完,既保留了崔陵的面子,又顯示了自己的大度,這生意穩賺不賠。
崔陵聽完哪裡還會不明白,也是知道自己一時惱羞成怒,這才釀成大禍。當下大手一揮將兔肩紫毫筆遞給秦澤,恭恭敬敬施了一禮說道:“今日與秦兄切磋,崔某甘拜下風。請秦兄收下此筆,崔某自當閉門求學,以求後進!”
都是明白人,所以在秦澤給了一個臺階之後,崔陵毫不猶豫地就順着下場。這一番知恥而後勇的說辭,也是讓秦澤一愣。
崔陵這一退,退的乾乾脆脆,既勇於承認自己的不足,也將原本是輸掉的兔肩紫毫筆,硬生生說成了是當做激勵自己的“苦膽”,可謂是賺夠了面子。
“厲害呀,看來以後還是要收斂一些,這些傢伙們每一個簡單的。”崔陵的事情讓秦澤開始認真對待這些“唐人”,他一直都以爲自己可以仗着一千多年的優勢,在這裡“肆無忌憚”,可如今他發現自己錯了。
這個他如今存在的時代,正是他腳下巨人的身體,他雖然站在路人的肩膀上,可巨人遠比他要寬廣。
崔陵走了,走的十分乾脆。秦澤幾乎可以想象到他的這一番舉動,絕對會讓所有人忘了他打賭輸掉的事情。不過這些也無所謂,將兔肩紫毫筆握在手裡,看了半天卻也沒發現有什麼不同。
當下隨手扔給了王甫,準備讓他幫自己把這東西給賣出去。好歹換點銀錢心裡安穩一些。
王甫只感到一陣天旋地轉,先前他就覺得秦澤突然迸發的激情有些蹊蹺。現在看來自己根本就沒有想錯,他真的只是看重了這隻筆五百貫的價值。而關於其它的所有和文人有關的底蘊,他卻是視而不見。
這東西能拿出去賣嗎?這東西誰敢賣?
“秦兄,這東西不能賣。”王甫盯着秦澤越來越陰沉的目光,將事情的前前後後給說了一遍,末了到最後連忙補了一句:“當時我想告訴你的,可是卻被你打斷了。”
“奶奶的,合着忙活了大半天,就得了個一文不值的破筆。”一聽說不值錢,秦澤頓時沒有了興致,在他眼裡這價值連城的兔肩紫毫筆,現在還比不上一枚銅錢。
心思一轉,秦澤立即走到王雨曦身邊,將毛筆給遞了過去:“拿着,送你了。”秦澤十分霸道地說道。心裡卻是想着王雨曦念在自己這麼懂事的情況下,不要爲難自己,那什麼借玉壁的承諾就當沒有發生就好了。
“你當真要送我。”王雨曦卻是突然正色起來,看着秦澤的眼睛,十分認真地問道。
突如其來的嚴肅,讓秦澤也是一愣,撓撓頭沒發現有什麼不對,當下一把將毛筆塞到王雨曦手中說道:“送你就送你,哪什麼當真不當真。”
秦澤突然的霸氣,也是讓王雨曦一愣。沒有說話,她微微側着頭,就這麼靜靜地看着秦澤。
斑駁的陽光碎成無數花瓣,桃花清風裡歲月靜好。
王雨曦突然的安靜也讓秦澤有些發愣,端是配得上靜若處子,動若脫兔。
頷首不語,輕輕一笑,王雨曦將兔肩紫毫筆收了起來,再回頭的時候,秦澤卻只能在她的臉上看到無盡的迷茫,以及一絲難以察覺的哀傷。
接下來秦澤彷彿丟了魂魄一般,對詩會完全沒有了興趣。詩會進行到這裡,也要進入終點。
第二輪的比試也因爲秦澤的一個絕對,而讓所有人甘拜下風。
最後在長孫衝朗誦自己所作的《暮雨書》中,詩會正式結束。也只有這個時候秦澤才又恢復了一些精神,盯着長孫衝手裡的二十貫。
毫無疑問,這一次詩會讓所有人折服的絕對是秦澤,就連王甫所花的那副丹青,也是在秦澤的指導下。所以得到二十貫,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情。
果然在長孫衝發表了一大篇秦澤聽起來毫無意義的說辭之後,終於贏來了詩會的大事。
“這次詩會我們有幸得到了《葬花吟》、丹青妙筆以及千古絕對。詩會成立本就是爲了激勵我等互相進取,這才立下了二十貫的獎勵。此次詩會秦兄的才識大家皆有目共睹,對此大家可有異義?”
秦澤眼睛幾乎被要眯在一起,盯着那堆在桌子上的一堆銅錢,秦澤覺得自己離回家的夢想又近了一步。
“先買套房子,再買幾個小丫鬟,二虎那小子看着一點都不賞心悅目,再去醉春樓找小姐姐們談談人生。咦!美滋滋!”
秦澤覺得自己要表現的低調一些,所以盡全力壓抑自己快要飛起的心臟。
可就在這個時候,長孫衝卻是話音一轉,變得低沉起來,說道:“公子王孫把扇搖,這句話讓我心痛不已。我等舉行詩會爲的不就是天下黎明百姓,爲的不就是爲陛下分憂。”
說到這裡長孫衝頓了頓,將目光投向秦澤繼續說道:“秦兄乃文思泉涌之輩,又深知百姓疾苦。所以在下有個不情之請,將此次詩會的五十貫捐給無漏寺,用來接濟百姓。不知秦兄以爲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