拼音這東西還不到拿出來的時候,凡事都要遵循漸進,倘若揠苗助長,就指不定會惹出什麼亂子。
但活字印刷術就不同了,如果能夠推行起來,那將是天下的文人的幸事。
李泰握着陶塊,臉上也是露出一絲驚喜,看他這副模樣就像是握着什麼寶貝一樣。
“可又是什麼仙人之術?”李泰將陶塊死死攥在手裡,然後一臉神秘地問道。
秦澤卻是眉頭一揚,而後看着李泰道:“你說什麼?我怎麼不清楚?”
“這?”李泰將陶塊鬆了鬆,露出了其中的一角。
“此乃何物爲何某從未見過。”秦澤一臉地吃驚,就如同當真沒有見過這東西一般。
李泰也是瞬間明白了過來,然後立馬也是直起身子道:“此乃是某日觀天象,苦研數載所得,秦侯有所不知也實屬正常。”
若是常人看到這一幕,或許會說這兩個傢伙莫不是腦子有病。可其實他們心裡都清楚,這事情只有李泰這樣身份的人能做,若是換成了秦澤自己,指不定世家又要弄出什麼幺蛾子。
爲了讓李泰潛心研究此物,秦澤還特意讓工匠署的幾名工匠協助他。陶塊的燒製是一個問題,刻錄也是一個問題,而偏偏秦澤又是一個特別懶的傢伙。所以兩手一拍,也就全權交給了李泰。
天氣轉暖,涇河的河面也是開始解凍。溪水潺潺的流淌過涇陽縣,夾雜着悠揚號子聲,傳遞去了遠方。
涇河之上王道仁正帶着幾名工匠在涇河之上施工,去年的降水還算充沛。所以涇河也是上升到了一個適合的水位,這樣一來王道任就開始了自己的大工程。
在涇河上游修建一個水磨坊,不僅可以用來磨麪粉、糜子,還能用來榨油。
先在上游修建一個擋水壩,用來擡升水的衝力。然後再在下方修建一個水車,這樣水流衝過水車的時候,就能帶動另一邊的石錘。
其實一個水磨坊也起不了多大的作用,秦澤真正想要做的是慢慢引導王道仁這些工匠。用機器來代替人工,這纔是真正的科技發展。
如今的王道仁已經可以說是成了秦澤的得意弟子,不僅對工匠、水利一道十分精通,而且在算學上也有所收穫。
秦澤到來的時候,王道仁正在用炭筆在白紙上畫示意圖。都是標準的三視圖,而這也是秦澤特意要求的。
“水車葉的傾斜度再加大一些吧。”秦澤趴在一邊看了一會兒,也是開口說了一句。
正在專心致志繪圖的王道仁也是猛然一愣,隨後丟下炭筆就向秦澤施禮。
秦澤擺擺手示意他不用如此,然後就是指了指他畫的圖。
“學生做過幾個模型,發現這個角度是最適合。因爲每至夏季這裡的水位就會上升,若是傾斜度太大,怕是就會傷到水車。”王道仁指着一邊的模型,衝着秦澤說道。
這就是秦澤想要看到的,他需要的不是一個言聽計從的學生,他需要的是能夠自我思考,能夠質疑自己的學生。
伸手拍了拍王道仁,秦澤也是十分地欣慰。
從懷裡掏出一份圖紙,秦澤在桌案上打開。這是一副複雜的水利建造圖,不僅有着各種水位落差,而且還存在着大量的下水渠。但這只是一個大慨,看起來秦澤只畫了一個框架,至於細節部分就是一片空白。
可繞是如此只看了一眼王道仁就被深深吸引了,因爲雖然只是一個框架,可是他卻能看出其中的啊錯綜複雜,更爲難得可貴的是,其中有很多河道的設計都讓王道仁耳目一新。
“這是?”
王道仁拿着圖紙,有些疑惑地望着秦澤。
秦澤卻是嘿嘿一笑,小心地將圖紙給捲起塞進了王道仁懷裡,這才解釋道:“這是一個全新的涇陽縣,老師現在將這個交給你了。等你能夠完成這個的時候,也就是你出師的時候了。”
王道仁是個人才,這點秦澤絲毫也不懷疑。同樣的唐儉也不懷疑,可是哪怕王道仁再出色,也終究需要一些成就來證明自己。否則就算讓他入了工部,怕也只能做一名最底層的都水監。所以秦澤纔想要讓他能夠做出一點成績來,這樣入了工部也不用從底層做起。
其實這些都只是其中一個原因,最主要的原因則是秦澤這個半吊子,也是發現自己在水利這方面沒有能力再教王道仁。所以再讓他留在這裡,就是對他的不負責了。
秦澤想要重建涇陽縣已經不是一天兩天了,如今圍繞着侯府的這兩百戶人家,都是東一片西一片,完全就沒有規格不說,而且還浪費了大量的土地。
與其這樣還不如將他們給集中起來,這樣最起碼也能讓這些老百姓過的舒服一些。
這倒不是秦澤善心大發,完全是因爲他實在看不下去這些老百姓的生活。明明糧倉裡已經有了大量的糧食,卻偏偏還要吃放了一年的糜子。那東西秦澤吃過,說真的是難以下嚥。
既然老百姓們如此敬重他這個侯爺,他自然也是要給老百姓們謀福利。畢竟只有封底安穩了,他秦府才能安穩。
行走在自己的封底之上,秦澤可以說是完全的橫行霸道。雖說旁邊只是跟着一個二虎,可是但凡是看到秦澤的百姓,都是要停下來給秦澤施禮。
那些趕着豬在野地裡的孩童們,反倒是樂呵呵地湊了上來。獻寶似的將自己牽着的豬給拉過來,甚至還有些孩童會抱着一隻雞湊上來。
沒到這個時候,就是秦澤最高興的時候。尤其是在得知自己要做父親之後,秦澤看到這些孩童就是更加高興。
隨手從兜裡挖出一把銅錢,然後每個孩童給一枚。他的兜裡掏完了,孩童們就嚷嚷着去掏二虎的口袋……
如果日子每天都能這麼平靜,倒也也是一件不錯的事。可是日子終究是會起起伏伏,這點是誰也無法否認的。
李恪和李佑種的第一批粟米,就這麼被倒春寒給全部凍死。這讓原本還興致高昂的他們,瞬間就失去了精氣神。
一個個都是哭喪着臉來向秦澤請罪,其實也不能怪他們。之所以會這樣也是因爲天氣太奇怪,好端端地就起了大風,風直接吹走了好不容易迎來的暖陽,結果冷空氣就再次襲來。
看着這哥倆的哭喪樣,秦澤也是有些無奈,同樣是李二的孩子,可是這兩個和李泰、李承乾他們卻完全不一樣。也許是知道自己的庶出的身份,所以纔會沒有絲毫的架子。
“不過是死了一些粟,大不了重新開始就行了,至於這般自責?”秦澤沒好氣地看着兩人說道。
李恪、李佑都是一愣,因爲來之前他們的母后已經再三叮囑,出來之後一定不能頂撞秦澤。畢竟以秦澤現在的身份,得罪他顯然是不明智的選擇。
所以這兩個傢伙自從來了這裡之後,就整天小心翼翼。生怕一個不小心惹怒了秦澤,然後就會失去這次機會。
秦澤當然不會因爲凍死一批種子就將他們給趕出大唐學院,可是這哥倆卻不這麼想,所以這會兒立在秦澤身邊,也是一臉的忐忑。
聽到秦澤這麼一句話,二人都是猛然擡頭看着秦澤,心裡也是想着這怎麼和母后說的不一樣。因爲在他們的心中,秦澤一直都是那個火燒數萬突厥將士,一言不合就廢了崔家三爺命根的殺才。
雖然最開始見到秦澤的時候,沒有看出秦澤長得有多麼凶神惡煞,可是終究是心裡忐忑。
秦澤見這哥倆還是愣愣地望着自己,當下也是無奈道:“種子凍死了就再種一些,以後這些事情你們自己作主就可以了,反正我已經將農業署交給了你們,到最後能不能做出來東西,那可就你們自己的選擇了。”
“秦侯要把農業署交給我們?”
李恪明顯有些發愣,他甚至懷疑自己耳朵是不是聽錯了,因爲這和他想的太不一樣了。雖然他不明白現在做的事能不能成功,但是經過秦澤這一個多月的教導,他也是知道只要能夠培育出理想的種子,那絕對是無上功德一件。
所以他們已經很感謝秦澤了,可如今秦澤又說要把農業署交給他們,這……
太夢幻了!
“等你們能夠達到我的要求之後,農業署的事宜就全權交給你們。至於在這之前,你們還是快些把這些種子培育出來,否則的話一切都是免談。”
秦澤板着臉,故作嚴厲地說道。
李恪、李佑也是對望一眼,隨後齊齊向着秦澤一施禮。而秦澤自然也是連忙上去將他們扶起,然後又給他們講解一番溫室的構造,讓他們實在不行就去工匠署找幾個工匠,讓他們給建個大棚。
今年的天氣比較冷,所以有經驗的農夫都會延遲種粟的時間。而李恪、李佑以及農業署裡那些秦澤找來的小子們,都顯然沒有這個經驗。
而話又說回來,又不是每一個農夫都是經驗豐富的好手,所以也終有那麼一些農夫沒有算準時機。原本這和秦澤沒什麼關係,可問題就在於李承乾親自請命去慰問這些受災的農戶。
結果可想而知,怕什麼來什麼,貞觀五年三月才過,李承乾就這麼病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