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悠眼前一亮，小子，終於問到點子上了。作爲神棍，要不諸葛附體，伯溫再世，批講一下天下大勢，怎麼讓人信服。難道真的像街頭術士一般，拿點模棱兩可的話術忽悠人麼？
咳咳！李悠清了清嗓，聲音低沉，多了一絲滄桑感。
“當初我們幾個聯手捨命窺探命運長河，奈何命運難測，我們只得到了劫起離地的結論。離火爲南，我們幾個產生了分歧，有人認爲應該應在楚王府，有人則認爲還要更南，可能是沼澤妖族，也可能是你們這南疆四國之一。所以有人去了楚王府地界，尋找契機。我則相信更南，就來了這裡。”
說着李悠頭微微擡起，四十五度仰望天空，表情蕭瑟。
“沒想到啊，我們猜對了，也猜錯了。大劫的到來遠比我們想象的更加猛烈。千商聯國...呵呵，一羣白癡，死無葬身之地。”
莊清和麪露不忿。
“先生，我們千商聯國可是勝利方，現在死無葬身之地的是昆吾劍宗。”
李悠心中一笑，好，又試出來了，是千商聯國的本土宗門，不是玄淵帝國投誠過來的。否則不會有這麼大的榮譽感。本土人好，這個保護傘穩當。
“哎，愚蠢！你們畢竟太底層，高層的心思你們並不清楚。既然你們是勝利方，那爲何佔下三山城後，就寸步不前，不敢攫取勝利果實？”
少年心性，想激怒太容易了。莊清和脖子一梗，面色發紅。
“我們千尺精微宗，也是五級宗門，蒼穹議會候補成員。是，我們沒能進入議會，但也是候補排名第三的宗門。不出十年，我們必將在議會有一席之地！”
他爹畢竟是宗主，從小生活在宗內，莊清和心目中宗門就是家，是不容外人詆譭的存在。
李悠擺了擺手。
“不，你們沒機會的。”
莊清和急了，脖子上青筋迸起。
“先生，雖然我尊重您，但請您不要小看我，不要小看我們千尺精微宗。”
李悠微微一笑。
“不不，我怎麼會小看你呢，你是我挑選的英才。我是說千商聯國撐不過十年了，議會都沒了，你們入哪裡？”
“怎麼可能！”
“哎，行吧，太玄妙的我就不和你說了，你將來境界到了自然能懂。說點你能懂的。千商聯國爲何攻打玄淵帝國？”
“楚王府逼迫的唄。”
莊清和悻悻的嘟囔道，一個國家宣戰權不由自己掌控，確實丟臉。這件事在千商聯國青年一代中影響極爲不好，雖然也知道楚王府惹不起，但是心中依舊有股怨氣。
“太表面了，你啊，視野不要這麼狹隘。楚王府也是身不由己，他們也是受人指使。這背後是如日中天的儒門理學一派。”
莊清和默默點頭，這些事他也聽他父親隱隱提及過。但是這等大事，父親顯然不會和他這個小菜鳥討論，也就只知道個大概。
“現在玄淵帝國名存實亡了，那你覺得下一個目標是誰？”
“大韋帝國，龍雀帝國。”
這點常識難不住莊清和。
“錯！這件事從來就不是你們幾個邊陲小國的事。這三個國家都太有特色了，昆吾劍宗屬於儒門分支，這是理學一脈黨同伐異，淨化儒門內部的一次嘗試。大韋帝國是佛門禪宗的分支，龍雀帝國則代表了旁門左道。你現在還以爲這是你們四個小國的紛爭麼？不，這是戰爭，思想戰爭，信仰之戰。中土關係重大，不能輕動。但在你們這些邊陲小國試一試，就無傷大雅了。”
莊清和臉色有些僵硬了。他怎麼說受的也是精英教育，基本的東西還是懂的。他們四國打來打去基本都是小打小鬧，利益之爭罷了，能談判，能妥協，能交流。但是一旦牽扯到聖門這個檔次的爭鬥，沒人在乎他們這些人的死活，那將是不死不休的生死局面。
猛然，莊清和想到了現在劍宗的情況，金丹幾乎死絕，新弟子殺完，上沒有戰力，下沒有未來。這難道將會是聯國的未來？
李悠看他臉色，就知道成了，這少年被自己連哄帶嚇，已經忽悠住了。
李悠說的這些對不對？屁都不是。他現在已經九成九肯定，楚王府或者說儒門就是衝着自己來的。其他一切傷害都是連帶的。黑大爺不說就行了？前世那麼多肥皂劇白看的？又是氣運，又是金龍的，李悠強烈懷疑自己的身世和楚王府關係不小，弄不好就是什麼狗血的私生子，狸貓換太子之類的戲碼。
但是李悠說的有沒有道理？當然有了。這屬於拿着結論反推動機，只要邏輯能自恰，就能讓人信服。可以說除了那些知道儒門和楚王府真正目的少數人，其他人都無法分辨李悠這番話的真假。
有着前世豐富歷史積澱與文學作品積累，李悠想編出一套自恰的動機，難麼？掐一段前世古代黨爭的歷史，改頭換面，李悠說的自己都差點信了，更別說別人了。
至於李悠費這麼大勁忽悠莊清和幹什麼？當然不只是單純的找個保護傘，隱蔽身份。否則他順着徐半仙之前的安排，直接收徒就完了，何必要把話題扯到人族，大劫這樣宏大的話題。
李悠已經很清楚了，自己的這具身體牽扯的因果極重，就算黑大爺不說。兩個金丹高手，一個妖王隱世十幾年，就爲了保護自己成長，這是多大的手筆，背後是多大的勢力，他都不敢猜想。
或者換個方向想，敵人能惹出楚王府，儒門，那麼對等的，自己這邊豈不也是聖宗級別的存在。
占人身軀，承人因果，李悠命都是撿來的，平白多活一世，他倒是不抱怨這些。但他也不得不爲自己考慮了。
李悠相信，只要自己好好活着，己方的勢力應該能安排好一切。一個十幾年的佈局，怎麼看都不會小了。但是一次次的事件，李悠得到的最大教訓就是不能依賴他人，萬事還要靠自己。
所以在他聽聞了玄門的事，又得了完整的功法。一個無法控制的野心就從心底冒了出來。儒門是聖門，如果他是敵人的話，爲什麼我不搞一個聖門出來？
所以他編出了七個星火傳承人的鬼話，編出了燎原之子的虛假身份。就是爲了一點點，虛構出一個死而復生的聖門輪廓。雖然很長一段時間這個聖門形同虛設，也只能活動在暗處。但對李悠來說也就是一手閒棋，又不完全指望他。修行者陽壽數百載，有的是時間慢慢玩。
哪怕就算玩砸了，給千商聯國添添堵也不失爲一件樂事。要是能再拐帶幾個天才，就算自己用不到，給師兄也是一股助力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