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如何,不管心裡如何不捨,時間依然如齒輪般不停地轉動,眨眼間,就到了三月十五,明天是李如意出嫁的好日子!
李家早幾天就開始忙忙碌碌,給迎親的人準備好酒好菜,準備好紅包,而今天,是給李如意添妝的好日子,和李家交好的人家,李如意的好姐妹都拿着精心準備的禮物過來了!
自從年後,牛氏就不讓李如意做繡活了,此時的她,面若桃花,害羞的看着一屋子來道喜的人,臉紅紅的,實在抵不住別人的打趣!
“如意真是漂亮,明天就要當新娘子了,就是不一樣啊!”林氏一如以往的爽朗笑聲傳出,笑哈哈的打趣李如意!
“就是,沒有比如意更好命的了,明天的新郎聽說合適英俊能幹,一年的時間,家裡就蓋了大大的磚瓦房,我們可是聽說了,就等着迎你入門了!”另一個婦人跟着起鬨,把自己的禮物遞給李如意之後大嗓門的說道!
畢竟李如意還是小姑娘,怎麼能頂得住婦人們的豪爽!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麼,只能羞怯的低下頭,任由她們一人一句的說笑!
“行了行了,咱們不要添亂了,都是小姑娘,讓人家小姐妹們說說悄悄話吧!”胡氏就怕有的不知輕重,說些不着邊際的話,連忙讓婦人們把添妝拿出來,領着她們去別的房間閒聊!
她們走完時候,李如意纔敢擡頭。長長的舒了一口氣!
看到李如意的樣子,小姐妹們都噗嗤的笑出了聲:“如意姑姑,你不要介意。我都聽我娘說了,她們有的說話可難聽了,你別搭理她們!”
說話的是村長的孫女李茹,自己爺爺是村裡的主事的,走哪別人都給幾分面子,連帶着李茹也是小姑娘們追捧的而對象,小姑娘說話直來直去。就是看不慣那些愛拈酸的!
有真心祝福的,自然也有羨慕嫉妒的,都是差不多的年紀。爲什麼李如意就可以生的富貴,嫁的如意,自己就要累死累活的伺候公婆,這說出來的話自然就夾槍帶棒!這也是胡氏連忙領人出去的原因!
“恩恩。沒事兒你們吃糖吃瓜子啊!”李如意瞬間輕鬆了好多。跟小姐妹們也比較聊得開,其中有幾個同樣輩分的姑娘也已經訂了親了,婚期也差不多了,聊起這個都挺來勁兒的!
不過她們最多想的就是未來將要相伴一輩子的人長什麼樣,她們沒有李如意興運,可以和柳世傑時不時的見一面,並且兩人是培養好的感情!
不過也沒什麼遺憾的,大多數人家都是心疼孩子的。自然挑女婿的時候是千小心,萬主要。將來肯定會幸福的!
形成鮮明對比的就是李玉兒了,說起來,到這個時候,她出嫁也有一年了,一年的時間說長不長,在李如意看來,時間過得真快,一眨眼就要嫁人了!
而在李玉兒看來,時間真的二十分煎熬,剛開始的時候,王文彬看着她的容貌,倒是會心疼兩分,結果好景不長,還沒兩個月,王文彬老毛病又犯了,又開始在外面勾搭一些別的姑娘,姑娘們不搭理他,他居然還能跟寡婦門胡來!
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溼鞋的,李玉兒心裡的火氣是壓着的,並且有王老太太這個厲害的在,她一直忍氣吞聲,結果又一次不小心,讓她看到王文彬從寡婦門裡面出來,兩人行爲舉止曖昧!
已爲婦人的她,一眼就能看出來剛剛發生了什麼,這一下子,她的火氣忍不住了,直接上前,衝王文彬大喊大叫,本來王文彬就是個渣男,怎麼可能容許女人駁自己的顏面,揪着李玉兒的頭髮就把她拉回家!
那是第一次對李玉兒動手,恨她一整天管東管西,恨她不給自己面子,落了自己的而顏面,把李玉兒的臉打的幾天都不能出門!
這就不說了,王老太太更加變本加厲的折磨她,飯菜更不管夠了,王文彬在外面待的時間越來越長,身上時不時的會帶有一股子的脂粉味,自從第一次捱打之後,她再也不敢說話了!
但是奈何一對無良母子臭味相投,一個白天折磨,一個晚上折磨,不到一年的時間,李玉兒已經瘦的皮包骨頭了,哪還有一年前的風光!
李如意出嫁,她一定要來看看這個昔日最強大,自己又最嫉妒的對手,她過得越好,就顯得自己越悲哀,自己搶了本來屬於她的男人,結果把自己推到火坑!
每次回孃家,都戰戰兢兢的,不敢讓趙氏知道自己過得什麼日子,還要給王老太太不停的說好話,趙氏真的以爲自己過得很好,其實內裡的苦只有自己知道,還不敢隨便的說出來,要不然,憑自己愛財如命的親孃的性格,一定回把自己攆走的!
特別是今年,自己肚子一直遲遲不曾有孕,這讓婆婆更加不喜,本來娶個媳婦兒,就是爲了給兒子傳宗接代,沒想到,居然是隻不會下蛋的母雞,家裡更髒更累的活都是交給李玉兒了!
看着李家門口絡繹不絕的添妝的人,遠遠站着,李玉兒一口牙差點咬碎,想想自己出嫁的時候,寥寥無幾的添妝和嫁妝,李玉兒更加嫉妒,不由自主的邁步前行,直到回過神兒,發現自己已經到了李家門口!
被丫鬟領着,無奈的進來了,還沒走到李如意的房間,遠遠都能聽到裡面的歡聲笑語,還有李如意時不時小聲的狡辯!
春柳真的以爲這個是李如意的好朋友,雖然挽着婦人的髮髻,看着十分消瘦,但是年紀不大,又一直在家門口轉悠,春柳以爲她是不好意思進來!
李玉兒推門而進的時候,一瞬間大家的笑都定格了。第一眼,誰都沒有想起來這個婦人是誰,蒼白瘦削的臉。顯得眼睛更大,眼窩深深,配着幽怨的表情,感覺就像是一隻飄蕩着的野鬼!
“啊!!!你是李玉兒!”終於有一個小姑娘驚呼出聲!
李玉兒此時十分尷尬,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氣氛十分僵硬,李如意自然知道她是誰。也知道她嫁的是曾經纏着自己的人渣,看着李玉兒的樣子,李如意十分慶幸那個嫁過去的人不是自己!
“那個。如意,祝你以後快樂!”李玉兒牽強的咧咧嘴,祝福的話怎麼聽怎麼不像是真心!
“謝謝!”李如意表情冷淡,對於曾經一直喜歡和自己作對的人。她怎麼都不會喜歡的。能做到面無表情已經不錯了!
李玉兒也知道自己待在這裡不好,沒多大會兒,她就起身告辭,還沒走出院子,就又聽到開心的笑聲,李玉兒銀牙暗咬,彷彿要咬出血來!
李玉兒的到來並沒有影響大家的好心情,不過來了李家一趟之後。李玉兒心裡更氣憤了,李如意屋子裡每一樣東西都精細無比。是自己遙不可及的夢想!
爲什麼,爲什麼得到那些的不是自己,爲什麼大家都圍着她轉,回到家裡的時候,又是王老太太的一陣棍棒加叫罵:“讓你偷懶,讓你偷懶,怎麼不長你孃家啊,啊?整天回孃家,我看你不用回來了!”
王老太太越來越不滿意李玉兒,手腳不麻利不說,還懶得要死,能偷懶就偷懶,還攛掇自己兒子,還敢不敬丈夫,王老太太每一棍子下去都是用盡了全力!
晦澀的淚水不停的落下,流到嘴裡,鹹鹹的,澀澀的,就是自己內心最真實的寫照!
李家這邊,送走了要好的小姐妹,就剩下自家人了,先說幾個嫂子,胡氏和周氏剛出月子,給李如意的禮物也是精心準備,生孩子之前就準備好的,一人一身親手做的衣服還有一套黃金頭面,衣服還是李慧在邊上說的樣式!
沒想到做出來之後十分漂亮,粉紅色的長裙下邊用上好的綢布做成百蝶裙的樣式,走起路來層層疊疊,感覺像是桃花飄蕩!
頭面是實打實的金飾品,每個價格都不便宜,不過李家現在不缺這些!對這一個小姑子,大家十分慷慨!
李氏的都是買的,本來她的針線就不怎麼好,只能自己現買,不過李如意都十分喜歡!
然後就是李慧和李如意的禮物了,兩個小姑娘親手做的荷包,雖然針腳歪歪扭扭,但是好歹縫到了一起,比以前強多了!
其實兩人真的很不好意思,和小姑在一起做繡活,就是自找打擊的,人家那每隻小動物,每朵花多都栩栩如生,讓兩人自慚形穢!
不過李如意很滿意,是她們辛辛苦苦的做出來的,比什麼都好!
當然了,禮物不止這些,還有買的首飾等,有這份心就好了!
李安福也忙着招呼來道喜的人,一直到半下午,人才陸陸續續的走完,終於可以鬆一口氣了!
晚飯是李家最後一頓團圓飯了,加上李吉祥,今天的人是前所未有的齊全,李青山看着看着眼眶就熱了,辛辛苦苦養大的閨女,從明天開始就是別人家的了!
“如意,要是有啥委屈回來給爹說,爹給你解決!”李青山再次交代,不要委屈自己,自己不會讓小女兒受苦的!
“知道了爹!”擡頭看了一眼家人,低頭的時候眼淚啪嗒落到碗裡混合着各種粥,感覺更加不捨!每一分每一秒都覺得過得很快!
晚上,牛氏陪着自己姑娘睡在一個屋子裡,從懷裡拿出兩本畫着粗糙線條的書,小聲的給李如意講解,羞得李如意的臉紅紅的鑽進被窩!
“好了,回頭你自己看吧!”牛氏也實在不好意思說太多,讓幾個兒媳過來吧,她們也不好意思!
“孃的女兒感覺剛剛是個小孩子呢,眨眼間就是大姑娘了,也要嫁人了!”牛氏捨不得自己的貼心小棉襖,兒行千里母擔憂,不管走到哪,母親都會牽掛着自己的孩子,雖然李如意嫁的並不遠,趕着牛車一會兒的功夫,不要半個時辰的路程!
“娘,我會經常回來的!”說着說着,李如意就開始掉眼淚,鑽進牛氏的懷抱,跟小時候一樣,摟着牛氏不睡覺!
“以後嫁人了,就是大人了,要懂事一點知道嗎?世傑這孩子是大傢伙打聽了好多遍,你也見過,是個很好的孩子,肯定會對你好的,你也要孝敬公婆!”
母女兩個說着悄悄話,聲音漸漸變小,漸漸進入夢鄉!
柳家這邊,比李家更加熱鬧,柳世傑早早的幾天就開始不安生了,一會兒怕被人爲難,一會又怕出什麼意外,離婚期越近,越是緊張,越是愛幹活,婚宴要準備的東西一點一點的查看!
不止兩個當事人睡的不安穩,李慧也是,來到這裡這麼長時間,家裡最多的是迎接新的生命,而不是嫁出去一個姑娘,特別是小姑十分溫柔商量,很有耐心的一針一針的教她針線,還會跟着她們一起玩耍,一起上山!
現在要把她送到別的人家了,會不會照顧不好,會不會有什麼意外,翻來覆去的,一點睡意都沒有!
沒有睡好的一夜很漫長,又恨短暫,長是因爲長夜漫漫,很難熬過,短是不希望分離的這一時刻的到來!
早上天還不亮,牛氏就睜開了眼睛,拍拍李如意,把她從被窩裡拉出來!
半夜都沒有睡着,感覺剛剛迷着,又該起牀了,李如意覺得腦子昏昏沉沉,在牛氏的指揮下,泡進春柳幾個早早的準備好的一桶熱水裡!
舒舒服服的一個熱水澡,又讓丫鬟使勁兒給她搓了背,這才感覺渾身舒暢,沒有一點剛纔的混沌!
早早的,其他幾人也都起來了,李安祿被派過去去看王媒婆來了沒有,如果沒來,一定要第一時間讓她過來,給李如意好好的上個妝容,最好讓別人一眼驚豔的感覺!
好在王媒婆就是本村的,本來就是柳世傑那邊的親戚,李安福半路的就遇到王媒婆正往家裡趕!時間掐的正正好,要不遲到就麻煩了!
今天晚上有事情,早早上傳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