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日,黛玉正在跟迎春商量林家下人們過年時的衣服料子,就見鸚哥兒掀了簾子進來了。
“把簾子掀起來吧,今兒天氣好,也讓屋子裡透透氣。”
迎春也不知道這紅樓世界爲什麼會有這個習慣,幾乎是每間屋子都會掛簾子。
冬天是棉簾子,夏秋是竹簾子,就連春天都有各種材質的布簾子,整日裡捂着,也不怕得什麼呼吸道疾病。
“是,表姑娘。”
鸚哥兒知道迎春的性子,笑着答了一聲,招呼着蓮花兒一起去把簾子掀起來。
“就二姐姐會作怪,說什麼會得病,我只聽說吹了風容易得病,還沒聽說過這掛了簾子要生病呢。”
黛玉放下手裡的賬本,瞟了一眼迎春。
“你這可就說錯了,這不開門……”
“知道了,會影響空氣流通,不過二姐姐,這空氣是什麼樣兒的,玉兒可是沒見過。”
看鸚哥兒和蓮花兒已經把簾子掀了起來,黛玉也從座位上站起身來,走到了門口。
陽光照在身上,確實暖洋洋的,舒服的緊,黛玉不由眯了眯眼,看起來就像一隻慵懶的小狐狸,可愛極了。
迎春被黛玉萌的也不像說話了,再說了,這屬於時代代溝,她也確實不能把空氣抓給黛玉看看。
黛玉可能也沒意識到,她雖然嘴上吐槽,但是實際上卻已經在心裡接受了迎春許多的“杜撰”出來的東西。
兩個人都沒有說話,又在門口站了一會兒,這才相攜走回了桌子前坐下
“二姐姐,你說這甄家是什麼意思?怎麼好好的給咱們下起帖子來,這個甄家三小姐,可就是那個才女?”
黛玉有些不得要領,她離開揚州去京都的時候,虛歲不過六歲。
雖說和甄家三小姐都是這揚州城的貴女,但是她自小體弱,除了既親近的親戚,賈敏幾乎很少帶她出門見客,和這個甄家三小姐也素無往來。
“好像是,閨名叫寶珠的那一位,據說很有才名。”
迎春也看了看帖子,這甄家三小姐,之前在京都的時候,她倒是聽刑氏說過。
她是甄家大小姐甄寶彩的胞妹,都是甄家的嫡女,不同於甄寶彩以美貌著稱,這甄寶珠卻是以才名廣爲人知。
據說她七步可成詩,而且文采斐然,僅憑一首短詩,就令當時江南小有才名的江月公子驚爲天人。
“鸚哥兒,你拿着帖子,去問問老爺,看他怎麼說。”
年底事忙,如果是其他人家,退了也就退了,不過這甄家,不僅有甄太妃,還有甄寶彩這個貴人,以及鎮守西北的甄大將軍,倒是不好貿然推掉。
“奴婢剛纔已經讓人去問過老爺了,老爺說這是你們小姐之間的往來,不礙着什麼,只讓小姐們隨意就好。”
鸚哥兒倒是極有眼色,不虧是曹大大成爲“慧”的大丫鬟。
林如海雖然已經把摺子遞了上去,但是要等到上面的批覆,想來也得有一段時間。
而且在林如海看來,就算是證據如此齊全,不說今上的甄貴人,只說還有甄太妃在,有甄大將軍在,恐怕也治不了甄家的罪。
最有可能還是推出一個替罪羊來,就是不知道哪個更倒黴些,會被甄家推出來而已。
雖說他目前也看不明白那一位的做法,但是也明白,如今可不是跟甄家翻臉的最好時機。
既然不能翻臉,這甄家的邀約就最好得參加,不過他到底還是捨不得委屈黛玉,所以只讓她自己決定了。
“二姐姐,這甄家到底是什麼意思?”
黛玉其實心裡有些明白,不過還是想聽聽迎春的看法。
“我想着,可能和林姑父的病,還有這揚州城最近的事情有關係。”
黛玉點點頭。
這些時日她跟在林如海身後打理梅姨娘的喪事,對於揚州官場上的事情,也有一些瞭解。
“那二姐姐要去嗎?”
她自來聰慧,對林如海甚是體貼,哪裡捨得讓他爲難,甄家既然下了帖子來,她自然是要去的。
不過迎春倒是不見得非去不可,她知道迎春是個怕麻煩的,所以才問她。
“在府裡的時候就聽下人們說,這甄家的三公子和二叔家的寶玉長得一模一樣,我當時就好奇極了,妹妹要是不讓我跟了去,我可是會不高興的。”
迎春裝作生氣的樣子,讓黛玉一個人去甄家,迎春的確不太放心,再加上她也確實對甄家很感興趣。
之前她看書的時候,只以爲這甄家是靠着“奉聖夫人”纔在江南官場佔有一席之地的,但是她到了紅樓世界才知道,這甄家可不簡單。
除了甄家老祖宗奉聖夫人,甄家還有甄太妃,還有甄大將軍。
她很是好奇,就是如此一個枝繁葉茂的大樹,後來是怎麼垮掉的。
如今迎春的便宜爹賈赦整日裡忙寫書,便宜哥哥賈璉也被引得走了正路,嫂子有了收入,想來是不會再碰什麼印子錢。
她本來是想着只要自個兒家不鬧什麼幺蛾子,等找時間把二房踢出去,這榮府說不定就保住了。
但是現在因爲琳琅的關係,這二房一時半會還踢不開,她每每想起都覺得自己要頭禿了。
她之前偶爾看到有紅學家說,這甄家和賈家的處境其實是極其相似的,跟黛玉去甄家,也是想看看能不能找到解決的辦法。
“二姐姐要是同玉兒一起去,玉兒當然是開心的緊,哪裡會不同意。”
姐妹二人又寫了回帖,應了甄家的邀約。
自從兩年前史凌雲給姐妹倆下過帖子之後,刑氏也覺得帶女兒出門少了,這兩年倒是沒少帶着迎春黛玉出門,姐妹倆對於出門做客的禮儀還是很熟悉的,倒也不怕失了禮數。
因爲林家沒有當家夫人,這次去甄府,除了迎春黛玉,賈璉也被林如海使着跟了去。
“今兒的天氣真冷啊。”
馬車裡準備的泥爐溫着茶水,黛玉和迎春放了手爐,每人捧起一盞淺淺的品着。
也不多喝,畢竟等會去了甄家不是特別方便,不過就是這麼捧着,也感覺舒服極了。
只是苦了賈璉,他是男子,這會兒只能騎着馬,看着暖暖和和待在馬車裡的姐妹倆,羨慕的臉都有些扭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