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準備好的東西呢?”
迎春換上居家的衣服,從屋子裡走了出來。
“三姑娘拿走了,寶姑娘看了看,又放回了原位。”
探春到底是小了些,不如寶釵心思多,那東西乍一看像是什麼圖紙,可是仔細看看就知道,那是母嬰鋪子準備加工的玩具而已。
圖紙不重要,重要的是那包着圖紙的封皮,裡面可是藏有戶部送來關於歸真閣的文書。
“那咱們走吧,去找母親。”
迎春一開始也沒想寶釵上鉤的可能,能抓到探春已經很不容易了。
邢氏這邊聽了迎春的話也不由有幾分生氣,如今他們大房也算是起來了,可是這迎丫頭不過出去了一日,房裡就丟了這樣重要的東西,簡直就是沒將大房看在眼裡。
“去,讓人把你們二奶奶喊來,我們去見老太太。”
下人很快匆匆出去,又過了一會兒,鳳姐兒就帶了豐兒過來了。
“知道你要操持平兒那丫頭的喪事,忙的脫不開身,不過眼下你二妹妹受了委屈,你要不要跟着去。”
之前平兒的事情確實事出有因,但是要說邢氏心裡一點兒疙瘩也沒有,那也是不可能的。
當初賈璉臨走時,可是囑託了她這個母親,平兒如何她能不理,但是近五個月沒了的庶孫沒了卻也讓邢氏有幾分不虞。
“母親說哪裡話,璉二就這麼一個妹妹,我也就這樣一個親親的小姑子,自然不會讓妹妹受了委屈。”
邢氏一向少管事,這樣臉一沉,鳳姐兒還真有些心驚膽戰。
“那咱們走吧。”
邢氏見她態度恭謹,心裡的氣兒小了些,帶着迎春鳳姐兒朝榮慶堂走了過去,一路上迎春跟鳳姐兒把事情小聲說了,鳳姐兒忍不住用手狠狠戳迎春的頭。
不過她是個聰明的,也知道之前平兒的事情邢氏心裡有氣,迎春這樣做也是讓邢氏撒火的意思,又小聲問了幾句,就表示自己知道了。
等邢氏雄赳赳氣昂昂的到了榮慶堂,將公文好好的在綴錦樓放着卻不翼而飛的事情說了,賈母也變了臉色。
那可是公文,要是丟了,整個榮國府可能都要受斥責。
“二丫頭,戶部的公文怎麼能隨便放呢?這可如何是好,這可如何是好?你有沒有仔細找過?是不是放到什麼地方然後給忘了?”
“祖母,今日我要去歸真閣,特地將那公文看了好幾遍,出門時都是帶了謄寫的附稿,哪裡會隨便放,就放在書案上。”
迎春跪在地上,簇簇的落淚。
“鴛鴦,你帶了人……”
“二妹妹,你怎麼不直說呢,祖母這樣大海撈針,什麼時候才能將那文書找出來,嫂子知道你顧忌親戚情分,我如何不顧忌,但是……但是璉二如今正是關鍵的時候,萬萬不能得了訓斥。”
鳳姐兒站出來,柳眉倒豎。
“嫂子……我……我沒有證據。”
迎春配合着,小聲得哽咽道。
“要什麼證據,那些圖紙丫鬟婆子都不認得,她們要那些作甚?今日去了綴錦樓的不過就是三妹妹和寶釵表妹……”
“鳳哥兒,你胡說什麼?”
剛剛是寶釵假意斥責,這會兒變邢氏了。
“老祖宗,我已經罵過迎丫頭了,但是這事兒……這事兒總得解決。”
賈母這會兒也看明白了,這是懷疑寶釵和探春呢!
探春不過是個小丫頭,又是自家姑娘,要那些文書做什麼。
倒是寶釵,之前薛家給了那麼多銀子,又沒能嫁給寶玉,偷偷從二丫頭房裡拿什麼恐怕也沒什麼好心思。
難不成是想要栽贓二丫頭私德有虧?
這可不成,二丫頭她還有用,這樣想着,賈母也有幾分不滿,老二家的辦的糊塗事。
“鴛鴦,你去……”
話說到一半,賈母又頓住了,這事要是真的查出來倒也好,想來薛姨媽再也不敢拿銀子說話了,可是要是沒查出來,親戚家的女孩兒住在家裡,反而被放賊給冤枉了,要是被外人知道,只怕是榮國府的臉都丟盡了。
“老祖宗,你快別生氣,若是這樣讓人查了去,二嬸的臉上也掛不住,要我說……二妹妹之前的奶嬤嬤,因爲酗酒的毛病被母親攆了去,我聽着還有管事嬤嬤偷了主子東西私賣的,倒不如……”
鳳姐兒心思百轉,這會兒也明白賈母的猶豫,上前一步說道。
賈母嘆道:
“你說的何嘗不是,如今你這幾個姊妹脾氣都太軟了些,這才縱容出這樣整日酗酒的奶嬤嬤,連東西都讓人摸了去。
如今且叫人傳了幾家管事的人來,吩咐他們先訪拿着,等待會兒天黑了,把園子門關了挨個園子查過去,嗯,就順着往裡開始查吧。”
鳳姐兒聽了也沒再說什麼,鴛鴦吩咐出去。一時,王保善家的與吳興家的,鄭華家的,來旺家的,來喜家的現在五家陪房進來,餘者皆在南方各有執事。
王夫人這會兒也匆匆趕了過來,得知是要查酗酒和偷盜主家財物,不覺有些心虛。
“老太太,這……這是不是太大張旗鼓了?”
賈母以爲她是心虛,冷哼一聲,根本沒有搭理她,邢氏和鳳姐兒姑嫂也只當是沒聽到,小聲商量着什麼。
“夫人,奴婢倒是覺得應該把寶二爺那裡也查上一查,夫人不知,自從紫鵑那丫頭把寶二爺從莊子帶了回來,簡直像受了封誥似的。天天打扮的像個小姐,在溫香居儼然是個女主子的做派,前兒還……還慫恿寶二爺,說是讓他把墜子賣了,給她親戚家買一輛馬車。”
金釧兒當了姨娘之後,王夫人身邊就換了彩霞彩雲,說話的正是彩雲,她向來看不慣紫鵑趾高氣昂的樣子。
“別胡說,你當是什麼好事,摻和進去還不一定出什麼事情。”
王夫人瞪了她一眼,身邊丫頭太過精明她受不了,可是這樣往自家身上攬事的蠢貨,她更是看不上眼。
擔心走漏了風聲,賈母乾脆讓衆人都在榮慶堂吃了晚食。
天很快黑了下來,幾家陪房奉命去了大觀園。
先是喝命將角門皆上鎖,便從上夜的婆子處抄檢起,不過抄檢出些多餘攢下蠟燭燈油等物。
王善保家的道:“這也是贓,不許動,等明兒回過太太再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