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曆774這一年,註定是個多事之年。
大燕的局勢在燕藜的努力下剛穩定下來,天鷹剎卻快馬加鞭傳來消息——
八月十日,日暮二皇子暮千雨勾結日暮國師蕭正楠逼宮,殺了皇帝,囚禁了太子暮輕塵。
八月十二日,暮千雨在日暮國都綏安稱帝,號“安陽”。
八月十四日,暮千雨御駕親征,前往烏茲國。
九月二十日,日暮大軍攻陷烏茲國,烏茲王自刎在烏茲王宮王座上,烏茲王后自縊在自己的寢宮,烏茲國宣告滅亡。
如今日暮軍與烏茲降軍七十萬大軍正取道臨原,前往日燕邊城上京而來。
這幾個消息,個個震撼人心!
四國鼎立平和相處四十餘年的局面徹底被打破。
當燕三收到這個消息,立馬趕到皇宮御書房,傳達給阮紅俏、燕藜時,兩人四目相對,有那麼一瞬間的愣神。
“還真是小瞧了他!”這個他,當然是指日暮現在的皇帝安陽帝暮千雨了!阮紅俏說起這話時,滿眼的戲謔。
“我還真有些後悔當初在大楚怎麼沒有一刀將他給結果了?當時若是殺了他,也不會引起這麼多的禍端!”
“呵,你還不是考慮到國與國之間的矛盾不能鬧得太僵,何況當時是在大楚,你若殺了他,必定會將大楚推向風口浪尖。”
燕藜從御案前站起身,緩緩踱步到阮紅俏跟前的軟榻上坐下。
在他心裡,微微有些恨這個暮千雨的,爲何總是想要破壞這寧和的一切?四海安寧不是很好麼?
雖是這樣想着,但是心裡亦有些佩服起他的雄心壯志。嘴角不由得牽起一抹譏笑:
“弒父囚兄,虧他幹得出來!必定是那次回日暮後,被日暮國人羞辱、打壓了一番,不然他也不會逼宮造反了。”
“只是,爺,這消息已經過去了兩個多月了,怎麼這會才傳到京城?”燕三有些懵。
阮紅俏睨了燕三一眼,道:“三,你何時變得這麼笨了?不過嚴格來說,這也是我的失策。這次動亂,我暗樓和天鷹剎的人全數被我召回京城平亂,現在能得到消息,已算是很快了。天鷹剎的同仁定是回了幽州,還來不及休息,便馬不停蹄的趕回京城傳達消息了。”
“是啊。”燕藜蹙着眉,點了點頭,隱約有些擔憂的道:“我現在倒是有些擔心燕二的境況。如今暮輕塵被囚,燕二的處境堪虞。”
“爺,這消息難道不是燕二放出來的麼?燕二那小子機靈得很,你擔心他作甚?”
燕三不以爲然的說,堪堪覺得自家爺的擔憂完全是多餘的。
“呵,這字跡是燕二的沒錯。”燕藜展開短箋再看了看,而後自嘲的哂笑道:“也是,當初也是考慮到他隨機應變的能力強,纔將他放到日暮去的。”
阮紅俏來回踱着步子,凝眸沉思着,好一會才問道:“燕藜,幽州守軍十萬,加上父王的二十萬兵馬,總共才三十萬人馬。而日暮七十萬大軍壓境,力量太過懸殊。目前我們更應該關心的是,怎樣解幽州的燃眉之急。”
“公子,按說現在已經快到十一月了,日暮那邊已是冰雪連天,路滑難行,他暮千雨怎可趁這個時候前往上京?”
燕三又笨了一回。
阮紅俏直想敲他的頭,沒好氣的道:“三,我真懷疑你這段時間是不是天天在家抱媳婦,都不關心時事的?”
“嘿嘿。”燕三撓着頭,傻呵呵的笑着。
阮紅俏接着道:“前些日子,整個京城都在說,今年的日暮天氣怪異,到了十月半還未曾下雪不說,反而還有些偏暖的跡象。那暮千雨定是抓住這一時機,來完成他一統天下的野心,順帶找寧採臣報仇來了。”
“那他爲何不先去攻打大楚?大楚的衢關比之大燕的幽州,好攻打多了。”燕三不解。
“上次衢關一役他吃了虧,時隔四年,更是不能小覷。”燕藜接話道:“再則幽州離日暮更近,且我大燕此次動亂,軍力方面損失慘重,要恢復還須得些時日,這也應該是他選擇這個時候攻打我幽州的直接原因。再說,只要攻下我大燕,楚國便危矣。”
“那他不怕我們燕楚聯軍麼?”
“日暮軍已然到了臨原,離上京不過三日的路程,上京距離幽州,只得一天行程。我們現在派人前往楚國借兵,一來一回,需要一個多月的時間,再趕往幽州,又是二十來天的路程,如此趕來趕去,兩個月的時間已經花去。他暮千雨是想攻我大燕一個出其不意啊!”燕藜淡然的道:“現在京城的軍隊能抽調出三十來萬,不過還好,幽州佔有地利的優勢,守個半個月,等援軍趕去是沒什麼大問題的。”
阮紅俏思忖半晌,道:“三,你速速傳令下去,將那批先前打製弩弓的工匠網羅起來,以最快的速度送往幽州,連夜趕製武器,一衆天鷹剎的同仁,全數趕往幽州爲其準備材料。還有,視情況而定,如若情況危急,將幽州城民轉往安全的地方。”
“是,我這就去辦。”燕三說着,略弓了弓身,便告辭而去。
直到燕三的背影瞧不見了,阮紅俏纔開口問道:“燕藜,你決定好派誰領兵了嗎?”
“以你之見呢?”燕藜問道。
“如若那鄧志召不死,道也算得上是個人才。此次動亂,大燕的將軍只餘孟珈與父王二人,且帶兵經驗尚淺,不如——”阮紅俏說着睨了燕藜一眼。
燕藜看着她眼中灼灼金光,忙搖頭道:“不行不行,太危險了,我斷不能放你去。”
“莫非你想看着父皇的江山敗在你的手裡?”阮紅俏激道。
“我是萬萬不會讓大燕城民淪爲亡國奴的。與其讓你去,還不如我親自帶兵前去。”燕藜這話說得決絕。
阮紅俏走到燕藜跟前,抓住他的手,道:“目前朝中剛穩定下來,你是不能離開的。燕藜,大燕是你我的家,我怎能看着大燕滅亡?你放心好了,暮千雨奈何不了我。你想想,每次只要他和我一碰面,都會一敗塗地。我相信,這次也不會例外!”
“可是……”
阮紅俏打斷他的話,乞求道:“別可是了,我定會沒事的。”
“好吧。”燕藜終是無奈的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