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的腳邊,半跪半靠着一名身着大紅暖袍的女子,暮千雨不安分的大手在女子的衣襟裡摩挲着,惹得女子時不時的一陣嬌笑。
女子眉目含情,嬌顏如花,雖是身着暖袍,那修長勻稱的一雙美腿卻是裸露在外頭,赤着的腳丫已是凍得烏青,卻不敢有任何的動作。纖纖玉手正有一下沒一下的往暮千雨的嘴裡喂着東西。
阮紅俏兀立在城頭之上,看着那與戰場上顯得格格不入的朦朧景緻,嘴角泛起一抹譏誚的笑。
暮千雨似乎也看見了她的存在,一把推開身邊的女子,混不在意女子眼中閃過的一絲怨懟,堂而皇之的站起身,扯掉搭在戰車門檐上礙眼的輕紗,雙眸怨毒的望向敵城城頭。
雖然距離尚遠,但他非常確定那城牆之上,一身銀色戰袍的人兒便是他“心心念念”想要活捉起來,羞辱一番,將之千刀萬剮後,送去山林中喂野狼的寧採臣!
不,或許寧採臣根本就是個假名而已!
撫着左臉上已然被大紅色龍紋紋身掩蓋的傷痕,暮千雨眼中陰毒之色更甚。
那於他來說是一段抹不去的恥辱!雖然那些恥笑他的人已全被他送去見了閻王,但是終究不能掩蓋他受辱的事實!
寧採臣,我暮千雨定要讓你後悔那日在大楚沒有將我殺死!
我必定會不惜任何代價,不計任何手段,也要將你踩在我的腳下,讓你舔我暮千雨的腳趾頭!
“給朕大弓!”暮千雨隱忍着怒氣的聲調響起。
旁邊一個將軍模樣的粗獷漢子順勢遞上手中的**羽箭。
暮千雨一把抓過大弓,張弓搭箭,瞄準那一抹銀色的身影。
嘴裡還念念道:“寧採臣,千萬要躲過啊,你要是死了,那太無趣了。不過,朕還真是相信你不會輕易死在朕的羽箭之下。”
話音一落,羽箭脫弦而去。
望着那直射而來的亮點,阮紅俏嘴角笑意更濃。不緊不慢的取下(禁止)側的弩弓,搭箭、瞄準、射擊!
只聽見“錚”的一聲,短厲的弩箭穿透對方羽箭箭頭,“嘶嘶”聲響之後,那木質的箭身便從中裂開爲幾瓣,跌落於地上,弩箭卻絲毫沒受羽箭的阻擋,依舊筆直朝着遠處那黑色身影射去。
城牆之上,一衆燕兵及雲澤等人見了這等功夫,莫不是興奮的叫着“好”。
暮千雨眼中隱約多了些讚賞的成分,再次接過身側漢子遞來的一支羽箭,將弩箭射偏,兩支箭矢發出清脆的撞擊聲後,這才齊齊掉在地上。
呵,有趣!寧採臣,我暮千雨對你的興趣越來越濃了。如若哪天千雨能拋開對你的一切仇恨,說不定會放你一馬!
暮千雨凝目,望着城頭,頭也不回的問道:“蕭卿,燕卿何在?”
他身側那粗獷漢子回頭望了望,道:“稟皇上,在你身後。”
“叫他過來,朕有話問他。”
“是!”
漢子躍下馬去,不多時便領了個身着將軍服飾的年輕男子過來。
“皇上。”男子躬身一拜之後,始終低着頭。
暮千雨也不在意,只輕聲問道:“你給我看看,那城頭之上,穿銀色盔甲的是何人?”
男子緩緩擡起頭,朝那城牆望去,只一眼,那心中便一陣顫慄,眸子霎時晶亮,同時又在轉瞬失了顏色。
這眨眼即逝的表情並未能逃過暮千雨的眼睛,呵,看來她還真不一般啦!
暮千雨負手問道:“可知她的名姓?”
男子面色一凜,道:“稟皇上,她本名叫做阮紅俏,是前司馬阮文淵的小女兒……”
“啊——”暮千雨腳邊的女子聞言驚叫出聲,眼帶怨念瞪着那身影,厲芒如若針刺一般,射向那高牆之上。
暮千雨面色一寒,似是不怎麼高興女子打斷他們的話語,不耐的睨了她一眼,微慍的道:“燕卿,你繼續!”
“是,皇上。”男子再次一抱拳,接着道:“四年前,因爲皇上到大燕請親,皇后捨不得錦繡公主嫁到日暮。”男子說着擡頭悄悄的看了一眼戰車上的女子,再打量了一下暮千雨,見他專注的望着前方,在確定他聽了這些臉上並無什麼異樣之後,繼續道:“皇后便下旨在三品以上的大元中尋求美貌女子,封爲郡主,代嫁日暮,結果阮文淵三夫人的女兒阮碧煙亦不願嫁到日暮,三位夫人便想起這個時年才十歲的小女兒代替,到那日,阮文淵才知曉他竟然還有這麼個女兒存在。本來他是不怎麼願意的,後來拗不過那阮碧煙,只得答應下來。”
“哦?這麼說來,她曾經極有可能會成爲我暮千雨的妻子了?”暮千雨聽到這一段,挑着濃密的眉毛,興味盎然的問道:“那阮文淵還真是想得出來,十歲的孩子怎可以代嫁?不過以她的能力,必然不會任人擺佈!”
“是的,她那時是十歲不假,但是那個子已然比十六歲的阮碧煙還要高一些,美貌連大燕第一美人的阮芸芷都不能及,且阮文淵有心讓她出嫁日暮,好爲他日後起事添籌碼。”
男子頓了頓,道:“大約阮鳴認出了她是寧採臣,知道他有功夫,便抓了她的孃親魏芸娘來威逼她就範,她不答應,阮文淵就想着要除去她以絕後患,當晚殺了魏芸娘,而她在身中一箭的情況下,亦殺了阮府上百府院逃離。從此便從了母姓,化着魏寧。”
阮紅俏,寧採臣,魏寧……
呵,很好!暮千雨嘴角漾起一抹邪肆的笑,道:“那阮文淵還真是倒黴,惹上這樣一個煞星!”
說到這,他自個也搖了搖頭,心忖道:我自個又何嘗不是那倒黴之人?不過自己也太冤枉了,只因與她的仇人長了一副相似的面孔,竟然被她一而再再而三的欺辱……
魏寧是吧?如今我暮千雨是堂堂的日暮的帝王,再不是那任你欺凌之人了,你就等着接招吧!
冰涼的風吹在臉上浸骨的疼,阮紅俏實在是怕冷的,扯了扯大麾領子上的白狐裘毛,讓它緊貼着皮膚,這才感覺脖子上沒那麼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