蘊姑沒有繼續問下去,擺擺手示意許瑤離開。這讓她鬆了口氣,她對莽荒了解有限,再問可能就兜不住了。
出門,許瑤按着自己記過的路線朝雪蓮花的花圃走,實在忘了就抓住一個小妖問問,幸好這裡的妖大多數是花妖,不吃人,不僅如此,而且好像還從來沒見過人,看見她很新奇,願意和她多說幾句話
倒是這些小妖怪一聽說她去的是雪蓮花田時,立馬用一種同情的目光來看她,走的時候還一幅欲言又止的場面。
保持着第一天上班,好好工作心態的許瑤看見了一地的...大白菜差點崩了心態。難不成走錯地方了?
但是旁邊一塊碩大的木牌上用金漆又明明白白寫了這塊地的名字,恍若在昭示這塊地的尊貴。是很尊貴,這是狐王指名道姓要好好照顧的地,可寶貝着呢。
上一個照顧的花僕叫柳枝,聽說因爲踩壞了幾片花葉子,狐王知道後發了好大脾氣,現在人也不見了,不知道受了什麼處罰。
整個浣溪殿的人除了後山,最怕的就是來照顧雪蓮花。
許瑤想她來得真是時候,一來就接到這麼重要的工作。
但這大白菜黃不拉幾的,十幾株分散在不大的地裡,一株株都是一幅要斷氣的模樣。
不會是要沒了吧?這和書上面看到的雪蓮花有點區別,但具體哪裡不對許瑤又說不上來,她真的沒有認真看那些書,太厚了,伺候個花草應該用不着那麼厚的書吧?不都是澆水施肥嗎。
許瑤半信半疑收拾起旁邊的擔子和水桶去挑水。她每天的事就是給這些花,澆水除草,看起來是很輕鬆的事,除了花奄奄一息。
日頭偏西,太陽的臉紅彤彤的。
筋疲力竭的許瑤在又一次挑完水後,疲倦地坐在地上,胸口劇烈起伏喘着粗氣,顯出飽滿誘人的曲線。
她不記得自己已經給這片地澆多少次水了,每次水澆上去就如同消失一樣不見了。這裡雪蓮花雖然是旱生的,可長於雪山湖泊旁,生長需水量很大,水質要求很高。
好好的花長在雪山上面多好,非要養在這裡,變成一顆顆大白菜的模樣。爲了澆水,還要走不遠的路去湖泊裡面挑,簡直是作孽。
萬惡的階級社會,許瑤愁眉苦臉揉揉自己痠疼的腰,準備回去,假如有一天她得勢了,她也要僱一羣人給她種“大白菜”。
許瑤回去的時候,芳夏已經坐在小桌子旁邊等着了,搖頭晃腦。看到許瑤回來,她高興地伸手招呼她,“你回來啦。累吧?快坐,長今下午做了桃花酥,專門給你嚐嚐呢。”
“給我嘗?”許瑤心生疑惑。
“是啊,這桃花還是今年春天留存的呢。長今說廚房的阿桂他們做的東西估計不合你的胃口,她就去做桃花酥了。”說到這裡,芳夏就看見長今端着一個盤子走回來,她一蹦一蹦地跳過去,笑嘻嘻地接過手。
“你慢點。”囑咐完芳夏,看見許瑤已經回來了很累的樣子,長今難得緩和了臉色,“你回來了。”
“嗯。”一應一答,兩個人也就沒話了。
許瑤看得出長今還想說什麼,但她實在太累了,嚐了幾口桃花酥,味道不錯,但是她還是撐不住,直接去睡了。
長今也沒吃多少,最後還是全部進了芳夏的肚子,小姑娘興致很高,看得出很喜歡吃東西。
翌日,許瑤又開始了新的一天的活兒。
她不止要澆水,還要除草,施肥。狐王大人規定了,要悉心照料他的“大白菜”,要是有什麼差錯,少一片葉子都要拿人是問。
澆水也就是挑個水,路遠點。除草就麻煩了,這兒的草都成精了,不僅會鑽地,還會挪窩,拔起來特別費勁。
許瑤也學芳夏開始一腳踩一株,把這個野草想象成一隻狐狸,一腳下去,解氣很多。
她終於知道爲什麼那些小妖要同情自己了,她自己都要可憐自己了。
做不下去了,做不下去了。許瑤連續狂踩了好幾下,正發牢騷。
“唉,你踩哪呢?蘊姑沒告訴你,只能拔,不能踩嗎?”不知哪裡傳來一道稚嫩的童音,幾根綠葉在地上面悉悉索索地動。
許瑤停下來,四處張望,“別看了,別看了,我在地上。你的腳踩住我的葉子了。”
許瑤低頭看向地裡,疑惑地移開腳,看見一片葉子縮了回去,白菜地裡的小角落上一株不起眼的小白菜在揮着葉子像在和她打招呼。
“你們會說話?”果然是非同凡響的雪蓮花,許瑤蹲在小白菜面前,新奇地用手摸了摸它的葉子。
“別動我!”小白菜義正言辭地阻止許瑤的舉動,但是聲音奶聲奶氣,很沒有說服力,“我可是和那些小傢伙不一樣,我是有着高貴血統的雪蓮花一族的未來繼承人。別把我和這些混了不知道多少種的比。”
“有什麼不同,不都是一幅白菜樣。”許瑤癟癟嘴,滿不在乎地一拍這個白菜頭。
“你說什麼?!”小白菜沒有聽清,但是也知道這個人在說什麼不好的話,“你放尊重點,我可是你的長輩!”
“長輩?!”這下許瑤好笑了,“你斷奶了嗎?自己還在地裡面等着我澆水呢,還長輩?”
“要不是我...”小白菜氣急敗壞想辯解,但聲音說着弱了下去,“哼,你管那麼多幹什麼。新來的,你澆的水有問題,照你這個澆法,是開不了花的。”
“有什麼問題?她們之前都是這樣澆的啊。”
“當然有問題,你的水靈氣不夠,照你這個澆法,一百年都不會開花的。”小白菜聲音奶奶的,故作老氣的樣子引人發笑,“靈鏡就是不懂,我以前和他說了多少次,他看來一個也沒聽進去。”
靈鏡,新任狐王殿下的一個異常好聽的名字。
“那你現在去和他說啊,讓他不要再規定讓我每天去挑水了,我也是很累的。”
“不行。”小傢伙支支吾吾,“他不能看到我這副樣子。”要面子的小白菜回過神,又惡狠狠地威脅許瑤,“你要是敢告訴他我在這裡,等我恢復過來,我是不會放過你的。”
很沒有威脅力的威脅,被“白菜”威脅的許瑤很害怕,“好的,好的。聽您的。白...雪蓮花大人。你說什麼是什麼。”
“知道就好。”小白菜洋洋得意地抖抖自己的黃葉子,那副神氣的樣子像一個小男孩在炫耀自己的新玩具,“你叫我木圖吧,不用大人大人的叫,我很好相處的。”
“哦,木圖,聽你這麼說看來你以前和我們殿下認識?他是個什麼樣的人啊?你們是朋友嗎?”
“只是認識,朋友還說不上。”木圖黃葉子垂了下來,不過一下又激動地張牙舞爪,“他就是隻狗狐狸!長得又老又醜,還沒我以前一半好看。反正我這輩子都不想看見他!”
是嗎?她怎麼最近聽見的都是說靈鏡美貌屬長樂天第一呢?
某個莫名被罵的狗狐狸在殿裡突然感受一陣陣涼意,自從他化人後就沒有感覺到強烈的冷暖了,今天是怎麼回事,一陣陣的冷。
狗狐狸思忖良久,憶起往昔歲月,不禁感傷,踱步到雪蓮花田,看到了一地青黃不接的“白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