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虐無比的爆炸僅僅持續了一分多鐘的時間,就是這一分鐘的時間裡,整個基地被徹底夷爲平地。零碎的爆炸聲在火光中有一下沒一下的傳來,不時的爲這片蒼夷滿布的焦土增添一點炮火硝煙的氣息。
被震的七竅流血的趙子陽滿嘴黃沙,不受控制的將黃沙向下吞嚥,堵住了咽喉,堵住了氣管。
“咳咳咳咳……”
身體本能反應下,讓趙子陽發出劇烈的咳嗽,也正是這種身體的本能反應,讓他感受到自己的存在。
“咯嘣……咯嘣……”趙子陽用力咀嚼嘴裡的黃沙,用這種強烈的刺激感使自己變得清醒,取得大腦對身體的控制權。
沙漠的風暴依舊在瘋狂的吹着,眼鏡與護鼻早已不知所蹤,每一次呼吸都會吸入黃沙,眼鏡更是被黃沙死死迷住。耳朵裡沒有沙暴的呼嘯聲,有的只是震得人眩暈的嗡鳴。
“噗……”一口鮮血從趙子陽口中噴出來,隨着這口鮮血的噴出,胸口感覺舒服了很多,儘管內臟依舊疼痛無比。
趙子陽緩緩轉過身,捏起顫抖的拳頭用盡全身的力量砸在胸膛。
“噗!”
又一口鮮血噴出,胸腔再次舒服了許多,手腳的力氣似乎恢復了許多,能夠支撐他爬起來。
勉強站起來的趙子陽抹了一把嘴角的鮮血,望向沙暴中被夷爲平地的基地,踉踉蹌蹌的向前面躺倒的一個身體走過去。
“刀鋒!刀鋒!”趙子陽搬過這個身體,嘴裡發出大叫聲。
他聽到不自己的大喊聲,只能通過自己的嘴巴和腦袋裡的神經系統感受到自己在叫着刀鋒的名字。
空間內時間的流轉速度似乎變得特別慢,起碼此時的趙子陽是這樣感覺的,他伸手拍着刀鋒滿是鮮血的面頰,嘴裡繼續大叫。
似乎是聽到了趙子陽的聲音,刀鋒晃了晃腦袋,費力的睜開眼睛,用凸出的眼珠看着趙子陽,張開對他說着話。
“什麼?你說什麼?”趙子陽大聲問道。
他聽不見刀鋒的聲音,刀鋒也聽不到他的聲音。
“看看其它人,我們必須馬上撤退!”趙子陽打了一個手勢,眯着眼睛頂着沙暴向旁邊摸去。
刀鋒讀懂了趙子陽的意思,忍着腹部的劇痛,朝相反的方向爬去,尋找爆炸中被推出來的同伴。
由於爆炸衝擊波的密集作用,他們的位置並不太分散,很容易找到斯沃特、膛線、虎鯊幾個人。
“吳楠,你怎麼樣?”趙子陽大聲叫着背朝他坐在沙地上的吳楠。
喊了一聲的趙子陽知道大家的耳朵都處於失聰狀態,走上前拍着吳楠的肩膀。
滿臉鮮血的吳楠轉過頭,大聲衝趙子陽叫着。
“你說什麼?大聲點!”趙子陽用最大的聲音問着吳楠。
吳楠又大聲說了什麼趙子陽沒聽見,但是看到他費力的將一個渾身是血的人拖過來,立即撲了上去。
鐮刀手,鐮刀手的渾身上下都是混着黃沙的鮮血,他的後腦還在不停的朝外噴涌冒着熱氣的血液。吳楠伸出的右手正在堵他後腦的傷口,但是怎麼堵都堵不住。
看到鐮刀手的模樣,趙子陽立即按壓住鐮刀手的頸部大動脈,按住的瞬間,臉上的肌肉發出一陣抽搐。而後他快速的翻開鐮刀手的眼皮,看到他的瞳孔已經擴大,呈現出死人的模樣。
除此之外,趙子陽還注意到鐮刀手後腦的傷口還涌出血塊。很明顯,這不是血塊,這是腦漿。
“我操你孃的!”吼聲從趙子陽口中爆出來,雙眼霎時向下涌出兩行鮮血。
鐮刀手死了,沒有猜錯的話,應該是被一塊磚頭砸中後腦。衝擊波下的磚頭堪比子彈,只要砸中要害部位必死無疑。
趙子陽半跪在鐮刀手的屍體前,嗡動的嘴脣不知道說些什麼,隨後他撕開鐮刀手的衣領,將對方的士兵牌一把扯掉,拉起吳楠。
吳楠指着鐮刀手的屍體大聲衝趙子陽吼着,吼的什麼趙子陽聽不到,但他可以大致猜到。
“鐮刀手死了,告訴你,鐮刀手已經死了,現在我們要做的是保證我們能夠活下去!”趙子陽面色猙獰的衝吳楠叫着,將他一把拉起來向前蹣跚前行。
除了死去的鐮刀手,所有人都身負重傷,勉強的相互扶持着,鑽進沙暴之中。
誰都沒有預料到情況會是這樣的,保衛者根本就不想與他們進行任何形式的戰鬥,只想把他們全部幹掉,用最簡單的方法全部幹掉。
基地遭到爆破本就是潛伏者要進行的任務,保衛者沒想着去阻止,他們違背了自己的職業道德。但是誰也不會知道,所有人只能看到事實,看不到過程,這種事實對保衛者來說無非是一次任務的失敗。
斯沃特轟然倒在地上,口鼻不停的向外噴着血沫,他的肋骨被砸斷,斷裂的肋骨刺進了肺葉。
攙扶着斯沃特的虎鯊費力的將斯沃特架起來,衝趙子陽大聲叫着。
看到斯沃特情況的趙子陽讓虎鯊穩定好斯沃特,拆掉兩把步槍,用兩根槍管固定在斯沃特的肺部,而後脫下作戰服將他胸口部位緊緊裹住,與虎鯊一起攙扶他向前行進。
沙暴繼續遮天蔽日的颳着,趙子陽一行人只能靠直覺向遠處行進。所有的裝備都在逃亡中遺失,甚至連一枚指北針都沒有,想要重新判定位置與方位,只能在沙暴停止以後進行。
深一腳淺一腳下,重傷的一幫人漸漸脫離了原本朝向約旦河的方向,轉而向巴勒斯坦深處行進。
這一場沙暴足足颳了整整一晚上,將近凌晨五點鐘的時候才宣告徹底停歇下來。而它的停歇也非常詭異,說停就停,沒有任何徵兆,轉眼間由沙暴天氣變成一絲風都沒有的明朗月色。
趙子陽停下了腳步,向四周凝望,尋找自己所在的位置。
“頭兒,我們似乎偏離的太厲害了,而且我們似乎一直向東走。”吳楠盯着西面的月亮說道:“我們是往巴勒斯坦方位行進。”
趙子陽點點頭,抹着一把臉上的沙土,轉過頭看了眼快要支撐不住的斯沃特,咬咬牙說道:“繼續向西!”
“頭兒?”虎鯊眼睛裡露出疑惑。
“我們沒法改變路線,只能向西,否則斯沃特絕對挨不過去。”趙子陽舔舔乾澀的嘴脣說道:“繼續向東走還能救斯沃特一命,向西的話只能讓斯沃特因爲失血過多死掉。”
傭兵們點點頭,繼續蹣跚着向東行走。
就在這個時候,遠處出現一個車隊,明亮的車燈直直向他們照射過來。
看到迎面向他們行駛過來的車隊,趙子陽將手裡的步槍扔掉,高高舉起雙手。身後的刀鋒幾人也將槍扔掉,舉起了雙手。
這是一行軍車,上面是全副武裝的巴勒斯坦士兵。
“跪下!全部跪下!”跳下車的巴勒斯坦士兵端槍大聲叫着。
“OK,OK,不要急,不要亂。”舉起雙手的趙子陽跪在地下,衝一名軍官說道:“我們會配合你們,但是我們的人受到了重傷,我請求得到治療。”
“啪”的一聲,趙子陽的身體重重趴在地上,腦袋被槍托砸的鮮血直流,思維陷入短暫的空白狀態。
“帶走,帶走!”暈乎乎中,趙子陽一行人被士兵粗暴的塞上車,朝約旦河東岸巴勒斯坦深處駛去。
這是約旦河東岸的巴勒斯坦檢查站,駐紮着兩個連隊的巴勒斯坦士兵,這兩個連隊隸屬於巴勒斯坦軍方,扼守這裡對巴以難民進行檢查。
清醒過來的趙子陽發現自己的雙手雙腳被銬的死死的,旁邊的刀鋒等人也被銬在屋內的管道上。斯沃特耷拉着腦袋,也不知道是死是活,其餘的幾人全部遭到拷打,此時陷入昏迷之中。
窗外的陽光顯得特別明媚,暖暖的照在身上。可趙子陽無暇享受明媚的陽光,他看到推開門走進來的兩名持槍巴勒斯坦士兵。
在兩個持槍士兵走進來站定以後,一名巴勒斯坦軍官大步走進來,臉上滿是陰沉。
“我請求救助,請求對我的戰友進行救助。”趙子陽衝這名軍官說道,儘管他並不認爲自己的話可以起到作用。
軍官搖搖頭,抽出一根指揮棒挑起趙子陽的下巴瞅了瞅,眼睛裡露出輕蔑的表情。
“你們是以色列士兵嗎?如果你們是以色列士兵的話,我們可以根據戰俘條約對你們進行救助。告訴我,你們是不是以色列士兵?”
軍官的這句話非常誘人,承認了就會受到戰俘的待遇,這是國際慣例,走到哪裡都行得通。
“不,我們不是以色列士兵,我們是僱傭兵。”趙子陽盯着軍官大聲說道:“你們在沙漠的彈藥基地是我們完成爆破並摧毀的,那是我們的任務。”
軍官輕輕鼓起掌,臉上帶着笑容,但這個笑容充滿濃濃的恨意。
“啪”的一聲,細長的指揮棒狠狠抽在趙子陽的臉上。一條由眼角拉扯到鼻樑的血痕出現,緩慢的向外滲着鮮血。
“你們這羣雜碎,狗孃養的該死僱傭兵,竟然毀了我們的彈藥基地,你知道那對我們多重要嗎?知道嗎?”軍官發出咆哮聲,伸手抓住趙子陽的衣領,咬牙切齒的說道:“聽着,你們要爲此而贖罪,必須爲此付出代價。”
“可以。”趙子陽盯着軍官,點點頭說道:“我的戰友肺葉被刺穿,如果你能進行搭救的話,我會爲此做出相應的付出。”
“呸”,一口濃痰吐到趙子陽的臉上,順着他的臉頰向下流淌。
趙子陽甩甩臉頰,露出笑容。
“聽着。”趙子陽對軍官說道:“我們很強大,雖然落入你們手裡,但我們能夠把你們的彈藥基地夷爲平地足以說明我們的實力。我們可以合作,你們會得到一個非常強大的夥伴,或者你們可以選擇不合作。無所謂,你們可以把我們全部殺掉,但損失的是你們。”
“狗雜碎,你知道我現在想怎麼樣嗎?”軍官捏住趙子陽的脖頸,眼中噴着怒火說道:“別跟我說你們有多強大,我只知道這裡是我的地盤,我下一秒鐘就能用鉤子把你的腸子從肛門裡勾出來,然後繞在你的脖子上把你吊死!”
脖子被對方大手死死捏住,趙子陽明顯感受到喉骨發出摩擦的響聲,整個人幾乎被掐死過去。不過他的臉上依舊掛着一抹笑容,一抹殘忍的笑容。
很顯然,對方還不着急把他們幹掉,或者說幹掉不幹掉自己一行人根本不是這名底層軍官可以決定的。
果然,在趙子陽的喉骨快要被捏碎的時候,軍官鬆開了大手,帶着士兵大步走了出去。
“咳咳咳……”趙子陽發出劇烈的咳嗽聲,緩解剛纔窒息帶來的強烈不適應。
“硬漢!硬漢!刀鋒!刀鋒!”緩過氣的趙子陽大聲叫着。
似乎聽到了趙子陽的叫聲,幾個傢伙晃晃腦袋,費力的擡起不成人形的臉頰。
“噓!”虎鯊輕輕吹出一個口哨,自嘲的說道:“我們還沒死。”
“廢話,看看斯沃特怎麼樣了?”趙子陽衝虎鯊叫着。
聽到吩咐的虎鯊用腳踢着斯沃特的大腿,換來的是斯沃特死人般的晃動。
看到這幅死氣沉沉的模樣,虎鯊直接用腳尖蹬向斯沃特的肋部。
“呃……”痛苦的呻吟聲從斯沃特口中發出。
聽到呻吟聲之後,一幫人算是長長舒了一口氣,沒死就好。
窗外傳來直升機的嗡鳴聲,透過窗子,可以清晰的看到一架阿帕奇武裝直升機向這邊飛來。
阿帕奇武裝直升機,在別處不代表什麼,但在巴勒斯坦代表的是大人物來到了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