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婉兒見狀笑了笑,溫柔的替他抹去了眼角的淚珠,循循善誘道:“這就對嘛,所以殿下現在不能去見陛下,還有,你這個小壞蛋知道楚莊王嗎?”
“我纔不是小壞蛋呢?”小李隆基一邊用王袍的袖子擦着眼淚,一邊撇起小嘴道。
這一幕倒是逗得上官婉兒連連大笑,笑夠了,小李隆基也擦完了眼角的淚水,揚起水靈的大眼,烏黑的瞳孔中閃爍起某種睿智的光芒。
“姐姐是想告訴我要不鳴則已,一鳴驚人嗎?”
婉兒溺愛的揉了揉李隆基的小腦袋,“這就看你自己日後是怎麼想的,怎麼做的了,我現在只是告訴你,要好好努力,假以時日得到了陛下的賞識,或者是有了實力,你纔有資格去問她一些事情,懂了嗎?”
李隆基認真的點了點自己的小腦袋,“謝謝姐姐,我記住了。”
“真乖。”上官婉兒又是摸了摸李隆基的小腦袋,站起身,準備離去。
在她走之前,坐在一旁的小李隆基忽然嬌聲道:“姐姐,你叫什麼名字啊?住在哪裡?”
上官婉兒離去的腳步頓了一下,微微側身,露出了半張傾國傾城的臉蛋,調笑十足道:“等你長大就知道了。”
說罷,婉兒不再停留,邁步離去。
小小的李隆基就這麼站在原地,看着上官婉兒那妖嬈豐腴的背影一點點遠去,一點點從他的眼中變小,這一刻,李隆基似乎呆了,在原地一動不動,直到上官婉兒的身影徹底消失不見,小李隆基才緩過神,同時暗暗地攥緊了自己的小拳頭。
“我要努力,不僅是爲了父皇和母親,更是爲了我自己和那個大姐姐,不鳴則已一鳴驚人!我可以做到的。”
“高位之人不會體諒下位之人的心情,既然這樣,那我便要坐那高位之人!我要讓自己成爲那個可以想做什麼就做什麼,絲毫不用在乎別人心情的人!”
因爲心中的委屈,年僅七歲的李隆基竟然領悟到了這樣一條現實而又殘酷的真理,唐明皇啊,果然不凡。
“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再見到那個大姐姐。”
立下了一番雄心壯志,小李隆基的眼前又浮現出了少女那絕美的臉蛋和溫柔的眼神,這一下,李隆基的心都被那白裙少女狠狠的攥住了,又一次將目光投向上官婉兒消失的地方,李隆基癡癡的看了起來。
“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再見到那個大姐姐。”
.......
想起剛剛見到的那個漂亮的男童,上官婉兒那顆千瘡百孔的心也是有了些許的好轉,這些年,她一直忙於政事,一直忙着幫武則天治理國家,剷除異己,可那顆心卻還是跟數年前一般,傷痕累累,好在政務的繁忙,讓她已經無法再像以前那樣有很多時間去胡思亂想了。
這些年,婉兒的心正像之前說的那樣,一點點變狠,一點點變得冷酷無情,大唐,奧不,現在應該叫大周,大週上下,明面上臣子都畏懼武則天,私下裡更是畏懼已來俊臣周興爲首的酷吏,可暗地裡大家更害怕上官婉兒,害怕這個武則天身邊的這位隱藏於暗中的少女。
這是大周,這裡有秘密,但卻沒有太多的秘密可以隱藏,武三思跟上官婉兒之間的關係早已被傳的很是惡劣,而死於武三思或者武則天之手的那些大唐嫡系親王和郡王公主.......很多人都明白,殺了那些王爺公主的人到底是誰,很多人也明白,究竟是誰在背地裡爲武三思指明道路。
哪怕大傢伙都清楚,即便沒有那個女人,武則天也不會留那些王爺公主一命,可大家還是習慣的將賬算在少女的身上,因爲少女雖然行事狠辣,可她畢竟不是武則天,日後武則天死後,大家也可以拿她出氣。
最重要的一點,那就是武三思這些年的樹大招風,更是在無形間爲少女樹立了很多的政敵。
這些年,武三思設計鎮壓坑殺了一批批對李唐懷有忠心的老臣,又坑殺了一批批他武三思不對頭的大臣,這一切到底是誰在幕後指使?大家都知道,只是敢怒不敢言罷了。
幾年間,少女的權勢越發龐大了起來,她不僅幫助武三思和武則天穩定朝堂,還幫武則天做了很多她不願意做的事情。
........
現在,婉兒雖然仍舊掌管宮中的制誥,但跟以往沒有任何官職不同,武則天賜予了她中書舍人的職務,也就是皇帝的秘書,宮內的一切聖旨傳召,皆出自婉兒之手。
最近幾年婉兒除了幫武則天處理政事外,還需要去幫助武三思監修國史,今日她就是再去文史館的路上遇見了一腦袋扎進她懷裡的李隆基。
想起那個經常容易害羞,長得比女孩子還要漂亮的男童,上官婉兒的嘴角也是不由掛上了一絲淺笑。
有意思的小傢伙,也不知道我今天跟你說的話有沒有用,唉,算了,只是隨意出手提點一下你而已,這還是看在你可愛的面子上哦,呵呵,現在就長得這麼英俊,真不知道長大了以後會迷倒多少少女。
.......
走進文史館內,上百名負責修寫國史的官員正在大殿內的書案前,奮筆疾書,見上官婉兒來了,所有人都從書案前站起,朝婉兒做了一個長輯,婉兒同樣回禮。
目光從大殿兩側的官員臉上掃了一圈後,婉兒邁步直接走進了大殿最深處,去見那個正在檢查最新寫好國史,看看有無遺漏的武三思。
大殿最深處,已經三十多歲,蓄起了長鬚的武三思正在檢查剛剛撰寫好的國史,聽到腳步聲,武三思擡起頭,當看到來人後,武三思那成熟很多的臉龐露出了一抹欣賞。
欣賞,不錯就是欣賞。
眼前朝他款款走來的少女,好似造物主最傑出的一件作品,高挑的身材,傾城傾城,絕美無比的臉蛋,還有那近乎於無懈可擊的聰慧,這樣一名完美的少女,武三思怎能不欣賞。
但在欣賞之餘武三思對上官婉兒也是感到了豔羨,這麼多年過去了,婉兒居然一點都沒有變,還跟一個十七八歲,豆蔻年華的少女般美麗,歲月似乎不是忽略了她,而是完完全全的忘記了她。
看看自己,都已經是三十多歲的中年人了,臉龐不再像昔日那般白亮,全都轉化爲了古銅色,英俊實在是稱不上了,只能算是相貌堂堂了。
只有上官婉兒從來都沒變過,依舊如當年初見時般的美麗,身上的氣質非但沒有在俗世中沉淪,反而越發的清新脫俗了起來。
正當武三思用欣賞的陽光打量着上官婉兒時,已然二十九歲,可外表仍舊只有二十歲的少女,坐在了他的書案前,一邊翻看着桌案上的國史,一邊輕聲詢問道:“三思哥,這些日子以來的國史你監督的怎麼樣了?”
從欣賞的狀態回了回神,武三思拿着書案邊的茶水,端在手中把玩着茶杯道:“還好還好,沒出什麼大錯,基本都是按照陛下的意思來的,不好的地方,三思哥也做了修改。”
婉兒看着國史看的很認真,一頁頁的翻看着,不時點點頭,覺得某個地方處理的很好,既抹除了隱太子的建成的功勞,又完美的轉移到了太宗身上,恩,不錯。
“三思哥,你做的很好,但婉兒這裡有一個疑問。”上官婉兒看了一會兒手中的史書,忽然放下了下來,眼中帶笑的打量着面前的武三思道。
武三思聽到上官婉兒的話,急忙放下茶杯,一伸手道:“你說。”
“呵呵,”銀鈴般的笑聲響起,“三思哥,婉兒想問你一個問題,你說這天下到底是姓李還是姓武啊?”
武三思愣了一下,現在的他可不是幾年前那個初入官場的白癡,這天下到底是姓李還是姓武?呵呵,不對吧,婉兒是在問我這個問題嗎?她顯然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吧,不急着回答她,先聽聽她到底想說什麼。
人都是會變得,武三思也是一樣,現在的他可不是幾年前那個動不動就容易慌神的年輕人,這些年官場的歷練讓他沉穩了許多。
“三思哥,看來這個問題你不想回答是吧,那婉兒就在問你一句,你覺得陛下百年之後,你可能登臨皇位嗎?”
武三思端着茶杯的手一顫,杯中的茶水不慎灑出了大半。
呵呵,果然是婉兒,居然這麼快就被她看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