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中下着淅淅小雨,雨水滴落在地上發出微弱的聲音,不一會兒,這聲音就被不遠處熱鬧的鑼鼓聲和鞭炮聲所堙沒......
今兒個是大陳朝的大興二十年的三月初八,宜納彩、娶親、安香、出火、定盟。
這麼個好日子,辦喜事的人家自然多了。
這不京城洛陽城東的李家,就把嫡長子李連斌的終身大事在這天給辦了。
李家今天是張燈結綵,熱鬧極了。
李家是京城有名的富商,主要以經營藥材爲主。
李家的前七代都是獨苗,到如今這第八代或許是上天憐憫,讓李家如今當今之人—李宗瑞,有了兩兒一女。
大公子--李連斌,剛過弱冠之年,二公子--李連安,今年剛滿十九歲,三小姐-李香兒,正值豆蔻年華,李家的第八代可謂是人丁興旺,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大公子從孃胎裡出來帶的就有病,縱然請了許多名醫,甚至託關係,把宮中的御醫也請過來診治,卻治不斷根,只能靜養着。
迎親隊伍的前方一個十九歲的少年騎着高頭大馬,穿着大紅喜服,胸前戴着大紅花,精神頭兒極好,可面色卻有些凝重,他時不時的回頭望幾眼後面的花轎,眼神中流露出幾分擔憂與無奈,此人正是李連安。
李連安雖說只有十九歲,做生意卻是把好手,李宗瑞剛過不惑之年,但生意之事,已不大過問了,京城的藥鋪十家就有八家是李記的,都是李連安一人苦心經營着。
迫於父母的壓力,他不得不來給他大哥迎親,花轎裡那位素未謀面的年輕女子馬上就要嫁給他那體弱多病的大哥,李連安眸中閃過一絲憐憫,她要註定一生不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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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外三更聲後,院內參加喜宴的賓客漸漸散去了,夜漸漸的深沉下去。
清風苑裡,燈火通明,院落大門前的正上方掛着兩個貼着喜字的大紅燈籠,在三月涼風吹拂下,搖曳着,忽明忽暗的閃爍着。
李家是個四進院落的大宅,清風苑靠近李家三進院正房的東邊,以前叫清風跨院,經過一番修整後,改名叫清風苑,修葺後的院子整體看起來更加的小巧別緻。
正房的三間屋子並不曾隔斷,當地放着一張梨花木大案,案上磊着名人法帖,並數十方寶硯,五色筆筒,那一邊設着斗大的一個汝窯花囊,插着滿滿的一囊鮮紅色的梅花,大案的右邊是一張畫着百鳥朝鳳的大屏風。
穿過屏風,便是臥房,入眼即是一片大紅,紅色的桌布、紅色的蠟燭、紅色的帷帳、紅色的鋪蓋、一身紅衣的人兒……..
“大奶奶,先吃點東西吧!”
對於剛剛叫她吃東西的人,清歌是再熟悉不過了,穿越到這個時空看到的第一個人就是---月牙兒,月牙兒是邵家唯一的陪嫁,除此之外,邵家沒有出半分的嫁妝,甚至連嫁衣和鳳冠都是李家的。
月牙兒今年只有十五歲,比清歌小一歲,除了冒失一點外,對她很是忠心,兩人相依爲命已有三年了。
三年前,清歌在這邊唯一的親人—邵恆,突發疾病而去,邵家在京城是個小戶人家,沒錢沒勢的,就連邵恆的棺木也是變賣了家產後買的,守孝期一過,李家就直接下了聘。
京城的富商李家緣何跟邵家結親,清歌很困惑,從月牙兒處知曉,竟是從小兩家就訂了娃娃親,或許邵家也曾經風光過,只後來家道中落了。
“也好,月牙兒你把我頭上的勞什子拿掉。”古代的鳳冠着實漂亮,戴在頭上的份量卻不輕,清歌覺得脖子快要斷了。
月牙兒點了點頭,連忙伸出雙手,心翼翼的取下鳳冠,輕放在桌子上。
“大奶奶,老爺的眼光真不錯,今天大奶奶坐在轎子裡可是沒看到,姑爺可是一表人才,精神頭兒極好,可氣派了,今兒我跟在轎子旁邊,看的真真切切,姑爺可是對大奶奶在乎的緊呢,坐在馬上還不時的回頭看呢!”
是嗎?清歌只是輕輕的“嗯”了一聲,對於男人的愛,她前世受過了教訓,今生就不再輕信。
前世,清歌是個在外人看來事業有成的女強人,在朋友看來幸福無比的小女人,誰知極品婆婆的挑唆,她被她一直認爲情比金堅的丈夫從二十樓的客廳的陽臺上直直仍了下來,靈魂一朝穿越到了大陳朝邵家女兒的身上,至今她還忘不了他那陰鷙的眼神……….
吱扭一聲,房門開了。
清歌聽到開門聲後,雙眸一直注視着屏風處,不一會兒,一身大紅喜服、臉色灰白的少年被兩個小廝左右攙着進來了。
清歌目光掃視了一眼那少年,,只見他整個人顫顫巍巍的,毫無生機,站立不穩,一眼之後,她慌忙移開了視線,不敢再看第二眼。
“你...你...你是誰?你們走錯房間了吧!”
月牙兒顯得驚慌失措,早晨見到的姑爺明明意氣風發……
月牙兒把清歌護在了身後,不讓他們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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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一個穿着一襲紫色衣服的身影快速閃了進來。
兩個大耳刮子狠狠的扇在了月牙兒左右臉頰上,這人出手動作嫺熟、麻利,月牙兒躲閃不及,生生的承受了,雙腳未站穩,一個趔趄,倒在了地下。
清歌被這突發的一幕驚呆了,甚至忘記了去扶起月牙兒。
只見旁邊的兩個小廝恭敬的喊了一聲:“太太!”
“沒用的東西,還不快把這個小賤人拖出去,鎖到地窖裡。”林氏冷冰冰的道道。
林氏如今是李家的當家主母,她原本是小戶人家的女兒,卻在二十年前的元宵燈會上被李宗瑞看中了。
本來李家的黃老太太是如何也不同意這門非門當戶對的婚事的,奈何,經不住獨子的苦苦哀求,才應了,林氏幸運的嫁進了李家,飛上枝頭變成了鳳凰,她肚皮也爭氣,連生了兩個男娃兒,在李家的地位與日俱增,下人們都懼怕她。
聽到吩咐聲後,兩個粗使婆子從堂屋大步走了進來,把月牙兒從地下粗魯的架了起來,扭頭就準備走。
看到月牙兒被那兩個婆子像拎小雞般提着就走,清歌這才慌了,一個箭步上前,攔在屏風處。
“娘,月牙兒剛纔無意中冒犯了大爺,是她的不對,兒媳在這給您賠不是了,求您看在兒媳的面上,饒她這一回,她下次不敢了。”
清歌忍住了滿腔的憤怒,小心的虛與委蛇。
剛成親,對李家不甚瞭解,她不想與林氏立馬爲敵,否則吃虧的還是她,前世就是太不聰明瞭,纔會被那虔婆牽着鼻子走,死的那般悽慘。
“娘?誰是你娘?小門小戶人家的女兒,果然是忒不懂規矩。面子?你有什麼面子?倘若不是看在你那短命鬼爹的份上和那瞎了眼的婚約,邵氏你有何能耐嫁入李家....”林氏說的吐沫星子飛濺,卻在聽到房內一陣劇烈的咳漱聲後,消停了下來。
林氏大手一揮,那兩個婆子輕蔑的看了一眼清歌,隨後拎着月牙兒大搖大擺的從清歌的身前越過,視她爲空氣。
清歌慌忙追了上去,她的前腳剛邁到屏風的外面,腰部的兩側便被兩雙有力的大掌各自緊緊的抓住了,動彈不得半分。
“你們放開我!”除了嘴巴還能發出聲外,她的四肢已僵硬。
“把大爺扶到牀上去,外面的吳婆子、張婆子進來,趙媽留下,其餘的退出房間!”
在林氏的喝令下,屋內不相干的人很快就退了下去。
清歌被丟在了房間硬邦邦的地磚上,那個被林氏叫做趙媽的老女人,正凶神惡煞的看着她。
兩個一胖一瘦的老嫗氣勢洶洶的來到了清歌的身邊。
胖點的叫做吳婆子,瘦點的叫做張婆子,兩人跟趙媽一樣,都是林氏身旁的得力助手。
面對着滿面惡意的這三個人,清歌本能的往後面退。
三人麻利的擼完袖子後,吳婆子連忙抓住了清歌的雙腿,趙媽緊抓着清歌的雙臂,張婆子像剝竹筍的外衣一般,“撕拉”幾聲,就把清歌外層的大紅嫁衣全部撕碎了,清歌胸脯前最後一件遮羞的鴛鴦紅兜肚很快的也被張婆子無情的仍在了她的腳邊。
這些人是野蠻人嗎?清歌強忍着淚水沒有留,卻在兜肚被摘下的那一瞬間,她的眼淚就像決堤的江水,洶涌而來,再也不受控。
“你們這羣野人,李家的兒媳我不做了,放開我,混蛋!”
她的苦苦哀求並沒有讓那些人住手,換來的卻是她們的譏誚與不屑。
林氏彎下腰身,用她那修長的、染着豔麗紅色的指甲輕輕的摩挲着清歌淚流滿面的臉龐。
“聽說你娘未出閣時,就不知檢點,孃胎中帶着你個小孽種嫁給了邵恆,古語有云:什麼樣的娘看什麼樣的女。想不想、願不願做李家的媳婦,豈是你說的算,斌兒可是實誠孩子,不能讓他娶個殘花敗柳回來。”
林氏拿開她的長指甲後,起了身,催促道:“動作麻利點,別耽擱了大爺休息!”
交代完後,林氏重新坐在了一旁的玫瑰椅上,悠閒的磕着旁邊的圓鼓桌上所擺放的一盤西瓜子,心滿意足的看着躺在地下梨花帶雨的人兒,心生快感,這一幕,就像半年前,城中的安家對待她的寶貝女兒一樣………
清歌徹底崩潰了,她被ba guang了衣服,儘管使出了渾身的力氣去掙脫,卻一點用處也沒有,她像個木偶一般,任人擺佈着。
對清歌全身上下仔仔細細檢查完一遍後,張婆子骨碌一下從地上站了起來,笑着道:“恭喜太太,是個完整的人兒!”
林氏恨恨的把掌中的幾顆西瓜子仍回了果盤中,起了身,臉色不太好看。
“擡邵氏上牀,你們去管家處領賞!”
謝賞過後,三個人按照吩咐行事。
完事後,衆人離開了房中。
三月份的天氣,本就不暖和,清歌又赤身裸體的被那兩婆子狠狠的扔在了牀裡面,她渾身不停的開始打起了哆嗦。
外人說什麼金榜題名時,洞房花燭夜,可能對於這個時代的男人確實如此,於她而言就是一種變態到極致的折磨。
清歌不敢想像,倘若所寄居的這具身體不再是完璧,她接下來的命運會如何,是沉豬籠亦是杖斃,驀然,一隻瘦弱枯槁的手輕拭着她臉龐還未乾的淚水。
“抱歉,讓你受委屈了!”
微弱的話語聲剛過,又是一陣乾咳聲。
被人冷不丁摸了臉,清歌的頭慣性的往裡一偏,那隻枯槁的手無聲滑落到了枕巾上,一會兒,傳來一聲輕嘆聲。
上輩子已經被男人這種生物害慘了,這輩子她發誓遠離,不想與之有任何瓜葛。
意識到了自己還光着身子,清歌蜷縮在了一起,可是仍然被凍的牙齒咯咯響,她努力的把牀外面的被子往裡面拽,把自己嚴嚴實實的包裹了起來,內心不停的祈禱着月牙兒一定要平安無事。
些許是太困了,些許是被窩裡漸漸的暖和了,清歌竟迷迷糊糊的睡着了,發出均勻的鼻鼾聲。
睡在牀外的人微微嘆息一聲後,努力的掙扎着,爬了起來,披上外衣後,離開了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