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晴空萬里、風和日麗,得月樓中卻愁雲密佈,黑雲壓城,似要下一場狂風暴雨。
楊氏端坐在玫瑰椅上,憐愛的撫摸着懷裡那隻純種的白色波斯貓,挑着眉頭,目露寒光,臉上時不時閃出絲冷笑,林喜兒和林樂兒分別坐在她的兩側,各自懷着心事。
“吱呀”一聲門開了,聽到開門聲,楊氏撫摸的力度加大了,懷裡的貓似受到了驚嚇,發出輕微的“啊嗚”聲,從她的懷裡跳了下來,躲在了門角處。
“太太,你要的人帶到了!”說話的是楊氏身旁的何媽。
擡眼,楊氏看到了何媽身旁站着一個有些熟悉的身影,只是仔細看去,還是有那麼一些差別的,楊氏心裡清楚,那個人是沒時間去辨別的了,她滿意的點了點頭,吩咐何媽暫時先把人帶下去。
“娘,這樣真的能把邵氏掃地出門嗎?”林喜兒疑惑的問道,“邵氏也確實有幾分能耐,表哥上次去砸場子,沒成想她竟把殘局收拾的井井有條。”面兒上露出絲欽佩之色。
林樂兒冷哼了一聲,不屑的道:“要不是走了狗屎運,碰到了明王殿下,她也無計可施。”
“娘,聽說姨夫受傷了,要不,明天我們一塊兒去靈山寺燒香祈福吧!祈求姨夫快些好起來。”林樂兒面露嬌羞,拉着楊氏的胳膊撒嬌道:“聽說那寺廟的香火一向靈的很。”
林樂兒那幾根花花腸子,楊氏自然清楚,沉吟了一會兒,思忖片刻,道:“也好,明天把邵氏一同叫上。”
林樂兒聽到楊氏同意了,眉開眼笑,只臉蛋越來越紅,像是跟心上人第一次見面一般。
一旁的林喜兒看到林樂兒那跟紅蘋果般的臉頰和含情脈脈的雙眸,用手帕掩住了嘴,還是“噗嗤”笑出了聲,笑的太厲害了,喘着氣道:“妹妹,不知素心大師見到你這個樣子,會作何感想。”
林樂兒耳根瞬間變紅了,臉上紅色不減,一下從椅子上站了起來,捂着臉,向臥房而去。
“好了,不要取笑樂兒了,只素心大師那般高風亮節的人物,眼中是沒你妹妹的,不過事在人爲,等眼下這些事處理完了,再考慮你倆之事。”
林喜兒“嗯”了一聲,眸中閃過絲訝色,便也去了臥房。
一大早,楊氏就派人去了清風苑傳話,清歌知曉後,本想拒絕,知這一趟的靈山寺之行,恐沒那麼容易。
但楊氏面兒上卻打着爲老爺子祈福的幌子,不去,又實在說不過去,清歌只好應了下來,簡單收拾一番後,對留在家裡的阿碧、阿茜和玉畫三人又交待一番,這才帶着月牙兒一道兒去了。
靈山寺在洛陽城外十里地的靈山腳下,本是前朝的皇家寺廟,香火十分旺盛,到了大陳朝,旺盛的香火仍延續了下來。
大陳朝的幾代君主也跟前朝一樣,信奉佛教,把佛教當成國教,全民都信佛,靈山寺香火的旺盛還有一個重要原因,那就是來這邊許願很靈,求財得財,求子送子。
釋永真法師是靈山寺第十代方丈,法名永真,已年過花甲,在靈山寺中威望極高,皇家每每有法事需要做,也都是他親力所爲,靈山寺的監院則是年僅二十六歲的釋素心法師,法名素心。
素心法師本是紅塵中人,在十六歲的時候才皈依佛門,在短短十年之間,佛學上的造詣不可不用“驚人”二字形容。
十八歲的那年,素心直身一人,前往西域,把西域的波若波若蜜心經帶回大陳,在西域的時候跟各位當地有名的高僧論法,竟無人戰勝他。
素心管理能力也很強,從一個小沙彌升爲了監院,管理着寺廟大小一百零八名僧衆的衣食住行,只他行事向來低調,京城中許多人知曉他的法號,卻沒幾人見過他的真貌。
清晨,在馬伕的吆喝聲和皮鞭聲中,兩匹馬兒一前一後的各拉着一輛車,在崎嶇的山路上艱難的往前趕着,走了約莫兩盞茶的功夫,終到了靈山寺腳下。
山腳下,已停了些前來燒香拜佛的香客的馬車,各家馬車的馬伕都坐在上面候着的,李家的兩個馬伕便找了個大點的空地,把馬車一前一後停好。
車伕掀開車簾,清歌踩着馬凳子,在月牙兒的攙扶下,下了馬車,擡眼,楊氏主僕五人已在前面等着的,見她下來了,這才轉身往前走。
對於寺廟這種地方,無論前身還是今世,清歌從未踏足過,她從來就不是個信徒,不過經過重生事件後,她對有些東西還是多少有點信了,這次來到靈山寺,內心也還是很虔誠的。
到了靈山寺的山門,門前一對大石獅子正威風凜凜的看着四方香客,第一次,清歌感受到了寺廟的莊重。
進了山門,清歌便看到一重院落中的左右各有一座樓,仔細一看,左邊樓上有座大鐘,右邊的樓上是坐大鼓,心裡已猜到了左邊應是鐘樓,右邊應是鼓樓,不是有晨鐘暮鼓這個詞語嗎?
清歌本想再細細打量一番,見前面的楊氏一行已到了兩樓之間的天王殿,就追了上去。
穿過天王殿,一座雄偉的建築映入了清歌的眼簾,建築正上方懸掛着一塊大方匾,上面書寫着“大雄寶殿”四個鎏金大字,遠遠便望見大殿外面已候了許多香客,這處應是燒香祈福的地方,怪不得前院那邊清靜呢。
隨着楊氏到達大雄寶殿處,臺階上已站滿了香客,她們只能在下面候着,不一會兒,幾個剛到的香客又站在了她們的後面,等到午飯時分,終於輪到了她們。
在一個小沙彌的引領下,她們一行來到了殿內,只清歌和楊氏分別接過殿內一比丘遞過來的一柱清香,其餘人立在一旁候着,她二人紛紛祈禱了一番,就把清香插在了佛像下面的那個大香爐裡,又跪在地下磕了三個頭,這才起身離去。
剛出大殿,清歌便望見又有幾位候着的香客在小沙彌的指引下進了去,站了大半晌,她是又累又餓,再一看旁邊的楊氏,雙眼微眯,面帶倦容,正這時,一個比丘過了來,說是後院的廂房中已備好了齋飯,她們可以休息一番後,再行離開。
這個待遇也不是所有的香客都有,只因爲李家的黃老太太和林氏喜歡禮佛,每年都捐給靈山寺、青山庵以及其他寺廟不少的香油錢,這些寺廟中受捐最多的當屬靈山寺。
接待她們的那個小沙彌得知她們是城中李家的,故不敢怠慢,知會了寺裡的知客,這纔有了那比丘帶他們去後院休息的那一說。
往後院去的路上,比丘在前面帶着路,她們一行跟在了後面,中途,只見楊氏快步走到比丘面前,不知嘀咕着什麼,清歌從後面只瞧到那比丘似乎猶豫了一下,快要到後院時,點了一下頭。
清歌此刻餓又加上渴,也沒過多精力去揣度楊氏的行爲,只盼着快點到休息的地方。
本以爲和楊氏會被安排在同一廂房,到了後院的那排廂房以後,楊氏主僕五人先被領着到了其中的一間,而她和月牙兒稍後被安排在了楊氏所在廂房的隔壁。
那比丘把她二人帶進廂房後,就離去了,廂房裡面佈置很簡單,東邊放了一張專供香客休息的臥榻,中間放了一個圓鼓桌,旁邊放着幾個鼓凳,只是桌子上什麼東西都沒有。
望着桌上空空如也,清歌猜着應是那比丘把楊氏和她安排在了楊氏現在在的那間廂房裡,楊氏似乎不願和她同處一室,又讓比丘另安排了一間廂房,所以這件廂房沒有任何吃食,清歌正準備出門去找那比丘時,楊氏身旁的何媽已提了一個食盒進了房。
何媽把食盒中的吃食拿出後,一一擺放在了桌子上,一句話沒說,就離開了。
趁何媽擺放吃食的時候,清歌打量了一番她,發現她臉色平靜,動作嫺熟,並無差池,再一看桌上的吃食除了兩碗米飯和一碟青菜、一碟白菜外,還有一壺水,雖簡單了些卻是她最需要的,便沒有多想,等何媽離開後,和月牙兒一塊兒吃了起來。
吃完飯後,喝了幾口水後,清歌覺得眼皮特別的重,再一看旁邊的月牙兒已趴在桌子上睡着了,自個兒便撐着去了那邊的牀榻,連鞋都沒來得及脫,她整個人就倒在了牀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