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了片刻之後，小陳終於開口說話了。
“林主任，這件事情有些複雜，我一時間也茫茫然理不出頭緒來，只能告訴你一些我知道的事情，而且我確實知之有限，有很多東西，其實我也並不是很清楚。”
林寒聽到小陳這麼說，微微皺了一下眉頭，但是他仍然保持了冷靜，提醒他道：“小陳，昨天我已經將我要表達的意思，已經對你說得很清楚了，經過昨天一晚上的思考，我相信你現在也很明白自己的處境，所以我希望你能夠據實回答我所有的問題。如果你想避重就輕、矇混過關，那我們之間達成的共識就毫無意義，大家也沒有必要在這裡浪費時間。”
林寒的語調儘量保持了平和，但是聽在小陳的耳中，依然讓他感到有些如坐鍼氈的感覺。
其實昨天晚上，小陳的思想也曾經出現了反覆，他也知道，其實自己最好的做法就是自殺！但是他卻沒有自殺的勇氣，就在這個時候，他再一次認識到了自己，就是一個苟且偷生之人。
所以他聽到林寒說出這番話之後，知道自己其實早已經走投無路，只有向林寒坦白交代纔有一線生機，而且是唯一的出路。
於是，他咬了咬牙說道：“林主任，你誤會了，我沒有這樣的意思，我一定會全力配合你的。”
林寒這才點點頭，恢復了臉上的平靜，“好吧，我們就直說吧！”
然後，小陳就將他說知道的情況向林寒做了坦白……
◇◇◇
林寒一直認真的聽着小陳的敘述，而且不斷的向他提出新的問題，小陳也儘量在他知道的範圍，如實的交代。
馬寶駒坐在一邊，更多的時候只是在默默的記錄着，在座的三個人裡，唯一感到震驚的是曹運福，他沒有想到，重慶市竟然還真的存在着這樣的特務組織。
曹運福甚至覺得自己在這裡聽到這些機密，是有些不合適的，所以他試圖離開此地，是都被林寒阻止了。
林寒知道，只有讓曹運福掌握一些情況，纔有利於他進一步查明那些槍手的行蹤。因爲林寒相信那些槍手如果聚集在一起，一定是一支不能忽視的的力量，所以一定要想辦法把他們一網打盡。在林寒及其缺乏人手的情況下，這些都需要曹運福的刑偵大隊來完成前期的調查和進一步的追蹤。
林寒在對小陳的審訊過程中，一直都保持了平靜，就算小陳說出了杜貴成的名字，他的臉上依然沒有出現一絲驚訝的神色了，只是微微的點點頭，好像小陳所交代的一切，他早已經見慣不驚一樣了。
其實在這個審訊室裡，小陳的心裡也是忐忑不安的，因爲他每一次說出一個他認爲在他的心裡是非常重要的情報的時候，他都沒有從林寒的臉上看到一絲的驚喜，彷彿他對這一切都已經爛熟於心了。
小陳越是坦白，心裡越覺得發慌。所以他說話的聲音也發生了明顯的變化。
林寒很快就發現了小陳的緊張，他適時的停止了詢問，還讓小陳喝了一口水，甚至還讓老曹給他抽了一支香菸，平緩一下他緊張的心情。
只是小陳提到這一次在重慶市各地展開的屠殺行動是由他負責的，林寒的臉上才露出了詫異的表情。
他也向林寒表明，其實其他幾個地方的那些槍手他並不認識，而他也僅僅是根據手裡的名單來佈置任務的。
當林寒問到名單的時候，小陳無奈的說這個名單其實是沒有多大的意義的，因爲所有的人都是用的代號。
小陳還向林寒表明，事後他仔細想了這件事情，他才終於明白杜貴成的真實想法。其實小陳所謂負責此次行動，只是被他當做了槍手，這一次行動的目的之一，就是要讓他暴露，並借他人之手將自己除掉。
林寒聽到小陳的交代，點了點頭認同了他的分析，還毫不遲疑的一針見血的指出他的想法極有可能就是事實。
林寒之所以會有這樣的認爲，是因爲他通過和小陳的接觸，已經感覺到他並不是一個具有領導力和執行力的人，他缺乏做好這些事情的基本素質和專業訓練。其實他更像一個少爺，只適合做一些清閒無聊的事。
之所以小陳能走到現在這一步，林寒心裡認爲這一定和鄭科長有關係，作爲他的長輩，也是爲了讓他能夠經歷過這些鍛鍊而有所成長吧。
當小陳將自己所知道的一切都原原本本的向林寒交代完畢之後，他好像才鬆了一口氣，整個人也恢復了些精神。他在沙發上坐直了身體，看着林寒說道：“林主任，我所知道的一切都已經是交代完了，我希望你能夠遵守我們之間先前的約定。”
林寒聽到小陳這話，忍不住輕輕的笑了笑，說道：“小陳，你放心好了，你現在下去好好養傷，我會派人負責你的安全，當這件事情全部結束的時候，自然就會兌現我的承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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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馬寶駒看着小陳被兩個警察押出去的時候，非常無奈的搖了搖頭，說道：“明明就是一個少爺公子哥，卻要去做這樣的特務工作，這到底是爲了什麼呢？”
“寶駒，其實也很簡單，因爲他們的頭腦當中有一個最爲錯誤的認識，那就是國民政府在和日本人的這一場戰爭中，最終一定會失敗。所以他們纔會在此之前爲自己的後路做打算，選擇一條自認爲最正確的道路實際上他們並不知道，這其實就是一條不歸路。”
馬寶駒一向都知道林寒對抗戰的結局是非常有信心的，而且他不止一次的在磁器口辦事處對新進人員的培訓當中，反覆的提到了這個結論，中日戰爭最終取得勝利的一定是委員長領導的“國民政府”，目前淪陷區所有的地方的僞政府人員，將來都會成爲人人唾棄的漢奸。
馬寶駒和曹運福都是有一腔熱血的中國人，其實以他們的能力，對未來抗戰的結局是預測不了的。但是中國人不屈服的歷史傳統和血性讓他們堅信，只有堅持抗戰，纔是一個真正的中國人應該選擇的正確的道路。
這時，曹運福對林寒說道：“這件事情我一定會派人仔細的查下去，絕對要找到那些槍手的行蹤，不讓他們再幹出這樣心狠手辣的事情。”
林寒感激的對曹運福說道：“好的，曹大哥，這件事情就交給你了，相信你派出去的那些行偵人員，一定能夠找出蛛絲馬跡來的。”
然後，他又笑着對馬寶駒說道：“寶駒，今天小陳交代的這些東西，其實已經印證了很多我們先前的猜測，在明天‘防空司令部’的會議上，我們就可以揭開謎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