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進入到十一月份,天空中下起了這個冬天第一場雪的時候,蓋家屯整個生產隊也正式進入了貓冬階段。
沈雲芳不用在每天領着羊上山了,但是卻要每天早晚去給羊喂乾草,順便打掃羊圈衛生。
當她抱着膀子瑟瑟發抖的從生產隊出來的時候,沒有回自己家,而是直接去了王大娘家。她凍的受不了了,必須儘快去縣裡買棉花做棉衣。
她現在來王大娘家,就是想問問大栓媳婦還去不去了,要是去就一起,要是不去自己也必須去。
要不她肯定成爲史上第一個被凍死的穿越人士。
“嫂子在家不?”沈雲芳走到院門口就大聲的喊了一聲。
大栓媳婦正和婆婆坐着邊納鞋底嘮閒嗑邊看小娟玩,就聽到外面沈雲芳的叫聲了。
“哎,我聽着咋是雲芳那丫頭的聲呢,這是咋地了?出啥事了?”王大娘被沈雲芳帶着顫音的一嗓子叫的心有些突突。
當初雲芳丫頭她娘去了的時候,這丫頭也是帶着哭腔這麼在外面叫喚的。
大栓媳婦湊到窗戶那往外瞅了瞅,“娘,是雲芳那丫頭。”
回頭看婆婆要穿鞋下地,趕緊的說:“娘,你別動了,我去看看去。”
“哎,那也行。外面怪冷的,有啥事讓她進屋說。”王大娘把伸出去的腳又縮回到了被窩裡。
“哎,我知道了。”大栓媳婦穿上棉鞋,開門就出去了。
“雲芳啊,咋地了?外面冷,趕緊的進屋說。”大栓媳婦緊走幾步,打開院門就拉着沈雲芳往屋裡走。
沈雲芳也不推辭,趕緊的就跟着進了屋。
看到炕上的王大娘,趕緊的打招呼。
“來脫鞋上炕,炕裡暖和。”王大娘往裡面挪了挪,讓沈雲芳上炕說話。
沈雲芳也不客氣,脫了鞋就上了炕。
王大娘把蓋在腳上的被往這邊扯了扯,把她的小腳也給蓋上了。
“大娘,你家可真暖和,我又活過來了。”沈雲芳從腳開始一路暖和到心裡。
“呵呵,咋地你家柴火不夠燒啊,那一會兒就拿點家去。”王大娘被她那樣逗笑了。也看出來了,這丫頭過來估計也沒啥大事,還能開玩笑呢,肯定就沒大事。
“那倒不用,我前一陣子摟了不少松枝子,夠燒了。”沈雲芳趕緊的搖頭,她自己家夠夠的,可不能佔王大娘家便宜。
“今天咋有空來呢,前兩天喊你都不來。”大栓媳婦也脫鞋上炕,把鞋底子又拿了起來,嘮嗑也不耽誤幹活。
“嘿嘿,嫂子,我今天是來找你的。”沈雲芳看着人家納鞋底有些心動,她不光缺棉衣棉褲,她還缺棉鞋啊。
“啥事?”大栓媳婦用針劃了劃自己的頭皮。
“前一陣子我不是說想去縣裡嗎,我來問你還去不去了。”沈雲芳看王大娘手裡的鞋底子,尺寸這麼小,肯定是給小娟的。嫂子手裡那個尺寸大,看來應該是大栓哥的。
“這天去?”大栓媳婦有些驚訝,這大雪豪天的,可不好走啊。
“嗯,我前兩天還得上工,也沒有空去。現在下雪了,不去也不行啊。”她拉開自己的棉襖給王大娘看,“大娘,你看我的棉襖,這麼薄,我一出門就被寒風打透了,跟沒穿一樣,要是在不買點棉花做厚點的棉衣穿,沒幾天我就得被凍死。”
上次去趕集沒碰到棉花,想着到縣裡買也是一樣的。這是這些天沒空去縣裡,這棉衣也就一隻沒做上,誰知道這雪下的太突然了,再不做她非被凍死不可。
王大娘上手摸了摸沈雲芳的棉襖,皺起眉頭,確實薄了點。本還想問問她去年的衣服都哪去了,但是馬上想到,那時候雲芳她舅媽曾經在雲芳家轉悠了不少時候,走的時候揹着一個大包袱,還是揹着人的。
當時她看到了也沒太當回事,現在想來,估計這孩子凡是好點能讓人看上眼的東西都被拿走了吧。
“嗯,得買,你不會做,你買回來大娘給你做。”王大娘伸手摸了摸小丫頭的腦袋,她可憐這個沒爹沒孃的孩子啊。
“那謝謝大娘了。嫂子你去不去了?”沈雲芳原本是打算讓自己親大娘給自己做的,沒想到王大娘會主動說給自己做。
大栓媳婦沒說話,到是先看了看自己婆婆。
“你看我幹啥,你想去就去,我還能擋着你不成啊。”王大娘橫了自己兒媳婦一眼,她可是從來都自詡自己是個開明的婆婆,啥時候干預他們小兩口的事了。
“哎呦,我娘最最開明瞭。”大栓媳婦也不顧雲芳丫頭在,就開始拍自己婆婆馬屁,這關係啊,就在處,適時的說句軟和話,有利於促進婆媳間的感情。
“去,就會給我戴高帽。”王大娘笑罵了一句。
“娘,我也要去。”旁邊始終自己一個人玩的小娟聽她娘要去縣裡,也不自己玩了,趕緊的湊到大栓媳婦跟前,拉着她孃的袖子撒嬌。
“娟,咱可不去,外面大雪豪天的,可冷了。”還沒等大栓媳婦反對呢,王大娘就一把把自己孫女抱了過來。
小娟癟了癟嘴,心裡有些不樂意,但是這孩子脾氣好,沒有哭鬧。
“娟啊,等你娘走了,奶就給你做好吃的,給你一個人煮雞蛋吃好不好,不給你娘留。”王大娘小聲的在小娟耳邊哄着。
小娟畢竟還小,一聽有好吃的小臉又有了笑模樣,也學着奶奶的樣子,趴在她耳邊說:“奶,得給我娘留,咱煮雞蛋分四瓣,咱家一人一瓣。”
“哎呀我的乖孫女啊。”
沈雲芳看着面前幸福的一家人,羨慕的不得了,她也想要個這麼可人疼的女兒。
這話要是讓別人聽了,肯定會笑話死她,一個才十五歲的小姑娘就想着要生娃了,還不笑死人。
不過沈雲芳的心裡年齡在那擺着呢,上輩子她的事業到後來很成功,但是家庭卻不是那麼美滿。結婚那時候因爲事業推遲了要孩子的時間,誰知道當事業穩定了,她想要享受生活,想要享受家庭溫暖的時候,才發現,一切已經不一樣了。曾經對她千依百順的老公,對着他只是陰沉着一張臉,而且人家拿着她的錢,在外面已經有了個小家,她的功用不過就是個提款機而已。
當時她非常冷靜的提出了離婚,並且沒讓前任老公佔得一分便宜,現在想來,對於前任老公,她投入的也不夠多吧。
到後來,她就一個人過着富婆的日子,生活上無憂了,情感上卻更向往家庭的溫暖。但是那個社會已經不再單純,以她的身價,想找個真心實意想好好過日子的男人不容易,所以到最後她出車禍爲止,她都是單身一人。
現在看到這樣溫暖的一幕,她除了感動之外就是嚮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