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也是現實

天銀雪搖晃着譜尼醒來,強硬拽着他要去看銀河。還好我們的聖君大人幸不辱命,聽到自家老婆的話就立馬爬起來去換衣服準備東西了。五分鐘後兩夫妻一塊走出了宮殿。

深沉的夜空透露着似有似無的光,像平靜的深海不起半點波瀾,銀白色的月色眷戀星星的陪伴,清冷的沒有一絲溫存,浮動的風帶着月光的憂傷撲進夜空的懷抱,在這寂靜中沉淪。

他們一同凝望那滿天大大小小忽明忽滅的繁星,繁星點綴了夜空,把它們的光澤灑向大地,不管是有名的星星,還是無名的星星。

“話說雪兒,你在想什麼呢?這銀河天天可以看,幹嘛要今天出來?”譜尼躺在草地上打着哈欠,伸手將天銀雪摟在自己懷裡,蹭了蹭女子的臉。還是這麼孩子氣。天銀雪笑了笑,沒回答,任由譜尼抱着她。畢竟……也是最後一次了……

天銀雪在他懷中調整了一下姿勢:“啊~也沒什麼,就是覺得外面涼快,景色不錯。”譜尼臉上拉下三條黑線:“媳婦你覺得我信嗎?”天銀雪仰起頭,在他臉上啵了一個,然後縮身離開譜尼的懷抱。“那又如何?我就要在今天看。”

某位聖君挑眉,翻身將女人禁錮在身下,聲音喑啞:“你平常可不會這麼做,肯定又有事了,對吧。”本該是疑問句的話,在他口中卻成了一句毋庸置疑的陳述句。

天銀雪看着他,平靜的說出了一切:“我該走了。”

譜尼驚疑:“什麼?!”

她推開身上的人,走到崖邊,白色的光芒在她身上閃耀,那象徵天下權力的金色鳳紋的帝后服飾已經換下,光芒消散後呈現的是宇宙大戰的最後一役上穿的大紅金邊的鳳冠霞帔,鮮豔而奪目..........

他的面前場景更變,璀璨的星河不見了,下方燈火通明的城市也不見了,就連身處的氣氛也不一樣了。譜尼擡手,卻分明感覺到手上的重量,剎得低頭一看,是他的戰甲護腕,還沾着不少的鮮血。

他什麼時候換上了戰甲?

“嘶……好痛!”動了動身子,才自己癱躺在地上,胸口還在不斷的流血。

艱難的轉頭去看了看周圍,宇宙的局面分明成了兩方――一邊是妄圖吞噬賽爾宇宙格心能量的地獄惡魔,另一邊是奮力殺敵的精靈王們。兩方的兵力明顯損失過半,但雙方的領隊人物卻分別是塞巴斯蒂安和天銀雪!

這、這是怎麼回事?!他回到了公元2319年的宇宙大戰?

烏雲在天際嘶鳴着劃破雷電,血紅色的腥味彌散在死寂片刻又喧鬧的廢墟之上。剛剛消散的哀鳴和劍影又在風中綻開,星球上堆積的殘體猙獰而可怖,濃重的氣息讓人幾乎窒息。

此刻,雙方的餘兵都已隕半,兩邊陣前對峙着的頭領疲憊而決絕,惡魔與精靈的終極決戰,已是血流成河的慘烈和劫難。

譜尼眼中閃過一瞬光亮,他會想起來了!那個時候他爲了防止赤君偷襲成功天銀雪,自己掙脫對手的糾纏扛下了赤君的全力一擊。

“那、那後面豈不是………不,不可以!”譜尼掙扎着要起身,他要阻止她!她不能這麼做! 可他怎麼也動不了啊,神祭已經開始了啊!

浩瀚星空中,天銀雪的雙眼已經變得血紅,就像當初譜尼找不到她的時候一樣,看着譜尼那已經殘破,並且即將被吞噬的身體。身在半空中的她猛然擡起頭:

“啊―――”一聲無比尖利的悲鳴驟然從天銀雪口中爆發而出。那尖銳的聲音似乎令整個宇宙都爲之顫抖着。

刺目的紅光驟然從天銀雪眉心處蔓延開來,化爲一圈紅色光暈瞬間擴散。紅光所過之處,所有的一切都被渲染成了血色――如同她一生的恨意不絕,怨氣成靈。所有的一切,也在這一刻爲之靜止。鮮血從他們喉中噴出,剎那間,鬼、煞雙帝聯合形成的九陰融合技再也無法封鎖住他們的身體。黑、紫兩色光芒宛如玻璃一般破碎開來。

悶哼聲中,鬼帝、煞帝同時噴血分離,重重的摔向陸地。此時如果宙斯、審判者、執法者、星命想要殺了他們,只不過是舉手之勞而已。但是,四大神祗卻都沒有這麼做,他們口中響起山崩海嘯一般的悲嘯,同時朝着一個方向狂飛而去。所過之處,所有魔靈全部化爲齏粉。

在那紅色光芒中變爲了絕對的靜止,哪怕是空中惡魔與精靈釋放的攻擊也已經停滯在半空之中。唯一能夠移動的,就只有那紅光的中心。

天銀雪全身都已經變爲了紅色,那是一種晶瑩通透的暗紅,身上的銀色戰甲已經燒去,裡面鮮紅色的嫁衣露了出來。宛如紅寶石一般晶瑩剔透。

再見這番情景,仍與當年一模一樣。

她輕輕的笑了,

她輕輕的擁住他,

她輕輕的在他耳邊呢喃,

“笨蛋,你爲什麼要過來啊?你不知道這是一場註定的死局嗎?你死了,我之後嫁給誰啊?真的好想能夠和你在一起生活。

可惜,不能了。或許,能夠遇見就夠了吧,哪怕沒有修成正果。譜尼,從認識你,到跟你性命相連,我從未後悔過。

謝謝你的微笑,曾慌亂過我的年華。還有,

你 ”

紅色的火焰開始從天銀雪身上燃燒,那並不是火焰,而是一種極其特殊的血焰。而其中燃燒的更是天銀雪的鮮血、生命還有那神帝級別的修爲與精神力。

血焰中偶然濺出的花火,在天銀雪身邊形成紅色的花朵。一朵朵鮮紅的彼岸花在她周圍盛放,拼成一條無盡頭的黃泉之路,引領着迷途的亡靈。

譜尼想要掙扎,他的眼眸中充斥着無盡的痛苦。天銀雪的話讓他那在美夢中麻木的心徹底清醒。不!他不要再經歷一次愛人從眼前消失卻無能爲力的痛苦!

可是,他無法阻攔,他根本無法移動,只能眼看着這所有的一切正在朝着他最懼怕的方向發展着。

沐浴在天銀雪身上冒出的血焰之中,譜尼全身不斷傳來麻癢的感覺,整個人彷彿靈魂出竅了一般,他心中充滿了抗拒,可卻怎麼也無法眼前發生的一切,只能眼睜睜的看着愛人的身體在自己眼前逐漸淡化。

“在這之前,我就再做最後一件善事吧……唐三,拜託了。”天銀雪看向唐三,那位大名鼎鼎的海神唐三也已是淚流滿面,顯而易見,他想起了當初小舞獻祭的場景。

“你……好,我助你一臂之力!”唐三從空間裡拿出生命女神的生命核心,高舉過頭頂。生命核心發出溫暖的乳白色聖光,溫暖着我方的每一個人,天銀雪的身影稍微凝固了幾分。天銀雪點點頭,她已經沒有太多力氣道謝了。

她升入空中,張開雙臂,口中輕輕吟唱起那首《鴻蒙傳說》:

我 見證天罰無聲桎梏

飛虹界中 寸草荒蕪

嘲笑着 苟延殘喘的自負

是忠誠守護 還是作繭自縛

是天命難恕

還是慈悲罔顧

君臨天下前

都曾經臣服

貪嗔癡怨怒 付白骨――

成王敗寇的傳聞

從未曾歸塵

古老歌謠

傳唱挫骨揚灰的愛恨

榮耀銘於心魂

等待重生

這春秋如夢

燃熱血蒸騰

戰火燒灼的利刃

將歷史切分

神之靈魂――唯有自己有資格承認

·

·

下一個萬年後 仙凡妖聖

誰是階下囚 誰是座上尊

花 雕燙喉之苦

回味之後

重新―踏上――

徵――途……”

每句歌詞落下,就有一個氣泡包裹住一個人出現。那些都是死去的精靈們。

做完最後的事,天銀雪已經不能說話了,因爲她的生命力已經完全用來燃燒這身上的血焰。但她那雙血色美眸卻彷彿如泣如訴一般向譜尼訴說着自己內心的愛意。

她的雙手在胸口處作禱告狀,雙眼笑成了彎月,晶瑩的銀白淚水從眼角流出,凝固在空中。你愛這衆生,我便以我最後之力,守護你所愛之物!

我不怕千萬人阻擋,我只怕自己投降。幸好,我沒有。然而,最後一次站在這位置,看過往、想未來、靜沉淪。

局已如此,原因不再重要。而我多幸運能在消失前抱你一下,說出那句我始終沒有說出的話,『我愛你』。

我很小氣,我走後,希望你能用我的名字拒絕所有人。

――――――

“不,銀雪不要――!”譜尼大喊着,猛地從牀上坐了起來,卻一臉懵逼的發現是自己的臥室。難道?剛纔是夢?

“呼……原來是夢啊。”譜尼心有餘悸的擦了擦頭上的冷汗。臥室的門突然被人踹開,一道黑色的身影闖了進來。

只見闖進來的那人一身黑衣紫紋,腰間扎條同色金絲蛛紋帶,黑髮束起以鑲碧鎏金冠固定着,修長的身體挺得筆直。

他的頭頂懸浮着一頂嵌着猩紅菱形水晶的黑色王冠,垂在身前的兩縷黑髮分別記着一條紫色流蘇,整個人丰神俊朗中又透着與生俱來的高貴邪魅,依舊如曾經般讓人覺得高不可攀、低至塵埃。

索倫森站在牀沿邊激動的嘆息:“上帝啊,你總算醒了!”譜尼撓撓頭,略顯尷尬:“呃……索倫森,我是睡了多久?”

索倫森扳着手指頭數到:“不多不少,一千年。”“是嗎?”聞言,索倫森白了他一眼,沒好氣道:“廢話,趕緊給老子起來!這一千年還不是我幫你打理的神域,累得我誒!”

“好,誒對了,雪兒怎麼樣了?”譜尼突然想起一件事來。索倫森一愣,緩緩轉過頭,沒有回答他,只說了句:“你還是趕緊更衣吧,長老們都等候多年了。”

譜尼對於索倫森的行爲感到疑惑,心中不好的預感愈發濃列。他一把揭開被子攔在索倫森前面:“到底怎麼了?!”

索倫森臉色突然沉下來,壓着聲音道:“她死了。”

死了?永恆星系之主死了?!天銀雪死了!

“早在一千年前的大戰她就死了!爲了救你而死了!”索倫森的聲音如地獄的魔音一般在聖君的耳邊響起。

“她……在哪……?”

索倫森頭也不回的走出房間,“白薔薇花海。”

――END

【十月的曼陀羅花綻放,訴說着無盡的思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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