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家村中熱鬧紛繁,衆人都在大口吃肉大碗喝酒,幾乎所有人都沉浸在歡樂的氣氛之中,除了秦楓和宋江。
席間,秦楓一直在暗中觀察宋江,觀察他的一舉一動。他要弄明白,這個僞君子是怎樣忽悠如此多的好漢,如何將自己的名聲不斷壯大,讓天下人都仰慕他。
宋江也在有意無意間觀察秦楓,看看這個大名鼎鼎的江湖豪俠到底有什麼本事,竟然在短短几年間在薊州建立了一個偌大的秦家莊園,還幾次三番擊敗官府軍隊,威震河北。
兩人暗地裡互相觀察,暗地裡不斷較勁,都想憑藉自己的聲威壓倒對方。雖然表面上帶着微笑,說話也十分客氣。可是不少人已經嗅到了其中淡淡的火藥味,都捏着一把汗爲他們擔心,生怕在酒席上吵鬧起來。
可是領袖就是領袖,絕對不會輕易爭吵。特別是像宋江這樣長期浸泡在官場上的老狐狸,更是殺人不見血,屬於笑裡藏刀的典型。
只見宋江搖搖紙扇,情切地對秦楓說道:“秦莊主,聽說你們秦家莊園非常威風呀,將薊州官府的軍隊打得是屁滾尿流,連周邊派來的援兵都全數殲滅。還攻打下了江州城,無爲軍也差點被你們打下來。現在你是威名遠播,天下皆知。”
衆人聽到宋江的話語,都拍手鼓掌,深深讚歎秦楓實力非凡。
秦楓微微一笑,卻不答話。他知道宋江說這話必有深意,就等着他把話說完。
果然,宋江長嘆一聲。他話鋒一轉道:“都說一將功成萬骨枯,不知道有多少無辜百姓和無辜士兵遭到了劫難。這無限繁華都是有無辜人的性命堆積而成,真是讓人唏噓不已呀!”
孔明孔亮聽到這話,也不由得嘆息一聲,只有武松冷哼一聲道:“那些腌臢潑徒,都是些該死之徒,死了也乾淨。”
宋江惋惜着搖搖頭,表情極爲悲傷。他端起一盅酒,緩緩灑在大地。又面帶悲傷地說道:“願這些無辜的亡魂安息,下輩子能夠安安穩穩生活,不要再經歷慘烈的戰火了。”
他每一句話都充滿了感情,雖然沒有指名道姓批評誰,但是秦楓能夠聽得出來,宋江是在將戰火往自己身上燒,在含沙射影地指責自己濫殺無辜,指責自己跟朝廷對抗。
秦楓心中惱怒,表面卻不動聲色。他也端起一盅酒緩緩灑在地上。然後說道:“我秦家莊園正義之師,爲朝廷剿滅幽蘭邪教。將這股邪惡勢力攆出河北,爲百姓安居樂業做出了不可磨滅的貢獻。但是卻有無數英豪爲了拯救百姓拯救無辜平民死於戰火,他們的精神永存,我將繼續把秦家莊園好好經營,爲天下百姓置辦一個屬於他們自己的世外桃源。”
“好!”武松聽得熱淚盈眶,率先鼓起掌來。孔明孔亮也深受感動,跟着鼓掌。其他好漢都站起身向秦楓致意,對他和秦家莊園無數好漢的作爲由衷佩服。
宋江尷尬地咳嗽了幾聲,本來他是想憑藉自己三寸不爛之舌羞辱一下秦楓,打擊一下他的氣焰,好提升自己的名氣。沒想到秦楓順藤爬樹,竟然利用這個機會將他和他的莊園大肆宣傳,還將其化身爲正義的一方。這分明是讓自己觸了黴頭,這個秦楓果真不簡單呀!
酒宴繼續進行,宋江思索了半響,又開口道:“聽說秦家莊園之中好漢雲集、英雄匯聚,能人奇士可真不少呀!”
秦楓點頭道:“我秦家莊園開門迎天下英雄,只要是有志之士都可以加入莊園,共同發展事業。”
宋江皮笑肉不笑地說道:“聽說裡面有偷雞摸狗的鼓上蚤時遷,有朝廷欽犯豹子頭林沖,有魚肉鄉里的船火兒張橫、浪裡白跳張順,還有開黑店的催命判官李立諸如此類。這些所謂的英雄都是江湖上三教九流之輩,在社會上根本就沒有立足之地,沒想到你倒是照單全收,真是羣英薈萃呀!”
武松聽到此話,有些坐不住了。他萬萬沒有想到自己敬仰的山東及時雨宋江宋公明哥哥,竟然會說出這樣詆譭人的話。他的形象在自己心目中慢慢坍塌,變得都有些陌生了。
宋江自己也不知道,爲什麼看到秦楓就感覺到有一種隱隱的威脅。雖然對方身在江湖,是出了名的草莽英雄,而自己卻在公門,應該永遠沒有交集,永遠也不會威脅到對方。但是他就是看秦楓不順眼,就是嫉妒對方偌大的名聲。
因此,平日裡永遠四平八穩的宋江,今番也說出了平日裡永遠不會說出來的酸溜溜話語。若是平日,恐怕連他自己都不敢相信,此話會從他的口中說出。
秦楓聽到這話,心中也有些激動。這些響噹噹的好漢,怎麼到宋江的嘴裡就變成了三教九流之徒,就成了不入流的江湖客。
當他看到宋江那副酸溜溜的表情時,他終於明白,宋江是在嫉妒他手下有如此多的英雄豪傑。看來這個平日裡文質彬彬、溫文爾雅的僞君子,也有自己的缺陷,並不像原著中所描述的,在江湖上名望無比高,性格無比好,能力無比強,胸襟無比寬闊。
秦楓充滿激情地回答道:“正所謂英雄不問出處,想那三國劉備不過就是個織蓆販履之徒,最後也成爲一代梟雄。大唐國公程咬金,當初也就是個賣耙的小販,這並不妨礙他成爲一代名將。當年春秋平原君被追兵追到窮途末路,若不是雞鳴狗盜之徒相助,恐怕他早已命入九泉,無法施展那一身的抱負。因此你所說的那些偷雞摸狗、三教九流之輩,在我看來都是響噹噹的英雄好漢。只是時運不濟讓他們暫時落魄,只要給他們一個機會,他們一定會爆發出強大的能量。”
“至於你說的朝廷欽犯。”秦楓冷冷道:“他們都是被這個腐朽的朝廷所迫害,空有一身本領無法施展。要怪也只能怪這黑暗的世道,將他們逼得走投無路,只能走上犯罪道路,只能去做盜匪,去開黑店。”
說到這裡,孔明孔亮還有旁邊幾桌的人都忍不住嘆息,看來他們對秦楓說的話語是感同身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