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辦,怎麼辦?”百勝將軍韓滔也有六神無主的時候。往日那不可一世的氣概煙消雲散,剩下的只是眼神中的恐懼,還有額頭不斷滲出的汗水。
在陸地上他是威風八面,領兵跟西夏打過無數場戰鬥,而且從來沒有失敗過。因此被邊防官兵稱之爲百勝將軍,在朝堂之上廣爲流傳。若不是因爲出身貧賤,這次領兵的就應該是他,而不是呼延灼。
可是今日他的一萬兵馬,在這水泊之中卻毫無用武之地。眼看着自己的戰船就要被鑿沉,眼看着一萬人的隊伍進入蘆葦蕩竟然談笑間灰飛煙滅。他心中不免感慨,原來草莽之中也有英雄,這個秦楓真的不簡單。
轟隆一聲巨響,大船底部破開一道豁口。大水猛灌,很快便漫延上來。
士兵們徒勞地往外倒水,但是收效甚微。這上下三層的樓船,緩緩沉沒,沒有一絲一毫辦法解救。
無數士兵跳水試圖逃命,但是隻要下水便被埋伏在下面的好漢們灌了個透心涼,然後扔到船上成爲俘虜。
百勝將軍韓滔看到大勢已去,他長嘆一聲搖搖頭,抽出手中的佩劍,想要自殺殉國。武將自有威嚴,他不肯受辱,寧願一死了之。
副將見狀立刻衝上來攔住韓滔,苦口婆心勸阻道:“大帥,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我們一定能夠殺出重圍,撤回己方營寨。到時候再來報仇也不遲,你千萬不要衝動。”
他指着水中一艘漁船說道:“我保護你撤到漁船上,然後殺出一條血路。我就不信這梁山賊寇都有通天徹地的神功,能把我們一萬大軍連鍋端了不成!”
韓滔苦笑一聲,他看着自己的手下一個個被灌滿了水扔上漁船,根本沒有辦法機會逃走。自己長嘆一聲道:“我縱橫西夏數年,打了無數場勝仗,現在終於慘敗,這豈非冥冥之中自有安排?既然天意如此,我又何必執着。我看着水泊之中風景獨特,或許長眠於此也不見得有多麼不堪。我不能受賊寇羞辱,只能要死了之!”他猛然動手,一掌將副將推下戰船,然後揮劍準備抹脖子。
“百勝將軍韓滔,秦家莊園莊主秦楓來訪,可否下來一敘?”一個聲音傳來,韓滔猛然一驚。他低頭遠望,看到一條漁船載着位白衣飄飄的公子緩緩而來。
此人氣定神閒,看起來神態非凡,頗有一股人魂魄的氣勢。
“你就是水泊梁山的賊寇頭子秦楓?”韓滔指着這位白衣公子大聲問道。
那白衣公子很快便到了戰船下面,他昂首朗聲回道:“在下正是秦楓,今日一戰讓將軍受驚了。在下給將軍陪個不是,還請將軍見諒。”說完,他恭恭敬敬對着緩緩沉沒的戰船施了一個禮。
站在戰船上的韓滔以爲自己兵敗之後會深受其辱,因此對秦楓的敵意非常旺盛。沒想到的是這秦楓竟然如此客氣,完全是以一種對等的方式和自己交談,根本沒有任何派頭,也沒有得勝者的傲氣。
既然秦楓都這樣客氣,韓滔也不可能心高氣傲。他略微欠身算是還了一個禮,但口中仍然怒道:“我看你長相併不奸詐,甚至可以說隱隱有一股正氣在胸。可爲何卻自甘墮落,在這梁山落草爲寇?要知道跟朝廷官府作對,永遠沒有好下場。我勸你還是早早投降,在沒有對周邊形成大害之前,或許朝廷還能夠赦免。能夠給你個機會,重新做人。”
“將軍此言差矣。”戰船緩緩沉沒到比秦楓高兩個頭,他一個掠步縱身便到了戰船甲板上。
那韓滔以爲他要做些什麼,立刻用佩劍指着秦楓,目光凜然道:“秦楓,今日我落入你手,大丈夫死則死耳,絕對不會受你欺凌。若是你有恃無恐,以爲我會屈服於你,那就大錯特錯了。”
秦楓昂首挺胸,眼中根本沒有對方逼向他的佩劍。他面帶微笑緩緩說道:“我不是來羞辱你的,而是來跟將軍講一講道理。”
“什麼道理?”韓滔見秦楓雙手空空如也,根本就沒有帶武器。而且表情輕鬆,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樣,全然不把自己和緩緩下沉戰船的危險放在心上。
秦楓說道:“剛纔你說讓我快快投降,讓朝廷原諒我的大害。可是你去水泊梁山周邊八百里問問,到底是誰讓百姓遭受大害?是我秦楓還是這個昏庸的朝廷和黑暗的官場?”
“我一心想建立一個人人嚮往的世外桃源,大力收養那些孤兒寡母,那些老弱病殘。終於在薊州飲馬川打造出了一座讓人神往的秦家莊園。”秦楓目光冒出了熊熊火焰,他加重語氣說道:“可是朝廷呢,在這些貧苦之人沒飯吃的時候坐視不管,當我將他們解救出來重新建設家園之後,他們卻屢次派兵征剿。搞得我秦家莊園真的好像賊窩一般,這是何道理!”
“還有那豹子頭林沖、鐵面孔目裴宣、病關索楊雄、行者武松、花和尚魯智深、小旋風柴進等等英雄好漢,哪一位不是被朝廷逼迫,在沒有辦法的情況下才反叛朝廷,難道他們天生就是反賊叛逆嗎?”秦楓越說越激動,他甚至控制不住宣泄的情緒怒吼道:“現在朝廷昏庸,天下大亂,外地窺視內部起義不斷,都是因爲朝廷的腐敗黑暗導致。可是宋徽宗卻冥頑不靈,還在大肆徵收花崗石,還在整日花天酒地。天下就快要亡了,衆人還生活在醉生夢死之中,難道你要讓我們這些清醒之人也去做白日夢嗎?”
秦楓一席義正言辭說得韓滔啞口無言,現在的江山的確是風雨飄搖,大宋朝廷的昏庸腐敗他也是看在眼裡急在心中。而且之前他也對秦楓的世外桃源之說有所耳聞,現在見到秦楓如此英武更是心中佩服。
見到韓滔沉默不語,半響也不開口說話。秦楓趁機說道:“不如將軍加入我們秦家莊園,和衆位兄弟們共同發展事業。以一年爲期,若是一年之內你對我莊園不甚滿意,我秦楓立刻親自送將軍下山。”
“你肯放我下山?在一年之後我不滿意的情況下!”韓滔大吃一驚,沒想到秦楓竟然會如此對待一個敗兵之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