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流血的手臂,策零忍不住一邊兒吸着涼氣用絲帕包裹着,一邊兒道:“你真是個奇怪的女人,一會精靈狡黠,一會兒大膽潑辣。剛剛我真的是被你嚇倒了,說實話,我長這麼大還從沒見過像你這麼能哭敢哭的女人。”
夏駱凡閉着眼,無視他的廢話連篇,心裡只想着若是胤禛知道自己是這麼被人帶走的,一定會着急擔心的吧?
“哎,你到底有沒有在聽我說話?”
夏駱凡睜開眼,不耐煩道:“你知不知道你真的很囉嗦,我長這麼大,還真是頭一回遇見像你這麼煩的人。”
“你說什麼?”策零‘嗖’的伸手捏上她的下巴,眼睛裡全是被觸了逆鱗的怒氣。
“你兇什麼兇?”
夏駱凡一掌拍開他的手,坐起身,火氣比他還大的道:“我剛被你嚇的只剩下半條命,難道這會兒還有義務聆聽你發表嚇到我後的感想嗎?要是你,你能認認真真的聽,然後再附和着說是或不是嗎?”
“你?”策零搓了搓手,很是無賴的道:“沒關係,你不滿意,也可以發表一下你剛咬我時的感想,我保證一定會認真去聽的。”
“我沒你那麼無聊好不好?”夏駱凡沒好氣的白他一眼,爬起身:“我的馬呢?要趕緊回去了,不然會讓其他人擔心的。”
“其他人都指誰?”策零不自覺的挑眉:“那些人裡,有你喜歡在意的?”
“一個大男人別這麼八卦行不行?”夏駱凡瞪他:“趕緊去給我找馬啦。”
大概被她的新鮮詞兒弄糊塗了,策零怔怔的發了會兒呆才擡手。一個呼哨後,他的那匹高大的白馬就領着夏駱凡的小紅馬,‘得得得得’的跑了過來。
好傢伙。看着兩匹馬的親熱勁兒,夏駱凡不禁暗贊:還真是有兩下子,才這麼會兒功夫,就勾引成功,把自個的小紅馬給搞定了。
“怎麼樣,你還能騎嗎?”
“只要你不再下黑手。”夏駱凡板着臉,牽過小紅馬,踩着蹬,卻依然還是上不去。
“唉,看來你的手臂是真的傷的不輕。”策零嘆氣,伸手託了她一把。
夏駱凡也不敢打馬,只拽着繮繩,由着馬兒慢慢地往回走。
“你是喜歡太子或者是那個十三阿哥,所以才那麼拼命的嗎?”
“小王爺,你看眼前的景色多美啊。天蒼蒼,野茫茫,風吹草低見牛羊。”
爲了防止他再八卦,夏駱凡乾脆張嘴唱起了歌兒:“太陽初升在曠野上,你的身影被越拉越長,直到遠去的馬蹄聲響,呼喚你的歌聲傳四方。舉頭望天只見雁兩行,低頭淚水爲我卸了妝,傷心憑欄相思塗滿牆,徹夜無眠愛的路太長……”
“迂……迂……”
“蘭暄!”
迎面四騎聯袂而來,迎着陽光,仿若天神,俊美非凡。只是每一個在看到夏駱凡時,臉上的表情都不由自主的僵了僵。
“太子爺吉祥,四爺,八爺,九爺吉祥。請恕蘭暄人在馬上,就不給幾位爺請安了。”
夏駱凡停了嘴裡的歌,一邊欣賞四美圖,一邊用嘴皮子請安。
“策零見過太子爺,見過四爺,八爺,九爺。”
她的話音剛落,身側的策零也立刻在馬上抱拳。
“行了,都免禮吧。”
胤礽手一揮,笑容可掬:“聽說你們去騎馬了?怎麼樣,蘭暄丫頭,你的手還受得了嗎?”
“回太子爺。”夏駱凡笑:“託策零小王爺的福,蘭暄還死不了。”
“你這丫頭啊。”胤礽笑着搖頭,一邊兒示意身後跟着的侍衛替她牽馬,一邊兒道:“既然沒事,那就回去吧。”
“喳。”
夏駱凡笑着點頭,由着那個侍衛牽着馬,馱着她慢悠悠的往回晃。
知道這一行人,如今是各懷心事,而自己也沒興趣去聽他們東拉西扯的說一些言不及義的廢話。於是夏駱凡乾脆張開嘴,繼續去唱她剛剛沒唱完的歌:“彈斷琴絃訴不夠離傷,望穿秋水看不破情網,歲月輪迴帶不走憂傷,白雪蒼茫蓋不住惆悵。原上枯榮飛逝的時光,無奈歲月畫鬢已如霜,但求千里與你共嬋娟,天涯海角我都不能忘……”
經過了上午的那場驚心動魄,接下來的時間,夏駱凡都乖乖地呆在自己的帳子裡,大門不出二門不邁。沒辦法,這年頭瘋子太多,誰知道這草原上那‘N’多的世子王子中,還會不會有個把變態的,也拉她去試一些莫名奇妙的東東?
看書,品茶,無精打彩,昏昏欲睡。
在她第‘N’次無意識的嘆息後,夏駱凡終於肯定了一點。那就是她還真天生就是個勞碌的命,這一旦歇下來當閒人米蟲,無事可做,整個人就難受的全身都不得勁兒。
“格格,剛剛娜雲珠格格派人來說,她今兒個出去玩兒得了好東西,請格格去她那兒一塊兒用晚膳。”
“不去。”
畫眉的話換來了夏駱凡很乾脆的兩個字兒。她眼瞅着窗外已然暗下去的天色——賭氣。話說那個死丫頭,還真是有異性沒人性,自個跑出去得瑟了一整天,回來都不說主動過來瞧瞧她,居然就隨便打發個人來說說就算。切,還真當她夏大小姐就那麼閒啊!
“格格,您看咱這閒着也是閒着,不如就去一趟吧。”畫眉看着她察言觀色的勸:“反正,這飯也總是要吃的嘛,是不是?”
“不去。”夏駱凡斷然拒絕,並負氣的轉身,把頭朝了裡。弄得畫眉也沒了法兒,只得默默搖頭。
可是躺着躺着,夏駱凡卻自己回過了味兒。她那個死丫頭跑出去瘋玩兒了一天,整的挺樂呵,自己卻在這兒發悶鬧心生閒氣,回過頭來,還給她省糧食,這不是明擺着犯傻嗎?
哼,我爲什麼要不去?真是不去白不去。
對於自己主子,五分鐘改十下主意,畫眉早就習以爲常,看她起身,就緊趕着過去侍候她更衣,梳頭。
月色朦朧,淡淡的光暈透過雲層,溫柔的像蒲公英飄起來的傘朵。
“忠敏格格請。”
“嗯?這麼大的陣仗?”
夏駱凡驚訝。她剛出帳子,就被外頭候着的四個帥氣英俊的蒙古大漢,請上了一頂華美精緻的軟轎。弄得她不禁暗自搖頭,覺着自己真是有點兒冤枉了娜雲珠那丫頭。
落花,飛絮,五顏六色的燈,在夜色下幻化出一片如海市蜃樓般奇妙的景象。
“忠敏格格里頭請,小王已經恭候多時了。”
“是你?”
夏駱凡驚訝的看着眼前這個立在大帳前,笑的驚心動魄的大男生。下意識的倒退了幾步,回身四下裡打量起來。原來她這一路光顧着貪看外頭的美景,卻忽略了一個重要問題,那就是轎子的走向並不是朝西向着娜雲珠他們那一族的大帳,而是跑了偏,居然進的是準葛爾的地界。
“格格不必驚訝,小王得知今兒個原是格格壽辰,所以特備薄酒一席,一來爲早上的事兒給格格賠禮壓驚,二來也替格格暖壽,格格里頭請。”
夏駱凡靜靜地看了他幾秒,突然一笑:“有的吃總是好的,不過還得麻煩小王爺派人去通知娜雲珠格格一聲兒,我原本還以爲自個這頓是吃她的呢,沒想到這半路竟換了東家。”
“格格放心,這些個小事,小王自會料理。”策零邊說邊優雅的一擡手:“格格,裡頭請。”
入眼的大帳,活色生香。
一張巨大的鋪滿了層層錦被繡緞的大牀,上頭還攏着個層層疊疊裙襬型的落地紗幔。粉紅色的燈籠,粉紅色的紗緞,粉紅色的花蕾,空氣中是無處不在的曖昧氣息在流動。
請自己吃飯,居然把餐桌兒按在了臥房裡?夏駱凡情不自禁的笑,彷彿沒發現任何不妥般,自主自發地扯過把椅子坐了進去。
“看這些菜色,我還真覺着肚子餓了呢。”
夏駱凡拿眼在桌子上一瞟,就舉起筷子往自己愛吃的菜裡挑了一口塞進嘴裡,邊嚼着邊口齒不清的道:“小王爺也別客氣,吃吧,吃吧。”
策零明顯愣了一下,卻什麼都沒說,就在她對面坐了下來。半響才斟了兩杯酒,遞一杯到她面前:“這一杯,算是小王給格格賠罪的,希望格格對早上的事情不要放在心上纔好。”
夏駱凡看他一眼微微笑:“看來小王爺你的記性是真的不大好。頭午的事兒,我記得當時咱們就已經解決了。你嚇我一下,我咬你一口,誰都不吃虧,大家算扯平了。至於這酒,我一直都在吃藥,小王爺若是不想看我這隻手永遠都廢掉,那就麻煩你自己解決了吧。”
策零的目光不自覺的閃了閃,收回手,盯着她一字一頓的道:“蘭暄格格,你真的很特別,所以引起了我對你的興趣。”
“這個嘛,”夏駱凡依然微笑如花:“只看你這一路上又是花瓣兒又是燈籠的搞這麼大一陣仗,我也猜到了幾分。可是,怎麼辦纔好呢?我對小王爺你,卻是連一絲一毫的興趣都沒有。”
“爲什麼?”策零因她的話而惱怒:“難道本王還配不上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