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簽名。
心……忽然有些疼。
他是不喜歡她如白開水一樣無味的性子,他是喜歡刺激。
但那麼多年的夫妻生活,說要斷開,他捨不得。
他是對不起她,是他害死了她的孩子。
可男人找情人,不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嗎?
有必要因爲這件事,離婚嗎?
渣男的想法,陸漫不懂,夏知兮也不懂。
在金凡的筆放下後,陸漫鬆了一口氣。
金凡離開了,臨走前,他只說了一句。
“愛過。”
愛過?
愛過有什麼用?
夏知兮要的不是愛過,而是愛着。
一直愛着。
陸漫收回了離婚協議書,看着上面男女雙方的簽名,心中感概萬千。
一段婚姻,一段令人羨豔的婚姻,就在這一刻,結束。
“知兮,你難過嗎?”
夏知兮的語氣,充滿了決絕:“不,難過什麼?爲那個渣男難過麼?”
“我只是心痛,心痛我的孩子,心痛我浪費的美好年華。”
陸漫安慰道:“現在還不晚。”
“是啊,是不晚……”
“但是一想到爲渣男浪費掉我的花季,就覺得痛惜。”
陸漫不好說什麼,她沒經歷過,她也不喜夏知兮,她不好說什麼。
她就呆呆地抱着離婚協議書,在腦海裡和夏知兮對話。
“叩叩。”修長的手指,微微曲攏,輕輕地敲了敲桌子。
“方便打擾一下嗎?”溫潤的嗓音,擡眼便瞧見了,那溫潤的容顏。
“是他——”腦海裡,夏知兮一聲驚呼。
陸漫頓時覺得,夏知兮和這個男人,必然是有過一段故事。
陸漫猜對了。
“知兮,你過得好嗎?”故人相見的語氣,男子眼底,是陸漫看不透的溫柔。
也許,他的溫柔,只有夏知兮看得懂,看得透。
夏知兮的第二春來了,陸漫怎麼可能還死皮賴臉佔着夏知兮的身體。
她用盡全力,將自己的靈魂,剝離了夏知兮的身體。
她以旁觀者的角度,看着夏知兮和那男子。
夏知兮明顯有些慌,看她的樣子,似乎是在尋找陸漫。
但那男子的一句話,安撫了心情有些浮躁的她:“彆着急。”
“知兮,你在找什麼,我幫你找。”
“不用,找不到了。”夏知兮的臉上,多了幾分遺憾,“阿勳,好久不見了。”
“是啊,好久不見,你過得怎麼樣?”
夏知兮舉起手中的文件,嘲諷中又帶着瀟灑:“剛離婚,你呢?”
林勳有些不好意思,他道:“我一直未婚……”
最後,鎖定在了這個畫面。
時間凝滯了,星爾以靈魂體的狀態,浮在半空中。
“恭喜你,完美完成任務。”
“你進步了,我沒有給你一個範圍,你能靠着自己的想法,促成了一個最美的結局……”
陸漫眉眼彎彎:“你得到了多少能量?”
“7%,累計22%,繼續加油。”
“回去吧……”
時間恢復正常,陸漫和星爾的靈魂,隨風離去。
夏知兮突然看向窗口:“阿勳,她離開了。”
“誰?”
“一個很好很好,把我帶離困境的人。”
林勳合起手掌:“那我們一起祝福她吧。”
“嗯,祝福她。”
祝福你。
雖然我不知道你姓甚名誰,但還是要祝福你。
還有,謝謝你……
因爲有你,我纔不至於崩潰,迷失原來的自己。
謝謝……謝謝……
時空轉換——
車裡,陸漫睜開眼睛,看向窗外。
窗外是快速飛逝的風景,絲絲縷縷的清風,吹拂過她的臉龐,讓她頓感,回家真好。
這個家,指的是她所屬的這個時空。
不管她去哪一個時空,沒有一個時空比這個時空更有歸屬感。
爲什麼?
這是她生活了幾十年的時空,雖然更多的是痛苦的記憶。
但相比爺爺、謹言、言格,那些痛苦的記憶,真不算什麼。
哎?
十指不痛了?
爲什麼?
星爾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這是我給你的獎勵。”
“謝謝。”
“不謝,你和我,是一體的。”
陸漫閉上了雙眼。
耳邊迴響着星爾的那句:“你和我,是一體的”。
可能連星爾都不知道。
這個與星爾一體的她,對星爾的懷疑,從未減少過,反而日益增多。
也許,星爾知道。
那又如何呢?
她實在壓制不住,心裡的那股翻滾地愈發洶涌的懷疑之浪。
——
日子過了一天又一天,薄謹言恢復得越來越快。
離初賽的日子,也越來越近了。
這個全國性的鋼琴大賽,叫金琴獎。
各國的鋼琴大師擔任評委,各地的鋼琴天才齊聚一堂。
即使不能斬獲冠軍,但和鋼琴天才們切磋切磋,那也是極好的。
多少人求之不得的事情。
陸漫練習地更加努力了。
今天,是知道第一次月考的成績的日子。
陸漫拿着手中的試卷,面無表情。
施昂跑了過來,看着她的成績,瞪大了眼:“你退步了!”
他的聲音不大,只有他和陸漫聽得到。
陸漫點點頭,這是她早就預料到的事情,也不怎麼驚訝。
施昂坐到了她的對面,看着她:“怎麼了?”
他的眼底,劃過一抹擔憂。
“是不是那個私生女影響到你了?”
成績不好是陸漫自己的問題,她不可能推到陸雪身上。
雖然陸雪很討厭。
“不是,是我自己的問題。”
“不應該啊,你的水平不應該是這樣的。”施昂拿過陸漫的試卷,掃過試卷上的錯題:“看來我要給你補補了。”
“別鬧。”陸漫抽過他手裡的試卷,“這段時間練琴的時間太多,疏忽了學習,是我的不對。”
“知道不對就好了!”施昂重重地彈了一下她的額頭:“那還不補回來,我幫你!”
“看,這道題不該是這樣的,你換個思路……”
班長和副班長的畫風又開始詭異了,正常的畫風不該是吵架拌嘴嗎?
於是……
“可是我覺得我的思路也對哎!”陸漫呶呶嘴,指着試卷上的一個數字。
“你的思路沒問題,但是你的思路過於複雜。”
“能求出來不就好了嗎?”
“是你教我還是我教你?”施昂瞪着陸漫。
少年的腮幫子氣鼓鼓的,配合着因爲有些生氣瞪圓的眼睛,看起來另有一番可愛。
這是她的青梅竹馬,也是她的死對頭。
陸漫也鼓起腮幫子:“就聽我的!”
“那你算,算出結果來。”
她拿出白紙,按着思路在紙上寫寫畫畫,沒有得出想要的結果,反而……
陸漫一臉呆愣,不服氣地重新算。
肯定是哪個步驟被她寫錯了,明明沒有問題!
再來。
手中的筆被一隻大手搶過,施昂瞪了她一眼,語氣卻軟和了不少:“看過來,看着我算。”
陸漫雖然不服氣,還是湊過去看了。
“你看你的,再看我的。”
少年一臉傲氣,得意地望着她。
少女看着白紙上的幾條公式,不服也得服了。
這時,英語試卷發下來了……
陸漫看着試卷:沒有失手。
施昂瞪着試卷:靠!
少女奪過少年手裡的試卷,看着上面的分數,笑成狗。
“哈哈哈哈哈哈!醉了醉了!施副班長……你太逗了!”
少年看着少女嘲笑他,心裡憋着氣,漲紅了一張臉。
同學們才收回眼神,嗯,這纔是正確的畫風。
和睦相處是什麼鬼?不適合他們。
陸漫也不笑了。
她看着試卷上的錯誤,拍了拍施昂的肩膀:“你教我數學,我教你英語。”
“互補!”
互補……
這個詞,陸漫聽着,沒有什麼感覺。
聽在施昂耳裡……
少年的臉龐,浮起兩朵火燒雲。
他偷偷地瞄了幾眼陸漫,眼神曖昧不明。
“姐姐!”柔弱的聲音,柔弱的笑容。
陸雪端着一杯水,朝着陸漫走了過來。
施昂拉下了笑容,不悅地盯着她。
她沒任何反應,臉皮厚如城牆,依然笑盈盈的。
“姐姐,你口渴了吧,雪兒給你倒了杯水。”
姐姐,又是這個噁心的稱呼。
陸漫冷冷地看着她:“我媽只生了我一個,請問你是什麼東西?”
她刻意強調了“東西”一詞。
陸雪不要臉,她何必給她臉?
陸雪聽出了陸漫話裡的意思,眸色一黯。
僅幾秒的時間,她又恢復了以往的無辜和可憐。
“姐姐,不要責怪雪兒了,好不好?”
又是姐姐……
左一句姐姐,右一句姐姐,成心來噁心她的?
廢話,陸雪不就是來噁心她的。
施昂看不下去了:“不要打擾我們學習,OK?”
陸雪完全不在意施昂的話。
她將手中的杯子,遞給了陸漫。
陸漫往後退了一步。
陸雪往前走了一步。
施昂剛要推開陸雪,意外發生了——
陸漫好巧不巧擡起手,陸雪將手裡的杯子強行塞到陸漫手上,陸漫剛想收回手,陸雪把她的手握住,並且手一歪……
“啊!”
滾燙的液體從杯子裡倒了出來,漫過她的手掌,陸漫想縮回手,奈何手腕被陸雪緊緊握住。
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杯子裡水全部倒到陸漫的手上,一滴不剩。
陸雪終於放開陸漫了,看似手滑,實則故意丟下手裡的杯子,虛情假意地抓住了陸漫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