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姚廣孝已經從剛纔燕王被殺、自己信念崩塌的巨大悲痛中冷靜了下來。
平心而論,姚廣孝對燕王朱棣本人,沒有半點感情。燕王這個人,喜怒無常刻薄寡恩不說,還暴戾恣睢貪婪無度,這樣的一個人,只要腦子不缺根弦,任何人都不願意做他的朋友。
姚廣孝之前之所以對燕王極盡吹捧,無非是想煽動燕王造反,進而證明自己的人生價值,不枉自己生平所學。如今燕王已死,人死不能復生,姚廣孝就要思考一個嚴峻的問題,自己是否應該斷的替燕王報仇,然後輔佐燕王的王子?
燕王世子朱高熾天性殘疾,是個跛子,這樣的人守成有餘開創不足,況且燕王一死,這個以燕王爲核心的集團就立刻有可能因爲利益的爭奪而瞬間土崩瓦解,自己縱有諸葛孔明之智謀,恐怕也回天乏術。
但是如果換一個角度思考,反正四下裡沒有外人在場,自己是否可以偷樑換柱,讓眼前的這個小賊假扮成燕王,繼續自己未竟的事業?
一方面,眼前這小賊孤身入燕王府,舉目無親的情況下,更加方便自己控制。
另一方面,姚廣孝這麼多年來,不但遊歷四方,而且還屢登廟堂,可以說大明天下上到明太祖朱元璋、劉伯溫、宋濂等帝國高層,下到市井之中的販夫走卒,他都打過交道,閱歷豐富識人無數,因此通過剛纔與朱焱的寥寥數語,就已經發現朱焱這個人秉性之中自有一股狠勁,雖然朱焱的城府距離燕王還相差甚遠,但是姚廣孝相信,以自己的能力,假以時日認真調教,朱焱的進步肯定會一日千里的。
打定主意後,姚廣孝本來繃着的臉逐漸舒緩了下來,神定氣閒的坐在了炕上,望着朱焱徐徐說道:“這位兄弟如何稱呼?”
朱焱只當姚廣孝想要跟自己套近乎,便把寶劍往前一迫,輕輕喝道:“我是你大爺!”
姚廣孝聽了,竟然沒有生氣,反而像發現一個稀世珍寶似的,笑呵呵的看着不學無術的朱焱,連聲讚歎:“妙極!真是妙極!”知道朱焱現在對自己戒備之心極重,況且一旦外面那些守候的侍衛忍不住衝進來的話,自己的這個救急計劃也就徹底破產了,於是不再跟朱焱繞彎子,開門見山的說:“兄弟,你想不想君臨天下主宰這個江山?”
朱焱聽了呆了一呆,望着姚廣孝認真的表情。他知道姚廣孝做夢都想把一身的帝王之學證明出來,便也冷靜了下來,隱隱猜到了姚廣孝的用意。
姚廣孝見他有點動心,便接着說:“只要兄弟給個痛快話,姚某人只要稍微運作一下,就能讓你立刻化身爲燕王殿下,到時候有姚某人輔佐,兄弟想要平定天下,還不是輕鬆加愉快?”
朱焱聽了愣了一愣,自己剛纔預料的沒錯,姚廣孝果然向自己提出了這個計劃。
朱焱血液裡不禁陣陣熱涌,難道自己竟然是歷史上赫赫有名的永樂大帝?可是自己本來就不屬於這個年代,是領了任務穿越過來的啊?
想到自己的任務,朱焱念念不忘那百萬獎金,便搖了搖頭說:“先生的好意晚輩心領了,不過晚輩另有要事,只要那件事做成,立即就能賺一百萬。”
姚廣孝聽了眯着眼睛笑呵呵的說:“兄弟未免太狹隘了,你要是奪取了天下,整個天下都是你的,何必拘泥於這區區百萬銀兩?”
朱焱聽了怦然心動,怔怔的望着姚廣孝。
姚廣孝看了看朱焱的表情,微微閉起了眼睛,不再理會,給朱焱充分的思考時間。
朱焱想了想問:“晚輩相貌與燕王迥異,就這樣冒充燕王,恐怕不大現實。”
姚廣孝睜開眼睛,詭秘的一笑說:“只要兄弟有心此事,容貌問題,姚某自有辦法,不需兄弟勞心。”
朱焱聽了詫異的望着姚廣孝。
姚廣孝呵呵笑道:“不是姚某誇口,姚某早年曾經結交過三山五嶽的高人,對於移魂塑形之法也頗有涉獵,如今燕王的軀殼就在這裡,姚某隻需要略施借屍還魂之法,就能讓兄弟的魂魄寄生到燕王軀殼之上,到時候就可以瞞天過海了。”
朱焱聽了驚訝的望着姚廣孝,他現在才知道平時自己所聽的很多奇人異事並非空穴來風。
姚廣孝笑呵呵的望着朱焱,等着他發話。
朱焱終於一拍大腿說:“好!一切就聽先生謀劃!”
姚廣孝哈哈大笑,取出扇子,讓朱焱把燕王的屍體挪過來平放在炕邊,然後朱焱自己平躺在燕王身側。
朱焱往下躺的時候,姚廣孝隨口問道:“兄弟怎麼稱呼?”
朱焱道:“晚輩姓朱名焱。”
姚廣孝笑道:“妙極,妙極,原來兄弟也姓朱,看來一切都是天意!”雙腳踏上九宮八卦步,手掄羽扇,口中唸唸有詞。
朱焱只覺得自己的靈魂瞬間出了竅,飄飄忽忽的脫離了自己的軀殼,然後浮在半空之中。
姚廣孝把羽扇一攏,收住朱焱的魂魄,然後輕呵了聲:“着!”羽扇一揮,將朱焱的魂魄推入燕王的軀殼裡。
朱焱魂魄一入燕王軀殼,須臾之間,燕王重新睜開了眼睛。
姚廣孝向前邁出半步,揮起羽扇朝燕王心臟上方一攏,燕王軀殼上的傷口不但頃刻間竟然痊癒了,而且上面的血漬也瞬間奇蹟般的消失了。
潘瑩在一旁驚訝的看着這震驚的一幕,不禁嚇得目瞪口呆,蜷縮在牆角一動不敢動。
燕王重新坐了起來,拱手朝姚廣孝行禮。
姚廣孝打量了下自己這個得意的作品,呵呵笑問:“閣下怎生稱呼?”
燕王道:“晚輩......”見姚廣孝臉色微微沉了下去,凜然驚覺,便也輕咳了一聲,森寒着臉說道:“孤王乃是大明燕王朱棣!”
自此時起,一個全新的燕王就此誕生。
當然以後爲了行文方便,也就直接以燕王或者朱棣的名諱稱呼,朱焱二字束之高閣。
姚廣孝哈哈大笑,卻聽見門外又傳來侍衛走近的聲音,顯然那些侍衛在外面等了半天,心裡放心不下,卻又懼怕燕王的命令,不敢靠近房子。
許久,一個侍衛乍着膽子說道:“殿下,時候不早了,我們是不是該啓程回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