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上官雪蘭如約而至。
她帶來了寶珠和一桌精緻的小菜, 表示想跟我一起吃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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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上了桌,看她高興地拿起碗筷,頻頻將她喜歡的菜式夾到我的碗裡, 邀我品嚐。
我捧着碗只覺味如嚼蠟, 看着她忍了很多次, 還是沒能忍住, “上官姐姐, ”我丟開碗,起身抓着她的手苦苦哀求,“你放我出去, 好不好?”看得出來上官雪蘭對安適很是敬畏,明知她不可能答應, 我還是忍不住去求她。只因我現在唯一能夠見到的人只有她。
對於我的乞求, 上官雪蘭並不意外, 她只看着我幽幽嘆氣,“劉姑娘, 但凡進了宮的女子,若非老死,都不可能再出去的,更何況皇上他根本就不想放你走。既然走不了,你何不安心呆在宮裡?我答應過潘婧表妹好好照顧你, 便一定會盡力護你周全, 不讓你在宮裡受了委屈。”
“可是關在這裡一輩子跟終身□□有什麼區別?”我實在太過絕望, 控制不住對她大喊大叫, “他有什麼權利把我關在這裡, 剝奪我的自由?我什麼都不欠他,這不公平!”
“他是皇帝呀, 劉姑娘。”上官雪蘭立起身來,神色裡皆是無奈,“他是皇帝,這個國家的一切都屬於他。生殺予奪,都不過他的一念之間。劉姑娘又是何苦?在這裡,你的生氣、憤恨或者不甘都只是無濟於事,他決定的事,除了他自己,根本沒有人能夠改變。”
“除了他自己嗎……”我低聲重複,無助地發問,“到底要怎麼做,才能讓他放過我?”
“不可能的。”上官雪蘭回我,“爲了你他連方若辰都敢動,他怎麼可能放過你?”
我混沌的腦子陡然抓到什麼,急忙抓住上官雪蘭逼問,“你剛纔說,他動了方大哥?他對方大哥做了什麼?”
上官雪蘭似乎猛然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急忙移開和我對視的目光,“沒……沒什麼……”
我要急得淚水直掉,“你告訴我呀,方大哥到底怎麼了?”
上官雪蘭只是拼命地將我的手甩開,幾近哀求地看我,“求求你了,劉姑娘。皇上不許任何人在你面前提起方若辰。如果他知道我跟你說了什麼,他一定會大發雷霆的。”
“呵。”我心底發冷,後退了一步,將上官雪蘭放開了。
一獲自由,上官雪蘭便退出了門口,“我先回去了。皇上他讓我把寶珠留下送給你。”
寶珠乖覺,恭敬地上前給我行禮,“劉姑娘。”
“出去。”我說。
寶珠怔了怔,轉身出去,將門關好。
我走上前,將面前小几掀翻在地。
拼命摔東西,卻壓抑不住從心底升起的憤怒。
安適他到底憑什麼對我做這些?憑什麼傷害我的朋友?憑什麼對我終身囚禁?
我不會屈服的,安適。不管付出什麼代價,我都要逃出這裡!我發誓!
讓寶珠跑了好幾天,終於把安適帶進了舒華院。
皇宮裡安適依舊一身便服,手持摺扇,一派風流姿態。
“聽說柳兒這幾日甚是想我?”安適接過寶珠奉上的茶,揮揮手讓她退下了。
“你什麼時候才肯把樓下的侍衛撤走?”我坐起身來問他,既不迎接也不行禮。
安適也不介意我的無理,聽了我的問題拿起摺扇沉吟了片刻後才答,“雖然這幾日你比較乖了,也不摔東西了。但是我實在太瞭解你的性子,沒人看着,你根本就不可能不闖禍。所以,我還想再斟酌斟酌。”
我怒氣衝衝地瞪他,“安適,咱們打開天窗說亮話!你明白地說,到底要怎樣才肯撤掉侍衛。”
安適立起身來,走到我的面前,拎起我的手,有意無意地拿指在我手腕上的疤痕上輕滑,“其實柳兒闖多大的禍我都能擺平。只是怎麼辦呢?我就是覺着心裡不痛快,不想放你出去。不然柳兒自個兒想想,有法子能夠取悅於我,好讓我痛快地把侍衛統統撤走?”
我看着安適,不知該怎麼琢磨他的心思,於是沉默。
“哎……”安適長嘆一聲,失望地放開我的手,“依柳兒這腦袋,怕是想破了,也不知道怎麼才能讓我高興。”
我冷眼看他,不屑地回了句,“取悅一個男人,需要用腦子嗎?”
安適好看的眉頭跳了跳,不解地看向我。
我立起半個身子,拉過他剛纔放開我的手,將它放在胸上,傲然問他,“有它,不就夠了嗎?”
安適的眉頭又跳了跳,不過我放開他手的時候,他的手不僅沒有移開,反而……收了收。
我吸口氣,E cup不用在這個地方,用在哪裡?
不過輕輕一帶,安適已經由着我將他壓倒。
因爲離得足夠近,我可以輕易感覺到他身體的變化。
我將身體伏低了,“雙方互有索求,買賣就有做成的希望。安適,”我望定了他,“我們做筆交易,如何?”
安適愣了一會笑出聲來,“柳兒,”他柔聲喚我,伸手撫了撫我鬢間落下的發,“做生意,你是精。不過,我也從來不做虧本的買賣。想讓我買賬,得看你的要求,算不算過分。”
“價格公道,客人才會心甘情願地花錢。這個道理,我懂……”
話還沒說完,安適已經將我反壓。他貼着我的耳朵,在我的耳旁彷彿挑逗又彷彿警示般說話,“柳兒,你現在後悔還來得及。”
“我不後悔。”我說。
安適,我要讓你後悔。
第二天起來得有些艱難。寶珠聽到動靜,忙掀了牀帳助我坐定。
“劉姑娘,”寶珠看我的眼睛裡盡是擔憂,“你沒事吧?”
我搖了搖頭,“我沒事,就是餓了,你給我弄點吃的來。”
寶珠盯了我好一會,確定我沒事之後,這纔下去準備吃食。
全身痠軟。本來以爲很快就結束了,誰想安適那個混蛋居然把我折騰了半宿。想到這個我就忍不住咬牙切齒,那個混蛋從來就沒對我說過一句真話!
好容易寶珠終於端着一碗熱粥進來,我接過來還沒喝上幾口,就聽得房門“呀”地一下被人推開,安適穿着朝服走了進來。冠冕袞服,竟也稱出幾分天子威儀。
寶珠還沒來得及行禮就被趕了出去,他二話不說就從背後抱住了我,厚重的袞服咯得我生疼。
他卻還抱得緊,細吻在耳後流連。
“柳兒你可真厲害。”他的語調似笑非笑,“今天早朝我滿腦子都是你。只恨春宵苦短,昨夜未能盡興。”
我端着一碗粥,沉默不語。
似乎感覺到我的僵硬,他攬着我的手鬆了鬆,“早上我離開的時候就把侍衛給撤了。夜裡我還來,”他在我的耳上輕咬了一口,“你好好想想要什麼。”
他說完之後,終於離開。
“碰!”
我狠狠地將碗摔到地上。
安適,你別得意得太早了。我們走着瞧,你不是還想關我一輩子嗎?我劉柳別的不會,折騰鬧事就沒輸過陣!你敢關我一輩子,我就敢鬧騰一輩子!
“寶珠!”我喚。
寶珠小心翼翼地從門外探進來,避開了地方的碎瓷和粥水,恭聲問我,“劉姑娘,您有什麼吩咐?”
“那粥冷了,”我說,“再給我端碗熱的來。”
喝過了粥,我讓寶珠服侍我洗澡穿衣。
起身的時候才發現牀上一塌糊塗,那一灘血跡尤其扎眼。
“全部換掉。”我說。
寶珠卻似乎有些驚訝,愣了一會才福身回我,“是。”
收拾整齊我便迫不及待地出了舒華院。
大玄後宮設三宮六院一十八園七十二閣。皇后執掌後宮,居鳳儀宮。貴妃、淑妃協理後宮,居貴儀宮和和儀宮。其下六院分別爲瓊華院、舒華院、流華院、錦華院、凝華院和玉華院,妃子以上才能入住。其餘嬪位可得一園,采女入宮可得一閣。
舒華院在六院之中,地位僅次於瓊華院,地理位置上離皇帝的寢宮紫宸殿和御花園都非常的近。
我許久不得出門,四處走動之餘也記下了周圍的地貌建築。
路過一個涼亭的時候看見有個妃子在裡面納涼。我只當沒看見,正要走過去卻被寶珠拉住了,“劉姑娘,那是流華院的怡妃娘娘,您得給她行禮呀。”
我沒理。
“喲,這不是大名鼎鼎的劉柳劉姑娘嗎?”眼看着就要走過去了,亭子裡的女人出聲將我攔了下來。
我回身看看,果然也是個不差的美人,否則哪裡入得了安適的眼。
怡妃看着我就沒好臉色,言語更是尖刻,“聽說劉姑娘你最是不要臉了。一個大姑娘家的混進都是男人的軍隊裡,還隨軍出征近一年。想想真可怕呀。我就估摸着大概也沒人教過你禮義廉恥吧?怪道連個禮都不會行。”
“喂!”我喝了她一聲,“你再這麼尖酸我可對你不客氣了。”
怡妃掩着脣笑,“你倒以爲皇上拿你當寶?昨夜不是聽說你侍寢了嗎?怎的既沒有位分也沒有任何賞賜呢?你現在可是沒名沒分的,別說是我,就是個使喚宮女走過,你都該行個禮。怎麼着你還能對我怎麼不客氣了?”
我笑了一下,上前一步,回她,“就這麼個不客氣法。”
一巴掌過去,直接把她扇暈。